“过去?”秦画景抓住了这话里的字眼。他并不记得自己和凌真从前见过面, 若说是书信往来,但他又隐约觉得凌真不是那个意思。
凌真并没有解释的**,反而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倒是对死挺坦然的, 就不怕立刻命丧当场?”
秦画景冷笑一声,讥讽道:“人天生便不该玩自己玩不起的游戏,如果被迫入局,玩输了,就该愿赌服输, 反正就算死皮赖脸也是难道一死, 何必丢那许多脸面呢?”
凌真似乎对他这种说法非常惊讶,他端详了对方好一会儿, 才摸着下巴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复:“你确实让我非常惊讶,难怪她会这样为你痴狂。”
凌真的脑子里闪过了那张属于陆袖的脸, 他笑了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秦画景以为他说的是李芙蓉,便没有吭声, 反正尚书府二公子凌真追李芙蓉也是公开的秘密了, 小圈子里人尽皆知。
凌真沉默了一会儿, 又说道:“我不打算杀你,不管你信与否,我杀掉向南不过是一场意外, 阴差阳错使我知道了更多,这场游戏我不会参与,必要的时候, 当你杀光所有人,可以来找我,我的性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秦画景大吃一惊,凌真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暂时倒不必对我下手,我还想看看这场戏能演到什么时候,我对此倒颇有兴味。”
说到此处,他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靠近秦画景,说道:“既然你不想知道关于游戏的一切,也不想知道剩余的游戏者都是谁,那我也不便说了。如需找我帮忙,还是向往常一样书信联络便是。”
凌真向门口走了几步,转而又回过头,朝着秦画景的方向走了几步:“别让我失望,秦观。”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没再回头。
凌真此话一出,秦画景顿觉额头一痛。他只觉得有某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那些东西在他脑子里翻来滚去地转悠,却怎么都记不清楚。
过了好一阵,那种生疼的糟糕感觉才彻底被消除。
秦画景阴沉着脸在原地坐了好久,总算让脑子重新清明了过来。
“秦观”是他从前未被逐出秦府时的大名,他从小便莫名地不喜欢这名字,好在众人称呼他也多用“画景”这个字。他那大名在他被赶出来后,就被他给废弃了,至今已有数年未曾使用,且族谱上也勾掉名字许久了。
这就奇了,凌真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呢?他若当真消息如此精通,那便不需要他的帮助了,可见他从前并非如此精明。难道……那神力果然历害,竟能让他知晓许多辛秘么?
秦画景又在茶室坐了许久,茶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的大脑一直在高速地运转着,但却怎么都不清晰。
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他完全搞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就算一切皆为神力可解,但那股冥冥中的神力,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呢?难道就是单纯地为了挑出八个人,让他们互相残杀吗?如果不杀,又会如何呢?那消息中,也并没有游戏结束的提出期限和更详细的内容,实在叫人奇怪。
他思考了许多,但并太多没有头绪,他沉吟了片刻,只能从自己入手了。
除了他刚才和凌真说的那两点,这游戏还有一个值得推敲的地方,那就是这八个人的身份。
他拿起毛笔,在书案上写道:吾、凌真、纪如海、向南。
然后又在向南那里划了一道,表示对方已死。
一共只有八人,他身边认识的人就占了四个,那就说明剩下的四人,很大概率也都是他自己认识的人。
秦画景笑了,这样一来,事情总归是有了些突破。
凌真到底什么想法他不管,只能是适当防范罢了,反正他在自己干掉其他人之前,应该是不会出手的。那么接下来,他只要让纪如海发动探子们去打听一下到底是哪些人昨晚做了噩梦,这便成了。
这边秦画景一夜之间发生了许多事,而另一头,陆红衣这边,也就相对冷清一些了。
她白日里也就是弹弹琴、唱唱曲,并无其它爱好,一连数日,秦画景都没有再往迎缘楼里来,她虽有些失落,但心里到底是已经有了铺垫,倒不至于太过难过。
与陆红衣情况相似的,还有李芙蓉。
自从那日做噩梦起,李芙蓉的日子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她最大的金主凌家二公子,也已经数日未来了。要按照平时,那凌公子是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还从未曾有这许多天都不来的事儿发生。
凌真那是九王爷家的公子,他拼命追求还得不到的女人,那在许多富家子弟看来就是千古难得一遇的美貌佳人,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李芙蓉其人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老实说,李芙蓉美则美矣,但若无王孙公子趋之若鹜、风流才子为其写诗这些噱头,她也是断然无法得到这些好名声的。
可眼下凌真挑头不来了,秦画景也已经要迎别的女人入府了,这实力最强劲的贵族追求者跑了,风流才情出众的民间才子也跑了,这风评一下子就难听了起来。
有时候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风头正盛的是酸言酸语不少,等风头过了,落井下石的人就更多。
据陆红衣所知,这最初传李芙蓉“品行不佳,导致两头失宠”这事儿的,是迎缘楼自己楼里的姑娘。
短短几日,这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各个胡同。
那些从前爱慕李芙蓉却得不到手的人,一件此情此景,反而联起手来辱骂起她的名声,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儿他们都亲眼瞧见了一般。
人们一贯是“欺人有,笑人无”的行径陆红衣其实也知晓,只是不知原来这一切会发展得这样快、这样猛烈。
日子来到本月十四这天,一日她从楼下自行取些水,路过李芙蓉的房间,边听得里面传来杯盘摔在地上的声音。
陆红衣脚步一顿,只停顿了几秒,便又拿着水壶,缓缓走开了。
其实她倒也听到过楼里有些姑娘议论自己,说些她被秦二爷给甩了之类的话。不过陆红衣对于这些是不怎么生气的,反正她从前也没有李芙蓉那样气盛过,也就没什么可失落的。
况且她对于那秦二爷,其实是感激居多。因为他的出现,其实她的日子变得好过了许多,不仅是自由人了,手里还有了一笔钱。
她曾经一度非常害怕,会有一个六旬的老汉用低廉的价格将她买走,更害怕被梳拢的当日会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某位心理扭曲的富户带走。
幸好是秦画景,陆红衣想,无论到最后,她能否进驻秦府,她总归是感激他的。
感激他曾动过娶她这样的人的念头,感激他给她送的那一袭红色嫁衣,感激他那晚让她做的那场美梦。
陆红衣正想着,四个小厮便敲开了她的房门。
这四个小厮身着统一的服饰,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率先对她说道:“是陆姑娘吧?秦二爷叫我们来接您,您带上行头跟我们走吧。”
陆红衣有些疑惑地问道:“之前二爷不是派人来说傍晚十分才来么?怎的现在便来了?”
领头那大汉笑了:“哈哈,陆姑娘,一看你便是从来都没出过门的小姐,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哩!在咱们京城里,你若是打听打听,便知道这正经去姑娘过门儿,那都是白天摆酒席,哪儿有晚上迎娶的道理?”
旁边另外,以为稍微瘦些的也插话道:“可不是嘛!二爷这是疼您呐,叫我们哥儿几个早点来接您,好给您做脸!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爷们儿给的脸面不是?”
陆红衣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她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但也曾听楼里的姑娘们说过,明媒正娶的都是一早就去接,就是那明媒正娶的妾室,那夫家原意给做脸的,也会在中午摆酒,以示尊重。只有那见不得光的才晚上嫁人。
“好,我那些东西便和你们一道走。”陆红衣微微一笑,回身进了内阁。
陆红衣从枕头旁摸了提前打包好的包袱,她身无长物,唯一的这点银钱和嫁衣也是从秦画景那里得来的。不过眼下,她也只能靠这些来防身了。
她想了想,又把常用的那柄琵琶给带上了,虽说不是什么好料子做的,但也陪伴了她许久,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那个瘦一些的汉子见她手抱琵琶,便打趣道:“我说姑娘,您是去嫁人,带这东西坐轿子有什么用?”
“净瞎说!姑娘进了门儿就是主母,这也由得你来管?”瘦子旁边的壮汉则推了他一把,呵斥了一番,转而恭谨地对陆红衣说道,“姑娘,他不懂事,您别介意。”
陆红衣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那壮汉便又笑着说道:“姑娘,时间不早了,跟咱们走吧。”
陆红衣点点头,跟在那为首的壮汉身后走出了门。除了壮汉在前指路,另外三名大汉都非常规矩地跟在陆红衣的后面,五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迎缘楼。
走出台阶后,陆红衣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面前的街道很是繁华,她还能听到几条街外的喧闹声,这种自由的感觉是她从前没有过的。
她短暂地享受了几秒这来之不易的喜悦,然后朝身后看了一眼,迎缘楼的招牌就明晃晃地挂在上面,不过她已经不必再为此感到忧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你们最近都不给我留言了,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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