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游戏(二十三)

    “她是向南的妹妹。”纪如海硬着头皮说道。

    尽管秦画景根本没有发问, 但如果他顾念着兄弟情谊,还想保着的向暖的命, 他就必须做出这种轻微越界的行为。

    提前说出向暖的身份,或许秦画景会看在他哥哥无辜枉死的份上,留向暖一条命也说不定。

    “哦?”秦画景不动声色地看着纪如海, “你接进来的?”

    纪如海面如土色,还是说道:“是。属下安排她在前院做个洒扫的婢女。”

    “嗯。”秦画景似乎并没有责怪之意, 他径直走下台阶, 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非常吃惊的行为。

    他一把捏住向暖的下巴, 笑道:“你这张脸, 和你哥哥倒确实有些相似。听说你是迎缘楼来的?”

    这话轻飘飘的,纪如海却仿佛身陷冰窖一般,冰寒彻骨。

    他从来都没有像秦画景汇报过向暖的身世,那么秦画景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秦画景手下还有别的死士是他一直以来就知道的,如果秦画景在未通知他的情况下杀了什么人,他倒不会惊讶, 因为他一直以来的任务是搜集各色人马的消息, 不知道打手那边的行动是很正常的。

    但眼下,秦画景却从一个非他的渠道知道了他没有汇报的消息,这就证明, 秦画景还有其它能力可以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消息,他根本不是唯一的“耳朵”。

    纪如海震惊地望着对方,而秦画景却只是望着他笑了。

    像往常一样,温和又平易近人的, 笑了。

    向暖不过是一个青楼出来的小丫鬟,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弯弯绕并不了解,她甚至对于秦画景这个人也不够了解。

    但她知道,她要嫁给他!

    不,哪怕是做个没有名分的外室也可以。

    她对于秦画景的全部了解都来自青楼中姐妹们的玩笑话,但那些话,无论那一句,都指出了,秦画景是一个妙人。

    骄傲如李芙蓉又怎样?还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向暖想,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他愿意娶陆红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死丫头,未必就不会娶她!

    只要能够被他收入后院,她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便不愁了,至少那些下等人的工作,她是再也不用做了!

    她原本只是想经常来内院逛逛,以图秦画景这位阔少能注意到她,但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目标。

    向暖望着秦画景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么地俊美,他手上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了。

    她一贯能说回道的嘴巴变得有些磕巴起来:“回……回二爷,奴家是向南的妹妹,之前一直在迎缘楼做个丫鬟,之前还伺候过您之前要纳进门的那位陆姑娘呢!”

    向暖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明确地在话中点出了两个要点。其一,她不是倚楼卖笑的“真姑娘”,而是个清清白白的小丫鬟。其二,她和陆红衣生前认识,秦画景说不准会看在她是陆红衣生前旧人的份儿上,留她在内院活动,套套近乎总归没错。

    “哦?”她的话引起了秦画景的关注,不过他的问话和她想象地却有些不大相同,“既然如此,你为何没和她在一个花轿上?”

    向暖一愣,但见秦画景表情无异,依然挂着笑脸,只当他是无意中发问,于是便安下心来,回答道:“回二爷,奴家不止照顾陆姑娘一人,还要照顾迎缘楼里的其他几个姑娘。陆姑娘上轿子的时候,奴家正准备下楼去做芙蓉姑娘的膳食。”

    这几句,她到并没有撒谎,她当时确实是在准备李芙蓉的膳食。她其实之前见过纪如海,也通过向南见过几个秦府常用的下人。她当日看到陆红衣跟着那四个大汉出去的时候,确实心生疑虑,因为那不是她眼熟的人,而且几人也没穿秦府的服装或者迎亲轿夫的喜服。

    但她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翻着白眼,心中不爽地做饭去了。陆红衣过得好不好她根本不在乎,她心中嫉妒得要命,只盼着秦二爷将她带回家玩几天就抛弃才好呢!

    好巧不巧,她这顿饭才做了一半,纪如海就来了,将她赎了出去。陆红衣没找到,但她却兴高采烈地跟着纪如海带来的迎亲队伍回了秦府。

    纪如海当时忙着将陆红衣失踪的消息告诉秦画景,只是将她丢给管事的嬷嬷,便出门办事了。嬷嬷见是管家亲自带回来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也不敢明着太管教,这才给了她四处乱跑的机会。

    秦画景将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淡淡地问道:“刚好我这边在调查陆小姐的死因和凶手,那凶手你既然看到了,便说说吧。”

    向暖为了表现自己,当即便形象地将那四人的样貌、穿着都说了一边,末了还说道:“我当时见他们未穿着秦府的衣服,只道是为了迎亲所以有所改扮,若是早知道他们是恶人,奴家就算千死万死也要将他们拦下啊!”

    说罢,她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陆姐姐……可心疼死我了!我恨不得随你去了啊……要让我知道是哪一家狂徒将你带走,我定要他给你偿命啊……呜呜呜呜……”

    向暖哭得梨花带雨,但纪如海眼中看到的,却只有秦画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漠下来的神情。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此事是彻底凉了,便也不再试图去搭救向暖了。

    “你说真的?你和她当真姐妹情谊好到同生共死的地步么?”秦画景幽幽地问道。

    向暖做戏正做到兴头上,当即便接话道:“呜呜……爷,奴家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奴家做梦都在后悔当日没能拦住陆姐姐……呜呜……这天杀的匪盗竟如此狠心!有种你们将我也杀了吧……我可怜的姐姐啊!”

    “你确实该同她一起去。”

    秦画景冷笑了一声,向暖的哭声戛然而止。

    “什……什么?爷,您……”向暖的动作僵硬了起来,眼泪也尴尬地挂在脸上,场面十分滑稽。

    “单单怀疑情况有变而不拦尚且有情可原,见到纪如海的迎亲队伍却还不告诉他陆小姐已被凶犯带走便罪无可恕!”秦画景目光阴冷,他一把抓住了向暖的头发,将她拎到了自己旁边,“你该死!”

    他派去的迎亲队伍和那台错误的轿子只是前后脚,前后也就差一柱香的时间。若是向暖早些说,他一定可以将她救回来!

    可一切都晚了……

    她该死!

    “二爷!二爷!您误会了!”向暖的头皮被扯得生疼,秦画景提着她上扬,她被扯得点起脚尖,却依然疼痛,只能用手从背后去抓,企图能让秦画景放手,“您快放我下来!我慢慢将给您听!”

    她和秦画景的脸距离很近,对方脸上的表情并不生动,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用赤红的双眼盯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向暖吓得腿脚发软,第一觉得自己是那么无知、那么浅薄,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是多么可怕,动作是多么不留情面,她怎么会以为对方是个善解人意的儒雅公子?!

    猛的,她看到那张可怖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滴眼泪。

    因为过于震惊,向暖的声音有了片刻的停顿。

    她刚想继续说话,却已觉得喉间一凉,接着是剧痛袭来,比头皮要痛上百倍的剧痛!

    “爷!”是男人的声音。

    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纪如海在旁边大喊了一声。

    向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脖间剧痛的位置,她的手上满是鲜血,她惊恐地大喊着,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

    向暖的身体如同一块抹布,被秦画景丢到了地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挣得大大的,仿佛见到了人世间最可怖的事。

    她死了。

    纪如海震惊地看着秦画景,他第一次看到他杀人,当着他的面,且面无表情,毫无愧疚。

    “恭喜游戏者秦观,成功杀死一人。”

    “获得神力——雷系异能。”

    “当前存活游戏者五人,请继续游戏,祝您游戏愉快。”

    “哈……哈哈哈哈!”秦画景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荒谬!荒谬!”

    何其荒谬,凌真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何其荒谬,存活五人……哈,所以陆红衣也是游戏者!

    何其荒谬,他终于获得了神力,但对于她的死,他依然无能为力。

    秦画景看着眼前这具尸体,他压抑许久的悲痛和躁动终于在向暖身上得到了宣泄,他终于为陆红衣报了仇,但这还不够,所有害了她的人,都要死,无一例外!

    如果不能将这些仇人手刃,那这游戏倒还不如让给凌真做赢家!

    秦画景抹了一把脸,他并没有看纪如海,只是走向了通往茶室的台阶。

    推门之前,他背对着纪如海扔给他一块腰牌,说道:“叫三五个死士来,把这里打扫干净。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这地上有一丝血迹。”

    说罢,他重新推开了门。

    纪如海听到门内重新传来的被闷住的惨叫,心中止不住地发寒。他从前无数次拿过这枚令牌,但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感到恐惧,他的手也从未像现在这样颤抖过。

    乱了,一切都乱了。

    纪如海忽然有一种不知名的错觉,他突然觉得秦画景其实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是残忍的,他一直压抑着,直到有一天,那些蠢货亲手将封印鬼怪的盒子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秦大喵亲身演绎“动物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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