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麓对于挑拨秦画景和其舅舅对立的事儿, 势在必得,他笑眯眯地看着何三, 说道:“秦二人虽然不着调, 但总不至于是个傻子。”
秦云麓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由得想起秦老爷生前对他说的最后一番话。
“云麓啊, 你别怪爹。爹这一生, 最爱的人就是你娘,可惜我们有缘无份……不过云麓,爹已经帮你把一切都铺垫好了,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只不过……云麓,你弟弟还是个孩子,他虽然聪明伶俐, 但看那样子终归是难成大器了……你一向懂事, 所以我把家业交给你,至于你弟弟……爹希望等自己死后, 你能够照顾你弟弟, 保他一生衣食无忧,这样我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你能答应爹吗?”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他说好,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所以他必须做一个言出必践的“好大哥”。
那该死的老头子,死到临头了, 对他的评价却仍然只有“懂事”二字,而对秦画景那纨绔却用上了“聪明伶俐”的措辞,着实是偏心得很!
不过没关系……
秦云麓冷笑了起来。
他当然会做个好大哥, 既然是好大哥,那弟媳妇死了的真相怎么能不告诉弟弟呢?
“爷,咱们刚和刘家那边达成了联手的协议,现在这么干,会不会……”何三有些迟疑。
“你这胆小如鼠的狗东西,怕什么!”秦云麓瞪了他一眼,“无毒不丈夫!更何况,你以为刘家那些老狐狸就是什么省油的灯吗?他们说不定也正想着把锅扔到咱们头上呢!”
何三被突然发怒的秦云麓吓了一跳,他赶紧谄媚地奉承道:“是,是,您说的是!都怪小的太糊涂,一时间没能理解您高远的计谋。刘家那些伪君子和二爷那样的狗脑子又怎么能和您的智谋相提并论呢!”
“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秦云麓轻蔑地看了何三一眼,却并没有责罚他,显然他并不讨厌这种奉承。
他微微一笑,说道:“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秦云麓这边正在沾沾自喜,另一头秦画景的府上,秦画景也在和手下说话。
“爷,大爷那边来的人,我已经按照您教的说辞给他打发走了。”纪如海那厢刚将事情办妥,这边便回来找秦画景复命了,“您舅舅府上我也去了。”
“哦?那他们怎么说?”秦画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那扇子在修长的指间旋转着,似乎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将视线从这把擅自中撤出来。
“和您想的一样。”纪如海笑了,那些人的反应都在自家爷的预料之中,“大爷那边的何三,一听到我犹犹豫豫的声音,就自大起来。说自家爷是冒着风险才来告诉的,嘱咐我们不能背信弃义,和舅舅们说消息是大爷说的。而且,他还把那壮汉的画像交给了我。我也按照计划,将他赶了出去,不过脸上也始终带着惊讶,这戏应该演的没问题。”
秦云麓一贯在已经去世的秦老爷面前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而秦画景则一直演绎一个糟糕的熊孩子。熊归熊,但那种“熊”是小孩子嫉妒哥哥的熊,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画景也几次从秦云麓手中拿过几次钱,都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所以在秦云麓的心里,秦画景不过是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而那种长不大的半大小子,最要命的缺点就是讲义气,只要讲义气,秦画景就绝对不会告诉舅舅们,这消息是大哥给的。这也是秦云麓放心来告密的原因。
“至于您舅舅那边……”纪如海笑得愈发灿烂了,“您说的还真没错,我一去,他们就热情款待,还是一副对您关怀备至的样子,一听我说您万分悲痛,他们便纷纷表达了担忧。等我说出大爷派人来找您的时候,他们连都绿了,但还是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没干这事儿,还说大爷是为了挑拨关系云云,关系撇得可干净了!”
“呵,意料之中。”秦画景翻了个扇花,又问道,“画像给他们看了吗?”
纪如海答道:“看了!他们说这几人是手下的仆役,绝不可能是做这事的人,还说定是大爷诬陷。不过我和他们说,爷您现在很生气,我暗示了一番,他们便将那四人中的两人送了过来,还说这两人是给爷您消气儿的,让您随便打骂,只是不要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于您名声有损。”
秦画景手中的扇子突然停止了转动,他抬头望向纪如海,问道:“那两个人呢?给我带上来。”
“就在后院呢!”纪如海话刚说完,随即眉头一皱,问道,“爷,您不会是真想……”
秦画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只那一眼,就让纪如海心中惊恐不已。上一次,他看到那眼神时,还是秦画景第一次出手伤人时的场景。
纪如海记得那是一个家里的小厮,出言侮辱了二爷已经去世的娘亲。
秦画景当时才十二三岁,但身高已比成年男子矮不了多少了,且他长期习练一些基础的拳脚,身体素质很过硬。
纪如海记得二爷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去一脚踹在那下人的膝盖窝上,那人不备,立刻就跪下了。几乎是瞬间,秦画景已经将腰间的短剑插进了那人撑地的手背中。
在那个下人惊恐的尖叫中,秦画景神色平静地说道:“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那下人惊恐地说自己是秦大爷的佣人,说自己只是家中长工,没有签卖身契,秦画景不得杀害他。
而秦画景只是说道:“你觉得县太爷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还是你觉得你那好主子,会为了你这种奴才脏了兄友弟恭的名声?”
下人立刻吓得面无血色。
后来,纪如海只记得秦画景又说了几句话,那下人便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弄了一脑门子血却之和别人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破的。没几天,那下人便卷铺盖走人了。
再后来,纪如海听到了那人的死讯。只说是那人白日里饮酒,一个不小心,跌入河塘淹死了。他没有敢和秦画景询问具体的事宜,这不是他该问的事儿。他只依稀记得,那下人平时从不饮酒。
自此之后,他对秦画景的恭敬也更上了一层。
纪如海当即将嘴闭上了,并快速将后院那两个人带了进来。
从秦画景的反应中,纪如海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自家二爷并非是单纯的想借此事扳倒大爷和舅舅刘氏这两家。因为他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二爷不像坊间传闻那样是因色起意,他似乎对那位陆姑娘用了真感情。
无论感情用事是福是祸,纪如海都很快就将杂念摒弃掉了,这不是他该思考地事儿。很快,他就将那二人从后院带了进来。
秦画景看到五花大绑的两人,温和地笑了起来:“你去吧,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纪如海领命,立刻退了出去。
纪如海一直在门口守着,秦画景并没有离门很远,他似乎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审问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了纪如海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秦画景到底用了什么惩罚,总之不是鞭子之类能弄出很大声音的东西,但他绝对动刑了,因为他能从那两人的声音中听出极度的痛苦。他二人的嘴是被塞住的,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叫声依然颇为激烈,且从门外可以听到,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某种重刑。
秦画景始终在问同样的问题:“何时带她出的门?她怎么死的?死前都做了什么?剩余二人在哪儿?”
类似的问题,秦画景总是不停地重复,但纪如海听到的都是二人哼哼唧唧的声音,可见塞住嘴的破布并没有被拿下来。
秦画景的行为,相比拷问,更像是某种折磨或者报复。
纪如海毫不怀疑那两人最后会招供,因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绝望更恐怖。他们甚至没有机会承认自己的罪行、没有机会招供,他们根本没有求饶的机会,迎接他们的,直接就是地狱。
这样的人,一旦得到的说话的机会,绝对会立刻说出所有对方想要得到的信息,只要说出来,自己就没有价值了,他们便有机会迎来解脱——死亡。
纪如海在门口越听越惊悚,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纪大哥,你怎么坐在门口呀?”
纪如海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站在眼前的人是向南的妹妹向暖。
“你来这儿干什么!”纪如海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充斥着责备和怒意,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慌张。
向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委屈巴巴地看着纪如海,小声说道:“纪大哥,你干嘛这么凶嘛!人家刚来几天,找不对路……”
“这是你找不对路的事儿吗!”纪如海又急又气,他想保护向南唯一的亲人,但向暖这种并不高明的手段又让他非常堵心,“你别再跟我提什么找不对路,你现在就给我回去!”
“纪大哥,我……”
向暖还想说话,但大门打开的“吱呀”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门开了一个小缝隙,秦画景走了出来,关好门,笑眯眯地问道。
他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十分温和,和刚才做出那些恐怖行为的,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人。
纪如海心中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秦观: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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