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这几个字是该用在这里的吗?
韩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悲伤的时刻不应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这真的很难不令人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都怪秦王他说的实在是太过耐人寻味了。
嬴政此时还不知道韩非已然在心里给他扣上了一顶帽子,当然, 力求不翻车的秦王殿下可是从来都在乎别人的看番,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浪我的你想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被韩非这么一打岔, 嬴政原本精心设计的所谓选择题看起来就不是非常完美了,更加没有想象中的仪式感。
嬴政兴致缺缺, 这件事就不怎么好继续往下谈,等到韩非回过神来的时候, 自己依然是来到了殿外。
竟然是不知不觉就被嬴政几句话给忽悠出来了呢!
韩非不由失笑,看来自己……
“韩非先生,你身体好些了吗?”
就在韩非怔愣之际,一道童声打断了韩非的思绪, 抬眼望去,就见扶苏一路小跑着往他这边来,而他的身后, 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袍形貌昳丽的男子,那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乍一看竟有几分和嬴政相似的地方, 但等到他聚精会神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就见那人勾了勾嘴唇,冲着他点头示意。
瞬间, 仿若冰雪消融春光融融,天地在这淡笑中都有些黯然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韩非才从中清醒,恍然惊觉,自己竟然站在这里发呆了这么久?
韩非不好美色,只是和常人有着同样的审美,却不想在藏蓝面前栽了个跟头。
他早就听文秦王宫中多了个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原来和其他的秦人以为这不过是那个国使得计谋,可今日一见,所有的猜测在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试问六国去哪里找这等人物?
在这一瞬间,韩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秦臣都担心秦王会沉溺与美色当中,李斯又为何对此人大力称赞。
这世间没有事情势毫无因由的,所有的一切都源于眼前的这个人,而这些,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当得起了吧?
此人真的是只见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偏偏仅仅是容貌上的出色还不足以成为这个人最亮眼的地方,更令人瞩目的是,他身上那独特的气质,睥睨天下的豪气。
就是同嬴政比起来也是混不多让。
若是换做自己,别说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了,就是独处一室久了,也会觉得自己有些不配,但是秦王呢,不仅和人家在一起,如果是真的按照传闻中说的那样,这样的一个仙儿一般的人每日不是窝在嬴政的怀里,就是躺在嬴政的床上,只能一句厉害送给秦王了。
其实也不仅是秦王,没见扶苏和他相处起来也没有丝毫的不适的地方吗?
货比货得扔,现在不仅是脸秦王都比不过了,更是连一个不大的小崽子都比不过!还是说这就是这就是所谓命定之人的独特之处?
念及此,韩非情绪更加低落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韩国,前途未卜的韩国。
只可惜啊,他在这里担心这,冒着被嬴政弄死的风险为韩国争取一线生机,韩国人没准还不领情,享受着换取来的一时安宁。
“扶苏,先进去找你父王吧。”
藏蓝笑着冲着扶苏道,人却是在韩非面前站定,扶苏对韩非就是随口以为,见藏蓝有话想要对他说,就点点头,自顾自跑进殿去。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就是这么几天的工夫,扶苏就和藏蓝打成了一片,可远比在嬴政面前乖巧多了。
若非是清楚的很,叫旁人看见了,恐怕只会以为这是藏蓝的孩子呢!
“韩非?”藏蓝轻咬着这两个字,空灵轻妙的声音从藏蓝的口中说出,仿若仙乐,饶是韩非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也不由感叹起自己的名字没记得有这么好听的,怎么让这个人一说就不一样了……
“我看过你的说,我很喜欢,尤其是八奸之说,真的很有意思。”
“哦,多谢。”
韩非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从原先那种怔愣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整个人也变得冷淡极了,仿佛先前沉溺的人就不是韩非本人一样。
藏蓝:……
好家伙这变脸也实在是太快了吧?
藏蓝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不客气的挡回来,偏偏人家只是一脸平静的说声谢谢,藏蓝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发表了。
却不想韩非心中直接就是冷笑连连。
这感情嬴政一个人糊弄他不够,还得全家上阵是不是?
韩非虽然年级大了点,却不至于老眼昏花,他可没有忘记嬴政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捧杀他的!甚至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让他仔细讲解一下八奸之说,当他是个傻子吗?还是以为一招鲜吃遍天?!!!
藏蓝万万想不到是自己的搭讪方式让韩非回忆起了某段不是很好的精力。
天地良心,韩非在来秦国的时候藏蓝正变得超大,自顾不暇,除了关注一下政崽,可真的没有时间去想这个小角色。
至于见到为什么会说着一番话,当然就是为了找点话题以免尴尬啦,难不成还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明天吃什么吗?
真要是这样恐怕就不是韩非以这么一副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了。
藏蓝还不想成为最古漂亮蠢货。
当然有一点韩非心里是想对了,藏蓝和嬴政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性格也逐渐磨合得相似起来,其中更有一种特质被藏蓝接受地惟妙惟肖。
——嬴政平生最不怕的就是被打脸了,如果能够完成他想要的东西,打到他预期的效果,别说是你打脸了,就是伸过另一边的脸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藏蓝深得此条的精髓,见韩非不是很有说话的欲望,自顾自就开始说了起来,“韩非先生如此忧愁,可是为了韩国的事情担心?其实先生大可不必,就算是再担心,最后的结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韩非:“……”
如果你不说最开始的几个字我会觉得更容易接受的好不好!你开头的几个字明明是安慰的语气,但是为什么后面的话啊说出来如此的让人——想打人啊!
“怎么?是不是不服气?”藏蓝找到了自己适合的节奏,说起来愈发的得心应手,“其实我理解你的痛苦,毕竟国破家亡在即,难免有着兔死狐悲之意,但是——”紧接着藏蓝话锋一转。
“你是再为你即将没有的贵族身份哀伤呢,还是为了你的国你的家,还是你韩国的子民?”
藏蓝这个问题问的很是认真,却将韩非问住了,他本想说是为了韩国子民,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这个回答空泛的很。
他想为子民,但是直到如今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影响了韩王安一点点,真正惠民的事情他想做,却没来得及做。
也是没有权利做。
藏蓝也没想韩非能够回答自己,见韩非沉默,紧接着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前者,大可不必,当初韩国成为七雄之一,也是踏着其他小国上位的,弱肉强食,没有什么可置喙的,现在韩弱,而且主不明,自然比不过旁处都有的,你应该服气才是。”
韩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道,但是仔细想想,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他原本所执着的韩国宗庙,也是老祖宗们瓜分了晋国之后一点点壮大的,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即将迎来其他消亡的国家的命运,当真是如藏蓝所说的,真的没有那个必要表现的如此失落。
心有不甘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在秦人面前一副怨天尤人,就有些难看了。
“那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后面的那些原因呢?”
“如果是因为那些,你应该高兴才是,而且应该兴高采烈置身于秦国朝臣,奉献自己的一切为秦国发光发热,最好能够帮助陛下加快一统天下的进程。”
藏蓝这一番话说得韩非直接是瞪大了眼睛,这,这人言否?
不但不让他有点小情绪不说,还让他奉献自己,发光发热?
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没有这么说的吧?
韩非不由气极反笑,直接问道,“我可知道其中缘由,恕韩非实在是才疏学浅,当真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你虽师从儒家大儒,但是走得路子却是法家,我就且问你一句,你敢说这世上还有哪一国,比得上秦国的法治?”
韩非顿时哑口无言。
若是说旁的事情,韩非还能在争辩一下,但是这一点,他真的无话可说。
存在至今的几国,有哪一国没有经历过变法呢?可唯独只有秦国,真的做到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君不见那公子虔就是这样吗?旁的不说,就是亲自变法的商君,在出逃的时候,也是被自己立下的法规绊住了脚步。
而其他的国,不在根上糜烂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你不必着急回答,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藏蓝没有为难韩非的意思,他只是实事求是而已,“纵然你不说,可你心里确实是以为韩国献城是因为秦国安插了什么细作,又或者是欺骗了韩王?其实不然,这献城真的就只是南阳太守内史腾主动的事情,不知你知不知道内史腾,在他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无一不称赞内史腾其为人。”
“怎么会?”
韩非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点,顿时一惊,可继而就明白了藏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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