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越洲着实清净了一阵子。
不见沈大少爷带着其他世家的公子哥们四处找乐子, 越州便仿佛一日之间变得安静多了。当然,这种安静自然只是心理感观上的, 毕竟寻乐的世家公子们再怎么闹腾, 带来的动静怎么也比不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大抵是因为这些少年们的嬉笑打闹声, 带来的除去单纯的响动,还极具感染力,只是听着、看着,便会不由自主地被那少年意气所影响。
这么多年下来,越洲的百姓们早已习惯了由沈家大少爷带队的找乐子活动, 如今突然一连好几日没见到了, 在不习惯之余,更有些莫名的寂寞。
在这种心情的驱动下,众人便开始打探其中缘由。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在几家酒楼坐上一阵子, 同旁边的人聊一聊,便知道了“例行找乐子”活动消失的原因。
本以为素来爱玩乐的少年们安静下来已经够令人不解了, 哪曾想, 知道了原因后, 众人反而更加震惊。
—“什么?你说是因为沈大少爷不在?那个鬼点子最多最能闹腾的沈大少?”
—“千真万确, 我大姨父是玲珑轩的伙计,据他说,前几日那些少爷们在玲珑轩聚过一回, 唯独沈大少不在,他不在,其他少爷们玩不起来,便都回家修炼去了!”
—“什么?你说你前两日在岭月湖见到了沈大少?沈大少以前不是还嫌岭月湖就一破湖没什么好看的吗?”
—“骗你作甚?我亲眼所见,沈大少同一白衣公子,不知又是哪家少爷,在岭月湖中泛舟赏景,还吟诗作对呢!”
—“你说沈大少还去哪儿了?望楼??站楼顶吹风真的不是沈大少的风格!藏书阁??你确定沈大少在里面待得了一刻钟?!还有哪?初云酒馆?这就对了嘛!什么?他是在里面学酿酒甚至一个酒坛子都没糟蹋??”
这几日来,越洲的百姓们纷纷迷惑了。
原来,那个素来闹腾的沈大少,也有泛舟湖面的闲情雅致;也能体味站在望楼楼顶纵览越越洲风光时内心的宁静;也会有耐心在藏书阁里安安静静地看上一整日的书,甚至还愿意花心思去酿酒。
不止他们不信,就连沈忱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还有对除去修炼外的其他事情静下心来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人罢了。
接触久了,他便发现顾南卿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吸引他。
如果说最初的他是因顾南卿周身那股温润舒适的气质而注意到他的话,随着他们接触的增加,一直吸引着他的,其实是从顾南卿身上偶尔散发出的神秘与孤寂感。
每当他插科打诨时,那人的嘴角便会上扬到一个刚好的弧度,沉静的眼底一点一点漾出光来,漂亮极了。可当那些光点散去时,眸色总是会比原来更加深邃幽暗。
那种仿若历尽千帆的沧桑与寂寥的气息,偶尔会在那时泄露出一点来,哪怕只是一点,也令沈忱心尖微颤。
他便会不由更想逗对方多笑一笑。
沈忱并不能很好地对那种感觉感同身受,毕竟他从出生至今连不如意之事都鲜少遇见。
但这只会让他更加对顾南卿心生怜惜。
他不知道究竟了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仅仅是不经意间泄露的一点情绪,都会令旁人为之撼动。
一向简单的人,总是很容易被另一个人的复杂与神秘吸引,但沈忱并未想过去探寻顾南卿的过往。
顾南卿身上有他喜欢的特质,这便够了。他希望能拉着顾南卿一起过简单、不必思虑太多的日子。
他想护着他。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想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想法。
很突然,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顾南卿对他的吸引力真的很大。
少年对待感情总是欢喜的,而沈忱也从不是一个会畏头畏尾的人,他不害怕被拒绝,他有自信,又或者,哪怕被拒绝,他也有一直持之以恒的信心。
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带顾南卿逛哪儿。
这些天去的地方都是他以往绕道走的,单找出这些来,他就已经快想破头了,至于他以前玩的那些地方,不必再想就被他瞬间否决。
青楼酒肆,哪怕只是听个曲儿他也不愿顾南卿踏足。
也不知顾南卿还能在越洲待多久,他们一同游玩的这几日都不见顾南卿去视察家中店铺,想必是早已将那些事务处理完了。沈忱现在极其担心,若是他想不出接下来带着顾南卿去游赏哪些地方,这人是不是就要回去了。一时间心中有些着急。
这还是南九卿第一次见沈忱愁眉苦脸。
小孩子的心思他猜不透,上一刻分明还好好的,下一刻就仿佛遇上了麻烦事。心中微微有些好笑,他便问道:“如风可是有心事?”
这几日关系近了,他们之间的称呼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疏离。
沈忱立马就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对上南九卿的目光,他连忙摇了摇头。
现在他们刚从酒馆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按照前几日的惯例,走到前面那个路口他们便会分开。
南九卿在越洲买了一个小院,与沈府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视线从沈忱微蹙的眉峰上扫过,南九卿不由也蹙了蹙眉,小孩子,还是多笑笑好些。
“如风若是有心事,不妨同我说说。即便不能为你排解忧虑,权当放松放松心情也是好的。”南九卿道。
听出他话中的担忧,沈忱的眉峰顿时舒展开来,心中一动,他的目光中带上一丝失落:“只是想起顾兄不知何时就要回荆州,心中便有些许惆怅。”
听了这话,南九卿垂了垂眸,倒是没想到沈忱是因此事烦恼。
他自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越洲。顾南卿会回荆州,即便是南九卿,此次来越洲,也不过是偷了闭关后的一点空闲,过不了多久,他便要回灵梦阁了。
活了数千年,他经历过的离别自是不少,他也深知,回了荆州的顾南卿,便是彻底消失了。
看着眼前明显心情低落了许多的人,南九卿竟也被他带的神色暗了暗,但他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如今归期尚未定下,离开之日尚早,如风不必为此烦恼……况且,即便回了荆州,相信日后也会有相见之时……”
南九卿的话突然顿了顿,视线再一次从沈忱微抿的嘴角扫过,他道:“若是可以,如风日后也可到荆州一游,到那时,便是由我招待你了。”
沈忱若是当真不舍,他届时再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一陪对方也无妨。
南九卿如此想着,心中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他从前的生活如一潭死水,这几日过得颇为舒心,他自是喜欢的。
只是他可以清闲下来的时日不多了,不然多陪一陪沈忱也是好的。
沈忱却是直接笑了:“顾兄,不如我同你一起回荆州如何?”
南九卿闻言便看向沈忱,就发现上一刻还苦着脸的人,现下神采飞扬,眸中还带着亮光。
情绪转变之快,他都不由怀疑沈忱是不是就等着他开口邀他去荆州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不过刚升起一瞬就被他抛至脑后,想一出是一出再符合沈忱的个性不过了。
沈忱眉飞色舞:“说起来我都没去过别的地方呢,若是与顾兄一同去,我爹娘也不会不放心,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南九卿当下便真的计算起自己距下一次闭关还剩多少时日来,念头一起,他却突然顿了顿。
一来是诧异于自己就这么跟着沈忱的想法走,二来则是因为心有顾虑。
他自身情况尚不明朗,所剩时日恐怕连十年都不到,何必再徒生事端。
不如趁着现在交情尚浅时,及时分开最好。
他现在贪图一时温暖,日后却要另一人也来尝尝离愁别绪的滋味,未免太过自私。
接触之后,将沈忱放在心上了,他才开始在意起沈忱的感受来。当初不过一时兴起同这孩子搭了几句话,谁能料到后面一系列的发展。
当下便生出悔意来,南九卿的心头亦是沉重,再对上沈忱清亮的视线,心中叹气,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此时恰好走到了岔路口,他便转移了话题:“来越洲这几日一直是如风招待我,今日如风不若去我那儿坐坐,用了晚膳再走,也让我回报一二,只是不知家中方不方便,可需我遣人到贵府说一声?”
一听这话,沈忱转瞬就将方才说的事抛在脑后,就连南九卿刻意转移了话题也没发现,只连忙答应下来:“方便!不用说!只要我还在越洲我爹娘就不会管我。”
南九卿不由想起他遣人打听到的沈忱在越洲的事迹来,嘴角不由勾了勾。
沈忱望着他嘴角隐隐的笑愣了一瞬,接着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一边往南九卿住的地方走,沈忱一边问:“荆州好玩吗?”
南九卿垂了垂眸,叹气话题又绕到这件事上了,他过了一瞬方回答:“除去一些山水胜地,城中玩乐场所与越洲大致无异。”
“这倒也是,修真界能玩的都被灵梦阁包揽了,既然都是灵梦阁旗下的,想来应当都差不多。”沈忱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轻声道,“反正我去荆州也不是为了这些。”
这话自然瞒不过南九卿的耳朵,他当即便有些疑惑,依沈忱的性子,若是不好玩,必然没兴趣才是。
想起这,他便又想到,沈忱带他逛的这几日,去的地方似乎也都不像是沈忱会喜欢的,细细想来,亦是颇为怪异。
南九卿倒并不觉得沈忱有什么坏心,他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至于连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都认不清,不过若是要他猜沈忱的目的,一时间他也确实猜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他只是想上你罢辽。作者君幽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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