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教授我有话想跟你说!教授!”
“如果是为了你的成绩那免谈。”
“可是……”
“你觉得我的决定可以轻易更改,还是跟格兰杰小姐混久了也沾染上她身上挑战权威的不良习气,恩?”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即使个着一道厚厚的大铁门仍然清晰可闻,就连他每一丝因着不满而颤抖的气音都让我心里畏缩,“觉得靠苦苦哀求就能轻易更改成绩那么你们学院那些饭桶都可以哭一条泰晤士河出来了!与其在我这里自取其辱不如好好分析为什么我给你这个分数,滚回去想。”
“教——”我还想继续喊,敲门的手却被门电了一下,麻酥酥地痛。我这才发现教授一下完逐客令就给门上下了什么隔离的咒语,被我这么一碰,显现出透明的浅白色雾气。这下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收手离开了。
没错,我就是为成绩而来。魔药学这门课的期末成绩由两部分组成,魔药制作实践和一份论文。考试在上个星期就已经考完了,而交上去的论文也在昨天分发回来,标上了各自该得的分数。我的魔药制作难得得了一次O,也是多亏我之前如此认真地将一种药剂的制作方法练上五六遍,忍受了斯内普教授在课本上公然打分的窘迫五六遍,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期末考的魔药制作就是我曾经训练过的药剂的其中一个。当我得知题目时我兴奋得在课上尖叫出声,双手用力握拳,扰乱课堂纪律、被周围人当成怪咖围观后又被斯内普教授拎起来扔到门外罚站。但这没关系,我高兴。我高兴得想绕着霍格沃兹飞一圈因为我知道我这次绝对是O!我第二学期的成绩绝对优秀到让不认同我的跳级计划的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没话说!
但我的论文分数是E。偏偏它是E!
我不认为斯内普教授会在综合成绩这一栏还心存善意地给我O。
我真的想哭,事实上我昨晚就蒙在被子里吧嗒吧嗒哭了一小小会……没办法人家委屈嘛……我查了数不清的资料书,而且我对我的选题非常有自信。教授说我们可以针对这学期所学的任何一种药剂或者制作药剂时的步骤和联想,写一篇不少于三页羊皮纸的论文,真的是给了我在魔药学上难得建立的自信。
我本来以为这次是向斯内普教授和大家证明自己的机会,因为我觉得我这个题材赞爆了。而且我最擅长写论文了,写论文于我而言就像是周六狂欢夜,可比制作魔药简单多了。我由在增强剂和复方汤剂等魔药中需要添加神奇生物的组织成分当做重要配料这一步骤,联想到了神奇生物的保护,我在文中探讨了是否仅仅要对珍稀生物进行保护,避免拿他们入药,也许普通如火蜥蜴,也应该进行捕杀限制,不然他们就会是下一种比利威格虫,因为蜂蜜滋滋糖的甜美而遭殃。看啊,有魔药制作过程,有具体要探讨的点,有我自己的所思所想,还有大方向上的升华以及大量资料增光添彩——这简直就是模范论文!
原谅我实在反思不出来我这热情洋溢四大页的模范论文到底哪里不值得给O。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越想越气,从地牢上楼后,便在礼堂呆了一整个下午,一步都没动,只为了深入分析我这篇论文——我写了一篇六大页纸的论文慷慨激昂地论述我这篇论文为什么值得这个O。
晚餐时我的论述进行到第五页收尾总结阶段,学生们陆陆续续往里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四年级生们格外吵闹,厄尼一路都很没形象地狂笑不止,他一扑倒在赫奇帕奇长桌上,便按捺不住眉飞色舞地跟我们这些低年级生讲起来了。
“嘿你们都听我说,知道我们今天变形术课上考试了吗?天呐那简直是一场灾难!纳威把自己的耳朵嫁接到了一株仙人掌上了哈哈哈哈哈他简直是个神人,真的,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想得最疯狂的事也顶多是把龙的牙齿转换成葡萄酒软糖之类的——”
“而麦格教授的脸色比仙人掌还绿呢!”
汉娜接过话茬,她和厄尼对视一眼,掐着嗓子,异口同声地学起麦格教授颤巍巍又尖厉的嗓门。
“‘隆巴顿,请你行行好!千万别在德姆斯特朗的人面前露馅儿,让他们看出你连一个简单的转换咒都没有掌握!’”
整张桌的人笑作一团,就连隔壁两边狮院和蛇院的人听见都笑翻天了。本来我们这些人气氛还因为哈利和塞德里克的关系很僵的。
听厄尼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没笑,正相反我觉得这个故事太悲伤太可怜了,但他和汉娜一起作模仿简直犯规,这两个活宝……虽然没有周遭人笑得那么疯狂,但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纳威静静站在汉娜身后,用充满愤怒和屈辱的视线注视着她将淡金色的双马尾笑得摇来摇去凌乱不堪,像个疯丫头。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渐渐都失了笑。
“很有趣吗?我以为你们在课堂上都已经笑够了,”他的圆脸呈现出一种气鼓鼓的状态,左耳完全是酱紫色的,我很怀疑那就是被他失手弄丢了的耳朵,现在看上去还有点歪,“麦格教授还说了,别在那些人面前露馅儿,你们——”
汉娜闻声回头,笑意渐渐僵在脸上。
“纳威,我……我就是觉得你很有趣,大家都觉得你有趣,是、是吧?”她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不忘回头找同学求证。
他的五官皱巴巴地,像是遭受了什么痛苦,即使口吻仍然维持着他惯有的温和和良好礼节,也让人感受到难过:“谢谢你。我很感激这点。”
汉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厄尼也呆住了,他们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才!老天。这两个满是水的脑袋瓜。我皱着眉,老成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垂眸继续书写,却听见对面汉娜轻声道:“我……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我抬头,她正在四处张望着寻求大家的意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露出为难,有的安慰她“没有没这回事”,而大多数人则事不关己似的把头别到另一边去装作没听见,甚至包括我的室友们,好吧,那不能怪我室友,她们是因为我,只要对上我的目光,她们就心照不宣地把脸别开,不跟我说话不跟我交流。她们还在生气。我理解。
但汉娜不理解。
“你们都转头干嘛!”她有些懊恼,也有些抱怨,泄了气。
我见状,有些不忍心,放下羽毛笔,温和地小声解释道:“这是一种微妙的社交手段,汉娜,通常用于不想表达真实想法的时候,很常见。”
汉娜看向我,愣了一秒,整个人垮了下来。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该说这句话,立刻也加入转头大军的队伍——我再次拿起我的羽毛笔写作。
“我知道了。”只听见她闷声哼了一句,就没了下文。但我想她在心里一定是对纳威感到抱歉的,她从来就不是刻薄女孩中的一员,她只是……过于不拘小节,也不擅长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为别人着想,揣测心思,这点她就像青春期很多不通女孩心思的男孩子一样糟糕。她就像是个假小子,只不过长了漂亮的金发和白皙瘦削的娇躯罢了。
但我相信在这样一个假小子的心中也是真切存在内疚和反思的,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这点可比真正刻薄的男孩女孩强得多,比如德拉科·马尔福,她比他强得多。后来他和我再也没说上过话,刚开始我心中不以为意,反正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而已,没有什么,只不过他又开始冷冰冰的不把我看在眼里而已。在三强争霸赛第二场结束后我有偷偷去医务室找过他,那时他从外面回来,也已经换下校服,穿上宽大的褪色的病号服,平躺在病床上,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像是个沉静的瓷娃娃。而当我准备开口要跟他解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便很果断地侧过身去,背对着我。
【滚出去。】
【等我把话说完我会走的。】
【不需要,别用你的泥巴种气质弄脏这间屋子,我是病人,不能过度呕吐,】他的声音很冷,满满都是傲慢和厌弃,【滚出去贱种,我再说一次,你的事和我无关。】
他的无礼和措辞激怒了我,我才不是什么贱种,他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在浴室门口他是如何羞辱我的?我不提,我不去想,不代表我忘了。我只是觉得他从比利威格虫手下救我可以让我念着他的好处。我只是习惯于记着别人的好处。
但既然他如此不懂进退,那么我也没必要示好了,反正我也没做错什么,那些话就当他没说过,那些事就是一个梦。
这样想着,我昂起脖子,露出一副无畏的模样,即便他看不到,也把姿态做得足足的。
【无关的话那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多费口舌跟自以为高贵的人对牛弹琴。如果你多读点书,而不是选择把书像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到处乱扔以至于找不到,你就会知道书上告诉你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何况我也没觉得有些人高贵到哪里去,骨头还是白的血还是红的,纯血?抱歉,没看出来,杀一头猪,一刀切下去也是一样的。】
【你——!】
他被我激怒,猛地转过身,用怨毒的目光瞪着我,我高昂着头颅的模样终于没有白做,被他看在眼里我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畅快。
我不是不会反驳,也不是傻到盲目相信,我只是做出了选择,明知如此,依然选择。如果这种选择令人耻笑不被理解,那么反着来倒落得清闲。
【你狠狠侮辱过我的人格和品德,但你也帮了我一次,昨晚又表达出你独特的善意做出阻拦,我勉强就算我们扯平了,不追究。你好好休息吧,原谅我还有课要听。】
我忍着怒气,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瞟了他一眼,便转身从医务室离开,并做好了从今往后和马尔福以及他的党羽斗到底的觉悟。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会联合潘西整死我,让我在霍格沃兹的每天都过得比现在痛苦百倍。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那么理解纳威,有时候我遭受的嘲笑并不比他少,以后只会更多。
但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德拉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和霸凌心思都没再出现在我身上,从二月末开始直至放假前我度过了我入学霍格沃兹以来最平静最祥和的日子。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见面,他都装作完全没有我这个人,我也心照不宣地不去给予他探究的目光。擦身而过的时候没有刻意要把你撞倒的力道,吃饭时也没有使劲推你的男孩女孩,我可以好好吃上一盆霍格沃兹最好吃的蜜瓜布丁而不是被人直接将头摁进去用鼻子品尝,我也再没卷进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斗争里,没被胸章或者类似的事绊住脚,杀鸡儆猴当做靶子做给和波特亲近的人看。我的期末复习时间安静不受打扰,使我在面对每一科考试的时候都有着充足的自信。
我终于摆脱了德拉科·马尔福和部分斯莱特林刻薄男孩和刻薄女孩的迫害。我可以好好享受学校生活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