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魁地奇场地早就因着最后一场比赛的缘故被封,也没能阻挡住男孩子们的运动热情,斯莱特林队在斯内普教授的默许下,在靠近禁林和猎场看守人的山区附近展开小范围的队训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而后,麦格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放行了格兰芬多队。自此尽管在户外,两个球队仍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许多争执。
额头肿了块包的双胞胎拿着被烧焦的扫帚护手,眉飞色舞地冲进大厅朝大家炫耀的时候,德拉科不在,等到大家都开始用餐时,他才和其他队员姗姗来迟,他们早已换上干净衣服,只是脸上的狼狈和愤怒仍有痕迹。
“嘿,大白鼬!还给你!”
罗恩从哥哥们手中接过烧出棉絮、破破烂烂的护手扔给德拉科,自从疯眼汉让德拉科出丑之后,罗恩已经爱上了德拉科的新昵称。
我担忧地望向德拉科,他正在低声咒骂着什么,一双金鱼眼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他又偏过头,逐一向那些神色各异的围观者放送不善的视线,一个又一个,直到这种无差别仇视箭一样射到我头上。
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碗盘碰撞的声音和隔壁桌潘西呼唤德拉科的尖细嗓门很快传来,我再次望去,德拉科已经离席了,留下一片杯盘狼藉。
当时我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测到这次的争端真是惹恼了他。我很想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可我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想了很久,我才下定决心,要自己手工做一套扫帚的护手和魁地奇手套送给他。我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这看起来非常应景而且可以表达心意。
毕竟我之前也早有心理准备,要想让我们之间的状态和关系再美好再和谐一些,期待和指望他是没用的,对于自己在乎的东西,还是得自己努力争取才行。
心意到位对我来说远比空口表达困难得多,因为我手工实在很糟,我很不擅长去做那些编织缝补,就连熨烫衣物也是在家人过世后跟着室友学起来的。我跟着他们学到了很多事,我以前真的很少操心的事。在这方面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矜贵毛病。但我想现在,如果我真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得下狠功夫去改了。
……说是这么说。我看了看桌上做到一半的刺绣,又抬头看了看对面努力憋笑的秋·张,觉得脸烫得都能烧开水,然而也只能硬着头皮认命。
“你缝得很可爱啊,现在都流行这种q版的形象。”
正当她一边努力憋笑一边委婉地给我的垃圾手艺找台阶下的时候,塞德来茶室赴她的约了。你说巧不巧,我那么藏着掖着生怕露出一丝风声的事情,就在我想找个大家都在忙里偷闲的地方隐秘做工的此刻全抖露出来了。
“真巧,谢丽尔,难得在茶室见到你,”应了女友的招手,塞德里克大方落座到她身边,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我,听见秋的委婉赞美时,目光挪移,“恩?你在做什么……Hmmm,有趣的想法,海洋世界,对吧?所以除了刀鱼你还想缝什么鱼?”
在塞德亮晶晶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心碎成渣的反光。
“那是蛇。”
我的声音几不可闻。
“蛇?噢!这……这可真……真……”
不擅长说谎的男孩舌头打结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恢复冷静。
“蛇,是吗?别告诉我是我想得那样。”
这下我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了。
我用眼神向秋求救,她会意,做了我的代理发言人,就这么将她在茶室偶遇我并撞见我做东西的全过程,那些我坦白同她说的“女生心事话题”缩略成一句简短的“她和马尔福在一起了”。
我没敢看塞德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我想他早就对我的心情了然于胸,应该也不会很意外才对——我只看到了秋兴奋和满溢粉红泡泡的神情,塞德与她无话不谈,我想我的心情,她同样也了然于心。外加之前,我也同她说了好多。
“什么时候的事?”塞德问。
“上……上学期期末以后,就是快放假的时候。”
“一个多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打算跟我说一声吗,谢丽尔?我记得我之前有跟你说过他们家的问题。”
“我很抱歉,只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从没想这样。”然后我便将塞德里克不知道的事情全招了,说实话真是如释重负,虽然手续还没办下来,但我早已将他视为我的家人了,我真的很不擅长撒谎,何况还是跟家人说谎。
随着我的讲述,塞德里克的脸色缓和许多,时不时还随着故事的进程微微颔首,只是眉眼间仍有担忧。
“顺便问一下,谁先说的?”
我愣了一下,望向秋:“什么?”
“我是指那句最重要的话,表露心迹的话,像是……我爱你。”
“是谁先说的呢?马尔——我是说,咳咳,他,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好笑,我真是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照顾着公众场合下我的隐私,她说得很隐晦,但足够让我发亮……哦不是,脸红心跳了。
我有些为难:“事实上我们还没说过呢。这样很怪吧,都一个多月了却还没说过那三个字。”
我很想像秋一样大大方方地说出那三个字,可是我好像即使当着第三人的面,即使是闲聊,也羞于启齿。
秋先是瞪大了眼,随后摇摇头:“可能有点不合常规,但我不做评价。”
好的,那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我了然地点点头,拉文克劳不愧是出人精的地方。
似乎是过于不合常规,连塞德也忍不住发问:“等等你是说你们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我对你很心动,我很中意你,你是最重要的人……类似的也都没说过?”
似乎是过于不合常规,连塞德也忍不住发问:“等等你是说你们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我对你很心动,我很中意你,你是最重要的人……类似的也都没说过?”
我摇头。我连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德拉科会喜欢我,为什么我喜欢他,这些问题我都搞不清楚,还正在找证据呢,要是有这样一句,哪怕只有一句,我不早就心安了,不是吗?
模范情侣的脸色开始不镇定了。而我看到他们的脸色,我也开始不镇定了。
“我不想考虑太多,你知道吗?”我惴惴不安地补充道,不过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是强行自我安慰呢?
“恩……”塞德垂下眼帘,应了一声,“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女孩子,你自己掌握就好。”
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觉得自己在跟德拉科有关的事情上,是无法掌握得好的。他总是熔断我名为自控力的保险丝,还让我觉得自己很微不足道。有时光是用想的就会让我觉得无力,我想,塞德里克这样幸福的人应该是体会不到的吧。
他是真的很幸福,秋也是。秋今天送给塞德了一本好精致好厚实的笔记本,里面有一张手作的鎏金书签,上面漂浮着的娟秀字体被魔法施了咒语,像音符旋律一样绵长。
【My Invincible Summer】
“你也喜欢加缪的作品。”
秋的眼神浮现出惊喜:“你也是?”
我笑着点点头。
我们两个人的默契对视将一头雾水的塞德里克剔除在外,谁让我们都来自麻瓜世界。不过我不打算跟他作解释说明,这是秋的工作。
“隆冬之际我发觉我的内心深处有着永不凋零的盛夏。”这两个人的爱语,远远超过了三个字。
真实羡慕到落泪了。
“虽然我不想考虑太多不过……我应当直接跟他说吗?”我觉得我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可任谁看到这一幕都没办法再自我安慰了吧?“不能因为他是男生就得先说是吧?又不是什么男女平等观念。”
对面,模范情侣中断了他们的郎情妾意,直勾勾盯着我,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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