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私立高中,星高周边的商业街区并不繁华,学校隐在小巷里,街边开着的大多是小吃店苍蝇馆,压根没有能容下二十多人的饭馆。
沈燃一行人逛了半天,最后还是去了距离星高两条街区开外的地方。
“每次来我都想骂,星高这边是个什么破地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沈燃吃饭有点儿洁癖,郝兆飞一坐下就自觉的拿着热水帮他烫筷子,“给燃哥。”递过去之后,他又习惯性的给自己又烫了一双。
剩下的一伙人基本没和沈燃吃过几顿饭,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习惯,他们不敢调侃沈燃,只能对着郝兆飞开涮。
“老郝,你这哪儿来的习惯?娘们兮兮的,下次生日是不是得送你副外出自带碗筷?”
“滚你丫的。”郝兆飞笑着把筷子上的水往过甩,“老子还是要那个耳机,最贵的那个。”
“行,要不要带猫耳的?”
这次郝兆飞没再说话,直接凑上去揍人。
来的人很多,他们没法去包间,但二十几个人,基本上也算是把前厅包了。
沈燃坐在最中间,手里握着手机正低头在看一篇英文阅读,身后凑过来一个男生,盯着那些英文字母看了两秒,晃得眼晕。“燃哥,今个在星高呆的开心吗?”
沈燃想起迟穗的那篇作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面有人站起来往过递菜单,听到了,岔了一嘴。“那还用说,肯定没在新一开心啊,对不对燃哥。”
沈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继续低头看阅读。
但他身后的那个男生像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沈燃觉得自己不想说话的情绪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可他还在自己的耳边一直问个不停,索性,他直接扣住屏幕,转头看他:“家里原因,还有问题吗?”
那男生这下看懂了,他本想还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家里原因要转校呢”最后张张嘴,只说:“没了。”
沈燃脸臭是常态,没人把这真当回事。
因为算是半包场,他们这几桌的菜上的极快,几乎是菜单递上去的同时有就服务员往出端菜,像是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一样。
对面的罗钊和蒋祺胜说起了昨天和星高那场没打的架,两人纠结不下,转头问沈燃的意见。
沈燃一整个暑假都在忙着家里和转学的事情,抽不出空来联系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还和星高约了场架,夹着菜,转头问郝兆飞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怎么。”郝兆飞灌了口酒,说话的时候带着劣质酒精的味道。“强子他们前阵子去网吧的时候和星高的起了点矛盾,本来没什么,两句话就能说开的事,但你也知道强子那个嘴,没把门的,散的时候损了句迟穗的不是,把星高的人惹急眼了,这才约起了架。”
沈燃点了下头,觉得迟穗那个人被损也是活该。
“燃哥,你什么意思?”罗钊叼着筷子问,“等他们来还是我们直接去?”
蒋祺胜是个暴脾气,喝了两口酒,这脾气就更收不住:“等什么等?我看我们就该直接去,昨天他们的怂样忘了?我们在门口堵着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看不一定,昨天张泽不是在打电话吗,没准就是在叫人呢。”
“张泽那家伙能叫个谁来,谁听他的啊。”
没几句两个人就又吵了起来。
沈燃听着头疼,撂下筷子,淡淡的道:“你们自己定吧,和我没关系。”
他这一句话,突然就把话题拉回到昨天。
里间有一行人吃完饭往出走,见大厅里面坐着一群穿新一校服的人,一边去算钱,一边疑惑的说了一句:“这儿的饭这么好吃?新一的孩子还专门跑过来。”
门外有棵大树,三三两两吃过午饭的男女手举奶茶,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休息。
结过账的一行人推门走出去,玻璃门板受力摇摆,把门外的声音推进来挤出去,如此反复之后只能听到挂在墙上那个破旧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郝兆飞想起来昨天好像也是类似的场景,为了缓和气氛,拿起手边的酒瓶,往罗钊的方向递:“老罗,你们再喝点儿……”
“老郝你别替他遮掩。”蒋祺胜抢过他手里那瓶酒,反手握住瓶口,站起身来,将酒瓶重重的按在桌面上。“燃哥,兄弟就问你一句,你这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我以为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了,但你们似乎没听懂,没关系,我就再说一遍。”沈燃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星高浅色的校服在这群新一校服里显得格外注目。“我说我们以后就别再来往了,没意思。”
他这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轻到自己听着都有些恍惚。
蒋祺胜举着那瓶酒还想再说些什么,罗钊站起身来按住了他。
“老蒋你气什么呢。”他像是早就看开了,全程一直笑着,“人家看不起我们,你不应该早就知道吗,既然现在人家说要散,那我们厚着脸皮凑在这里干嘛呢?赶紧走呗,别惹人家烦,人家现在可是星高的人呢。”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蒋祺胜被罗钊拉着离开时,指着沈燃骂骂咧咧的说了好几句。
曾经跟着他们屁股后面的那些,要不和蒋祺胜一样,要不犹疑的朝沈燃点了个头,说句“燃哥再见,”跟出去了。
郝兆飞没走,坐在位置上看沈燃捡起筷子来气定神闲的继续吃着饭。
“燃哥。”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那童沫……”
童沫是沈燃的表妹。
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童沫算是个意外。
新一是一所综合性的中学,分着初中部和高中部,童沫小他一岁,但近两年总跨过大半个楼来找他。她性格黏糊又不知趣,沈燃赶了她很多次,但她每次都不听,倒是惹得他身旁的那群人总是吹口哨调侃,他嫌吵,这才告诉他们他有个表妹。
他和童沫的关系不算好,而且这丫头也不算是什么好惹的主,他不觉得需要专门嘱托人来看着她,摆摆手拒绝了。
“那燃哥,你慢吃,我就先走了。”
郝兆飞站起身,就着裤腿擦擦手心里的汗,转身推门走了。
玻璃大门再次前后晃动了几下,摆着五六个圆桌的饭馆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沈燃夹了两口面前的西蓝花,没多久,又把筷子放下了,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呆坐了一会儿,起身结账。
——
迟穗和言铃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大半都回来了。
她一路上被张泽聒噪的头疼,上了楼梯就揣着他和方一阜赶紧走人。
但耳边一安静下来她就想起一件事,喊着两人又走了回来。
“你俩认不认识咱们市医院妇产科钟副主任的儿子?”
张泽一听妇产科这名头就嫌弃的皱起来眉头。“穗姐你埋汰人,我一个男的认识妇产科主任干嘛。”
“的她儿子。”迟穗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耳朵能不能好好听话。”
倒是方一阜抓住了重点,“市医院不是阿姨的单位吗,你找她同事的儿子做什么?”
“打架。”一提到这个,迟穗内心还有点儿气,“就这家伙把我妈气着了,我得报复回来。”
她这话说的毫无逻辑,但他们几个还是听明白了。
这肯定就是同事比拼自家孩子,迟穗被这人比下去了,常态常态,他们都经历过。
张泽冲迟穗比了个ok,揽着方一阜的肩往回走。
“所以,这就是你昨天预习课表的原因?”走进班,言铃面对着迟穗坐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她桌面的课本。“嗯,有翻开过的痕迹,不错,算是一个打算学习的好头。”
“啧,你可别说了,我现在听三分钟课就头疼,也不知道曾经是怎么被我哥摁着学习的。”
她说着,斜前方的李林往她的桌面上慢慢的推来一摞东西,有大有小,有厚有薄,还有几张像是直接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层次不齐。
她随手接过,问:“这什么啊。”
“道歉信。”
嗯?
迟穗挑眉。
什么东西?
见迟穗没听懂,李林又补了一句,“今天早上语文课,穗姐的作文,全班的道歉信。”
将这三点联系起来之后迟穗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这样。
她抬手数了数,没一会儿拿着这一摞乱七八糟的东西笑了。
37封道歉信,不多不少,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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