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覃找沈燃来给迟穗做家教这件事情,还是从迟理身上得到的灵感。
她觉得,不论花多少钱请来怎样厉害的老师,都不如一个优秀学生的效果好。
优秀的学生能够把自己学习的心得和做题的思路交给迟穗,并且运用他们良好的自控力带动着迟穗一起学习上进,早日冲进年级前五十。
但是迟穗显然不是方覃肚子里的蛔虫,压根不懂她这番做法的良苦用心。
她只是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在方覃的眼里是个什么状态。
之前的她好歹是迟理这位市优秀学生教出来的,怎么现在星高里随便拉个人就过来给她当家教了?
她缩在椅子上,透过桌前台灯的光亮朝着沈燃望去。
看着看着,就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她记着自己之前好像给沈燃加过油,让他面试顺利,现在想来,这是顺利到她家来了?那她当初祝福个屁啊,是脑子有坑吗?
相比与迟穗不冷静,沈燃看起来就十分的淡定。
他来之前从方覃那里了解过迟穗的底子。
初中之前成绩还不错,不然也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星高,但从高一之后就开始懈怠,凡是涉及新知识的内容统统不会,只有英语靠着初中打下的基础,勉强看的过去。
他思来想去,觉得若是真想提高成绩,那就只能从高一的开始补起。他不觉得迟穗还会留着书本,由此便把自己的拿来了。
沈燃的课本很干净,一如他这个人身上的少年气质,就是远远看起来太过于冷,属于酷不理人的类型。
他翻开课本,从集合开始讲起。
知识点不难,例题也很简单,沈燃按着课本顺序讲了两道例题,见迟穗依旧没有反应,用笔尖点了点笔记本,转头看她:“想什么呢,认真听课。”
“我想你为什么会过来。”迟穗极其诚实,“来的人怎么会是你。”
沈燃笑了,捏着笔在指尖转了两圈,“这不还是你祝福的吗,让我面试顺利。”
“那我哪知道你是来面试我的家教?”迟穗一提到这个就气,倒吸一口冷气按下心口的烦闷,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专门来面试我的家教的吧?”
“那倒不是,我也是进门前才知道的。”
沈燃的脸色一直很淡定,完全看不出像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
迟穗犹疑着他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就听他接着说:“你多大的脸,要让我上赶着来给你补习。”
迟穗:“?!”
完了完了,心口的这口烦闷是吸再多的冷气也按不下去了。
她坐直了身子,拍了两下桌子,气势夸张的吼了回去:“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让你给我补习?你在我妈那里面试通过了可在我这里没通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的就和女生勾三搭四不清不楚有金钱交易,怎么,你现在是被人甩了所以来兼职当家教了?我妈怎么也不好好调查调查就把你领进来,万一我之后出个三长两短,她不得哭死?”
她这话叭叭叭和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长串,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沈燃刚开始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听到后来,停下手里旋转着的笔杆,皱了下眉,侧着脑袋质问她:“你说什么?”
迟穗这话其实是带有赌气的成分,刚刚在气头上,话不过脑子什么都往外说,现在反应过来了,不禁有些心虚,但气势上却依旧不能输。
“发书那天我见你和一个女生在盛安酒店侧门出来,那女生哭哭啼啼的死活要往你怀里塞钱,看起来……哦不对,应该是你把那女生甩了。”
她挺直了腰杆,挑衅似的探过头去:“怎么,你活好到这种地步?她不给你钱就觉得内心过意不去?”
迟穗的两只大圆眼亮晶晶的,凑在沈燃的面前,里面满是求知欲。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件简单的小事,竟然在她的脑子里能弯弯绕绕出这么复杂的剧情来。
懒得和她解释,他索性扔了笔开始脱衣服。
现在已经是十月的天,昨晚下过一场雨,气温骤降了好几度。
沈燃今天没穿校服,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迟穗房间空调温度不高,他刚刚进来时就没有脱掉外套,现在猛地把拉链拉开,不禁把迟穗吓了一跳。
“你干嘛?”
“满足你的求知欲。”他已经脱下外套,顺手扔到了迟穗的床上,按着桌子起身,微笑着看向迟穗。“反正钱已经给了,既然你不想听课,那我就让你试试我的活到底好不好。”
迟穗:“?!”
她说这话之前,从没想过还会有这种奇异的展开。
盯着沈燃越靠越近的脸,她下意识的就往椅子里缩,刚刚脸上的神气也不知此刻被吓跑到了哪里去。
迟穗的书桌很大,边缘抵在墙角,两个人并肩坐着绰绰有余,只是她不想和沈燃离得太近,在他坐下时就故意把椅子往墙边拉,这下子,倒是给了沈燃可乘之机。
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住墙壁,把迟穗禁锢在方寸大的空间里,嘴角含笑的问她:“刚刚不是还挺冲的吗,现在怎么怕了?来啊,试试看。”
说着,他还扯着迟穗的手往自己胸前放。
迟穗平日里虽然一直在男生圈里混着,但他们不是把她供着,就是和迟理一样把她当小妹妹,那里这么对待过她。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说话时的声线都软了不少。
“你松开我。”
“咚咚咚。”
迟穗这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敲响,方覃那带着些兴奋的声音与她一起推门而入。
“学的怎么样了啊?我切了点儿水果来,沈燃你记得抽空吃。”放下果盘,方覃的脸就立刻变了一副模样,“迟穗你好好听课,要是敢捣乱,我一会儿收拾你。”
方覃专门上来这一趟就是还有些不放心。
迟穗这丫头反叛心极强,被强行关了两天,肯定不愿意好好配合,她刚刚上楼时就听见房间里传出砰砰的两下响声。
迟穗还处在刚刚的慌乱中没回过神来,没意识到方覃过于明显的偏心,手腕处被沈燃掌心染上的灼热还在。
稳着砰砰乱跳的心,她只想让自家老妈赶快出门:“你放心,我哪敢啊。”
沈燃也随声附和道:“阿姨放心,迟穗很认真。”
方覃原本还想再说两句,可既然沈燃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走之前还嘱咐着沈燃记得吃水果。
房门被缓缓关上,房间里静悄悄的,刚刚的闹剧恍惚到让人觉得是一场梦。
沈燃已经坐回了原位,捡起笔来问她:“还学吗?”
迟穗:“学吧。”
但没听了几句,她就又好奇的提了起来:“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我表妹。”沈燃也没遮掩,觉得迟穗大概是还要再问一会,抬手合上了笔盖,“怕我生活拮据专门给我送钱而已。”
“那为什么在酒店门口?”
“她把我叫过去的,这你得问她。”
“那你为什么不收?”
“不想收,觉得那钱我不该动。”
迟穗顿了顿,继续问:“那你是真的很穷了?不然为什么出来做家教。”
“也不算很穷。”沈燃道,“只是不想用别人的钱而已。”
那你还挺倔强。
迟穗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倒是把话题转走了。
“你这几天去哪了啊?怎么一个星期都没来?”
沈燃请假这事很突然,和班里谁都没说就直接不来了,若不是桌兜里还有他的书,迟穗都恍惚以为自己这半个多月来就没有同桌。
还是后来李林去办公室问了一趟才知道,沈燃是请假了。
迟穗问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侧头去看他,只能看到他被头发挡住的半张脸。
有些阴,有些沉,看起来不是特别好。
迟穗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不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刚想提起笔来看书,就听他开口说。
“参加死人的百天。”
“我妈的。”
他这两句话的冲击力有些大,尤其是被他这么淡然的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更不一般了。
迟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张嘴,安慰人的那些话到最后一刻总是会被咽下去,害怕不太恰当。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沈燃先开的口。
“所以,那个短信是你给我发的?”
迟穗还揪着衣服纠结该怎么开口时,就听他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张嘴就“啊?”了回去。
一转头,看到沈燃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点开一条短信给她看。
里面写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燃没有删短信的习惯,那天被岔过去了也就没有再去想这人是谁,但现在想来,好像也只有迟穗可能。
毕竟,没人像她一样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他笑了笑,问:“你就这么想我啊,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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