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眼见为实

    第25章眼见为实

    “67号正在远离，67号正在远离……”

    灵隐和冷于冰的左手腕同时产生了某种奇怪地振动，振动的频率隐含着上述的意义。当频率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正在撕着床单玩的两只惊异地对视了一眼，蓦地从床上消失不见了。

    室门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

    徐怀璧在夜色苍凉的红河畔没有意识般地走着，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飞奔如狂，就像前几个月的沙漠里一样，不思不想，只是奔，只是跑，跑到极限，跑出极限，直至体能消耗过竭，大脑出现空白，才停下来休息。

    徐怀璧正在追求的就是那一种空白，当脑子里跳跃的全是林芷馨的时候，他觉得心中难受无比，那是怎样一种心痛难当。就像妈妈永远地合上双眼的时候，心中那种对过去的任性的忏悔，以及从此再无机会弥补的悔恨，从此失去世上唯一所爱的割心之痛，他徐怀璧在红河之畔芒山之背把这些痛苦再一次地咀嚼了一遍。

    那滋味，很苦。

    徐怀璧在岸边颓然坐下，掩住了自己的脸。

    那人，竟已经死了么？

    徐怀璧的脑中慢慢浮现出断魂崖边林芷馨宁寂而决烈的模样来。

    他想像不出来，这样的女子会自杀的情境……

    “你在哭吗？”

    正值伤情沉思之中，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突然从自己背后传来，徐怀璧倏地转身，只见约五米远的树影下，一个瘦削的身影背着手慢慢地移出来。

    徐怀璧的视力已经远胜往昔，一眼便看出，来人竟是林芷馨的亲弟林天屹。徐怀璧心道，来得正好。

    林天屹却仍在慢慢地接近，夜色中他的脸色一片阴暗。他在徐怀璧身前三米处站定，声音里透着冷淡：“我该怎么称呼你？叫姐夫吗？”

    “嗯。”徐怀璧轻微地点头，应得是毫不客气。他跟林芷馨可是正式拜过堂的，所以他倒是一脸理所当然。

    林天屹听得一怔，这才定神细细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在淡淡的月光之下，那个曾经的“淫贼”身姿轩挺，面目俊美，在苍淡的月色笼罩之下，显得很是清俊无害。没有一星半点曾经的模样。犹记得，初见面时，他无耻地跪地求饶，而他恨不得生剐了他；而后来，面对那位表现出了难得憨厚一面的失忆人，他竟会开口将自己的姐姐托付给了他，要他好好照顾他的姐姐。那时，他竟然会觉得一个淫贼可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林天屹觉得心头像被插了一把尖刀，而且那刀尖还在残忍地来回拨动着。

    而徐怀璧斟酌了良久，终于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对方：“你姐……”

    林天屹的眉眼立时便竖了起来，咬牙切齿：“我姐是你害死的！”

    徐怀璧听了，觉得心口好似突然绽开了一条裂缝，有风乘隙而入，透心凉了凉，却不肯放弃刚刚想到的可能性。他的面色陡地冷然起来：“你说你姐死了，你可曾看到她的尸体？”

    林天屹狠吃了一惊。眼前的男人周身的气机突然暴涨，竟迫得他一时动弹不得，“当啷”一声脚后边掉落了一把匕首。

    徐怀璧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匕首是从林天屹背在身后的手中落下来的。

    他竟然笑了，走过去拍拍林天屹的肩：“我很高兴你恨我，不过希望你恨的只是以前的我。”

    林天屹呆滞地望着他的笑容，察觉到对方又握了握他的肩膀，说了句“做为一个男人，你太瘦了点。”，然后就撤了手。

    林天屹被他的行径弄得有点懵，但仍然固执地坚持：“你害死了我姐。”顿了顿，又咬牙恨道，“真不明白，爹为什么还会把姐嫁给你？”

    徐怀璧微微一笑，说：“我也一直很好奇这一点。”看来林家小儿对自己老爹与杨凌枫正在进行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徐怀璧又把手放到了林天屹的肩上，自觉很诚恳地问他：“你姐的……尸体，你亲眼看到过？亲手碰触过？”说前半句，还是很费力。

    林天屹只觉整个人似乎都被肩膀上的手臂给钳制了一般，眼看着对方灼灼的目光，似乎只要自己说“是”，便要吃了自己一般。

    林天屹突然怒了，拼命想甩开对方的手：“我当然看到过，碰触过！我当时就想，如果再见到你，我一定立马杀了你！我真是愚蠢，才会离开姐姐身边！才会把姐托付给你！我蠢死了，蠢到该撞死自己――呜……”

    林天屹就这样发作了出来，他惘然未觉自己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朝对方发泄，是因为对方刚才对自家姐姐万分在意的言行举止。一直心中有所压抑的少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倾倒自己失去姐姐的悲伤和无力。

    徐怀璧松了手，漠然地看着眼前人脱离了自己的钳制而蹲下身去捂着脸闷声哭泣，他只觉得心中闷闷地，难受，好想发泄啊。

    他一把从地上抓起了林天屹，目光中全是逼迫之气：“你姐葬在哪儿？说――”

    林天屹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对方完全制住，好容易才找回声音：“你、你想干嘛？”

    徐怀璧面露些许疯狂之色，他的唇角甚至弯起一个好看的曲线，声音却低沉异常地说道：“我，要眼见为实。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她的墓地所在。”他一手抓着林天屹，脚上已经开迈。以他如今惊人的轻功，林天屹觉得自己迎面而来的风都让他无法呼吸了，勉强叫道：“我、我姐当然葬在我们林家的墓园。”

    徐怀璧淡淡一笑：“很好！”

    以徐怀璧的脚力，到第二天傍晚时分，竟就到了申州林家。

    林天屹被一把扔到自家墓园地上的时候，看着徐怀璧的神色简直就像亲眼看到神诋一般是难以置信中夹着崇拜之心。这份轻功脚力，便是自己父亲也难以企及的吧。

    林家墓园竟也不小。徐怀璧眼神哀伤，目光只向那些较新的坟墓找去。

    要找到林芷馨的墓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徐怀璧站在她的墓前，目光暗沉。

    然后林天屹惊怒交加地看到那个男人把手放到修得圆整的石墓上，轻柔一抚之下，那石墓之身竟寸寸龟裂，颓然一地。

    林天屹怒不可竭，猛地向前要抓住对方继续动作的手，嘶声道：“你在干什么？我姐已经死了！你竟扰她地下清静？！”

    徐怀璧却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手迅疾地一点。林天屹便动弹不得了。

    徐怀璧知道自己过分了。可是，他心中早已堆积了太多的疑团，而他直觉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棺木被掀开的时候，林天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他心中再一次觉得自己蠢，才会把这种人带到墓地来，原以为对方只是来拜祭一下姐姐的呢。谁知竟然……

    饶是林天屹心中如何痛苦，在听到对方开棺之后蓦然畅怀轻笑的时候，也克制不住地睁眼看去。

    只见棺木中，空无一物。

    不，尚有一物。

    徐怀璧俯身从棺木中捡了起来。

    那似乎是一件小小的玉器。仿若是被人无意中遗落的。

    徐怀璧轻轻地摩挲着玉器碎裂的地方。

    这是半件玉制的束发冠。雕琢精巧，他曾经十分喜欢。犹记得自己与林芷馨成亲第二天，她帮自己梳过长发，束过发冠。自己就一直戴着它，直到地栅水牢，因为鞭打之故，玉冠摔在地上成了两半。

    徐怀璧如获至宝地轻轻抚摸着玉冠，喃喃自语道：“那天的鬼面首领果然是你假扮的么……那么真正的鬼面首领确实是杨凌枫了……你不是恨我么……又为什么要捡起我的玉冠……”林芷馨啊林芷馨，我那天就怀疑是你了，你可知道你那天所着的披风是我亲手整理的，我怎会认不出来呢。

    徐怀璧想得如痴如醉，他心中被让自己狂喜的猜测搅得心神不宁了，所以当手臂上感觉好似被虫子咬了一口的时候，他只是毫不在意地跟拍蚊子似地拍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蚊子似乎有点怪。

    他定睛去看，钉在他右上臂的，是一支约五厘米的细长针管，针管里是一种有色液体，正因为某种神奇的自动装置而往自己臂肉里缓缓地推注着液体。

    几乎是同时，徐怀璧感觉头有点昏，可是那可说是超先进非人力推动的肌肉注射器让他的心神一时处于某种奇怪的亢奋状态。

    强撑着极欲垂合的双眼，徐怀璧看见自己和林天屹已被悄无声息地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