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裔者

    第42章裔者

    怀璧将按在芷馨颈动脉上的手指挪开，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眼睛忍不住又有些湿濡了，眼前却一阵一阵地发黑。他知道，自己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为了她，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耳听白柔以莫名复杂的语气如此询问自己，还问自己为什么，怀璧只能回以苦笑。关于这，他从没问过自己，现在想想也不很明白。他只知自己之前无法克制思念芷馨的脸，往后也无法承受芷馨的死。现在他只想要芷馨能活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是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天的白柔他真的很感激她，但她多少表现有些奇怪，比如说现在。在听说了他的决心之后，白柔望着他的目光就无比复杂的样子。在其中的犹豫与迟疑渐渐褪去之后，白柔像是咬牙下了某个决心似的，对他说道：“你可信我？”

    怀璧说：“信！不信我会带你进屋？！”

    白柔闻言，目光柔了一分，道：“信我就拿了一盆水到屋前去，脱光了去冲个澡。”说完她自己就先闹了个脸红，但她强撑着作面无表情状。如今形势迫人，平日的顾忌也只能不当一回事了。

    她原以为那人再怎么也会问个缘由，毕竟室外洗浴，在常人眼里不仅莫名其妙，还是个大为羞耻的事儿，却不想对方竟毫无迟疑地打了盆水就出了门去。

    怀璧确实莫名其妙，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没迟疑地照做了。

    站在屋前檐下，他慢慢扯下粘在自己身上的湿濡濡的白袍。毫无疑问，白柔让自己脱光了洗澡，就是为了让大家来看他的身体。只是，她想让大家看到他身体上的什么呢？

    在不小心扯到下面的时候，怀璧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下面好疼！

    他强忍着不去看自己的下面，只将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自己脱下的白袍，袍子上腰下位置微有血迹洇开，看来刚才那一掌拍得有些狠了，出血了都。

    难道白柔要大家看的是这个？

    应该是的吧。他没有做出那丧心病狂的事来，反而自毁自身，这样也就跟所谓的怀璧公子大成不沾边儿了吧。

    那些窥觑着他的人应该会失望地离开吧。

    这里是公共浴场，这里是公共浴场……

    怀璧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特地面朝门外站了一会儿，但羞耻心到底还是找上了他，让他没能坚持多久就回转了身，将一盆水朝自己连头带身地一冲了事。一想到这屋前屋后隐藏着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对着自己虎视眈眈，怀璧心里的耻度就忍不住要爆表，实在是干不来这种事儿啊。

    就在这个当口，他清晰地听到了几声低低的惊呼。那明显是克制不住惊讶的出声，其中半声明显是被人蒙了嘴导致的。

    五感敏锐的怀璧，明显感觉到惊呼声都来自自己背后。

    我的背上有什么异处吗？

    将湿衣服围裹在自己腰间，怀璧按耐住满心的疑惑，拿着盆转身进门。

    怀璧站在门内聆听了一下门外动静，稍后才发现地上叠放着干净的衣物，想来是白柔所为了。

    穿着妥当的怀璧见到白柔就问了：“我背上可是长了什么东西？”

    见白柔摇头，怀璧有些不相信地道：“我感觉到有人离开，我背上定有什么东西令人避之如虎，你帮我看看吧。”

    眼见这人不知避讳地就要在她眼前解衣，白柔不由急了，忙道：“不用了，我知道你背上有什么！”

    白柔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臊的，却见那人脱衣的动作原就只是作势而已，她不由略微泄气地道：“你之前泡澡降温的时候我有看到，你背上脊梁，烙有龙纹三寸。”

    “龙纹？”怀璧闻言不由朝后背摸去，却只摸到自己的衣服，“新烙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龙样纹身什么的，必定是醒目非常的。如果他身上早就有的话，当初跟着小师父在沙漠赤着上身进行魔鬼般训练时小师父怎地不提不问，所以，应该是后来才有的吧……

    但白柔却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目光沉重异常地念了一句：“脊有三寸龙纹者，裔也。”

    “什么意思？”怀璧完全云里雾里了。

    “我也不大清楚。”白柔看起来很有些懊恼地说，“这话我师父在我出师之前曾经提过，只叫我若遇裔者，当退避三舍。我当时只当笑话听，根本没想着细问。”

    “为什么会当成笑话听？”怀璧不由问道。

    白柔微有迟疑，似乎对即将出口之语的真实性抱着几分怀疑，她说：“因为所谓裔者，比怀璧公子的来历还要不可思议，传闻与皇族大有干系，不，或许是直接跟帝王私密相关，是我等平民所不可触及。”

    怀璧听闻，也忍不住想要哂笑，可是，往日昏睡中曾经梦及的一幕却浮现于他的脑海。

    绣着四爪金龙的雪缎袍衣，那衣服的主人温柔地唤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