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十几秒, 整个病房单间里就很安静。
主要因为刚才一直在试图给季斐和许琛促进关系的单大少爷心情非常复杂。
震惊中夹着尴尬,尴尬中透着委屈。
他现在就特别想穿越回昨晚,把说的那些“充当知心发小兼牵线媒人”的屁话全部收回来。
卫生间有轻微的洗漱声响,季斐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转过头的时候, 抬手在单阳眼前晃了晃“阳子,醒了。”
“哦。”
单阳这才艰难从懵逼中回过神来,勉强压下因为过度尴尬而起的鸡皮疙瘩, 忍不住最后挣扎了一下“该不会, 是今早在一起的吧”
“挺长一段时间了。” 季斐慢条斯理道。
这一句典型的极简季式主义回答把单阳最后的倔强也打碎了, 他冲季斐比了个大拇指,是真佩服“牛逼。”
“果然没有什么事是我斐哥做不成的。”
于此同时的卫生间里,许琛简单地漱了漱口,又用单手接清水把脸洗净, 然后手习惯性地往右后方的裤子口袋里一放, 打算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
可是口袋却是空着的。
他愣了几秒, 又将全身上下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的手机,还有书包,都在昨天那场混乱的闹剧中丢了,
今天早上并没有日程安排, 可是按计划, 下午许琛原本是要去公司开会的是关于第二个季度的工作安排, 其实主要就是仗剑相关安排。
他用手撑住洗手台的边缘,抬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和昨天一样,又和昨天不一样。
许琛并不后悔昨晚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靠出卖身体来换取资源,更何况他的意愿被无视,被人用了下药这种下作手段。
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一夜之间,确实变故丛生,眼下有太多的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解决。
出了这样的事,他现在应该没办法再演和泰主投的仗剑了吧
冠影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如果知道他是因为拒绝潜规则,会站在他这一边吗
那今年还能有戏拍吗
他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发了一会呆,还是决定先不想这么多了。打起精神来吃完早饭,收拾整理一下,下午就去公司好好谈谈这件事吧。
季斐现在受着伤,这些负面情绪表露出来,除了添麻烦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许琛甩着手臂深呼吸放松心情,又洗了一次脸,把头发沾湿后顺到了脑后,额头全部露出来,清清爽爽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单阳现在还处于一个“没脸见许”的微妙状态中,听见声响,只瞥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怎么了”
许琛不明所以,却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和之前一样了,有点担心地给季斐递了个眼神。
“没什么。”
季斐朝他勾了勾唇安抚“我告诉他了。”
许琛心头一跳。
告诉他了
不过下一瞬,他刚才那颗窜到嗓子眼的心脏就落回了肚子里。
单阳就在一旁凉嗖嗖地“嗯”了声,槽了一嘴道“斐哥的挑明风,你知道的,完全没缓冲。”
许琛看见单阳的眼睛里只有对“好兄弟式的不爽”,而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是厌恶”,于是紧张变成了纯粹的高兴。
他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
忽然意识到其实也并不只有坏事发生。
除了一起长大的秦骁,现在季斐身边也有了一个知情人,而更幸运的是,他们都选择站在了他和季斐这边。也许这条路依旧难走,但是有了亲密好友的支持,终归是会走得更有底气一点。
“我确实知道。” 许琛朝单阳挑了挑眉,弯着眼睛和对方一起打趣,“都已经习惯了。”
季斐“”
单阳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哈”笑得不行,能看见自己好哥们吃瘪的样子,他忽然觉得狗粮也没这么难以下咽了。
“行了,再不吃早饭要凉了。” 笑过之后,他知趣地站起身来,拍了拍空出来的椅子,说“许琛来这坐吧。”
“嗯,好。”
许琛也没推脱,拿着杯子和漱口水坐下。
他的左手掌心受伤严重,因而连带着五指的曲张都有点迟缓,根本拿不住东西。为此,他只能先将右手上拿的东西全部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再用右手拿起漱口水,给季斐递过去。
等到漱口水被接过,许琛才又用右手拿起杯子,说“水就吐在杯子里吧。”
这么一个非常简单的递东西动作,平日里许琛直接左手杯子,右手漱口水就行,可他现在却要拆成这么笨拙的一小步一小步。
季斐当即就反应过来,许琛左手上的伤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严重,最起码肯定不是“被玻璃片划了一下这么简单”。
可他也了解对方的性,如果一开始说了没事,那之后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新的答案。
他垂眸敛住情绪,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着头痛耳鸣接过杯子,说“我自己来吧。”
因为受伤的缘故,季斐的胃口其实并不算太好,只吃了两口就有点压不住呕吐的生理反应,吓得许琛和单阳一阵猛按呼叫铃,值班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怎么样是伤口被压到了么”
医生一收好检查仪器,许琛就着急问道,他担心是因为昨晚自己挤着他了的缘故。
“轻微的晕眩呕吐是脑震荡之后的正常现象,只不过病人的伤势需要继续在医院留院观察,这段时间方方面面都要多注意,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病人家属可以替他拿一些换洗衣物来。”
这个任务当然也只有许琛可以胜任了。等医生护士离开了,他走过去握了握季斐的手,说“那我回家替你拿衣服,很快回来。”
“不着急。” 季斐笑了笑,回握住牵住,“先去给左手换个药,回去睡一会也行,单阳今天没事,会在医院陪我。”
“嗯,许琛你放心吧,斐哥这有我呢。” 单阳刚好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听到这一句便跟着说道。
季斐“阳子,可能要麻烦你司机送他一下。”
单阳“小事。”
许琛从病房离开之后,房中只剩两人,单阳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语气严肃下来道“刚才警局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保安他们做完笔录,基本上就要放回去了。”
季斐冷声问“张瑞呢”
“张瑞因为受伤直接送了医院,今天早上也被接走转入私人医院了。”
“不是,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俩都受伤,张瑞也伤了。两只手骨折,额头被打破,下面咳,反正伤得不轻。”
季斐听到最后,整张脸完全沉下来“张瑞想潜规则许琛,昨晚我赶到的时候,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干净。”
“我操,潜规则还带着十几个保安拦人” 单阳震惊道“张瑞这孙子也太他妈狗了,那许琛他”
季斐眼底情绪晦暗,咬牙道“我只踩断了他两只手,其他的应该是许琛跑出来的时候打的。”
单阳听到这,忍不住笑了声说“啧,你还别说,许琛真挺厉害的,这一下攻击,估计把张瑞打得够疼的。”
季斐觑了他一眼“”
“他活该他活该。”单阳右手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几秒后又给自己解开“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要告诉季伯伯么”
“我真是不明白张瑞到底怎么想的,都看见你出面了,也敢让人动手太虎了。”
“我们私下还没见过面。” 季斐轻嗤一声“不过他很快就会认识我了。”
现在是大白天,许琛的明星身份注定了他没办法在公共场合大摇大摆地随意走动。
他戴上帽子,把脸遮了个大半,换好药之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先绕道去手机店买了个新手机,换好和之前相同的手机号,这才赶回家收拾衣服。
季斐的衣服和他放在一个衣柜里,但两人一人占了一边,许琛还从来没有翻动过他那边的东西。
他耳尖微红地先从子柜里选了几条内裤,然后在衣柜前上下张望着,每一个抽屉都拉开一遍,想去找季斐平时最常穿的那几件睡衣。
结果在拉开一个隔屉时,忽然瞥见边角处,隐约露出来一个小小的黑色画册。
这本画册的质感莫名让许琛感到眼熟。鬼使神差的,他分明来回缩手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稍稍拨开衣服,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本画册边上有一把小小的银锁,但是墨黑色的底图,封面上白色的笔触,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在十年片场时,他收到的那张画。
是巧合么
还是说会画画的人,拥有一本这样的黑色底图的画册很正常
他心里涌起一阵疑惑,可还没等想出个解释,丢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声突兀又尖锐,惊得他肩膀一缩。
他把画册放回原处,解锁手机放在耳边,王文带着惊慌怒气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许琛”
“你她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把张总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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