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重要的剧情越难发生改变。
神父改变了鼠疫的剧情, 可是这于他的命运却无济于事。
鼠疫不过是原著中背景板一般的存在,改变却也叫神父费了这样多的力气。而接下来留给神父的时间不多了。
神父的眼睫下垂,遮住了那双冰蓝的眼睛。与其费尽心机逆转结局,不如......顺其而为, 瞒天过海。
神父打算撒一个弥天大谎:如果艾伯特·哈里斯在火里死去了, 他是不是可以一个全新的、不受剧情限制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
这片神秘的、埋藏着力量的土地,那些不曾被染指过的、美妙的宝藏, 他是不是可以亲眼去看看,去触碰呢?
这种可能性叫他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
一边是燃烧的野心和自由的愉悦, 一边是冷静的筹谋和细致的规划, 从神父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可以看出他正在进行怎样快速又激烈的思考。
他要名正言顺地死去, 罪行、加害者、过程,都不能出现纰漏。
等神父敲定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剧的细节,他只剩下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何死而复生。而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很久以前威瑟斯一世就已经给出了。
神父知道他需要盟友。一个不同于现在他已有的,潜藏在暗处的强大的盟友, 以及一个在教廷内部身处高位、容易为他利用的人。
后者他早已有人选, 前者也在昨天向他抛来橄榄枝。
星光社的秘密基地在德罗斯第边缘处的一座废弃教堂。几年前的一场暴雨后, 这里因为地势低洼遭了殃,在教廷的帮助下,附近的居民都离开了这里,这所教堂自然也就废弃不用了。
而从外面溜进来的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安了家。从教堂的修缮程度来看,恐怕有几个月了。
教堂后面的花园被整理过了,神父在那里透气, 奥利弗先生则小步安静地跟在后面,脑袋和头发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像是一只犯了错的沮丧小狗。
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下属们怎么看待他。
“奥利弗先生。” 神父突然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人。
“我在!” 奥利弗先生被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神父,“您......您不生气了吗?”
神父道:“我总不能永远不和您讲话。”
奥利弗先生抿起了嘴唇,看起来愧疚又伤心,“我不该隐瞒、欺骗您的。一直以来,您的信任都叫我受宠若惊,但是同时它又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丑陋和卑劣。现在您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我活该得到您的漠视,即使叫我伤心而死,您也不用在意。”
神父叹气:“您明明知道我做不到的。”
奥利弗先生道:“我知道的,毕竟您是这样仁慈。我不得不承认,我抱有侥幸,能够求得您的原谅。但是即使您原谅了我,我也不能忘怀我对您做的事情,我将带着这种悔恨一生,直到死去,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神父道:“您不必这样折磨自己。如果能让您好受点的话,那么我原谅您了。”
奥利弗先生的眼睛几乎要泛起水光,但是神父很快转移了话题,“关于昨天那位先生跟我谈的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奥利弗道:“虽然都是事实,但是有关教廷的那一段说的有些过火了。您为教廷供职多年恐怕并不能接受那样的说法。那该死的小子,我提醒过他注意措辞了!”
神父道:“这个您不必介意。我忠于光明神而非教廷。如果教廷真的如你们所说正在迫害无辜的人,那么教廷,我是说教廷内部那些知情者,他们的确是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奥利弗道:“我几乎要妒忌您了,瞧瞧光明神都把什么给了您,智慧、理性、宽明、大度、虔诚,多少人只要有其中一样就足够他们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但是您却是这些美好品质的集合!您说得对,我们忠于神,忠于内心,而非教廷或者星光社!我之前竟然还试图说服您加入我们,我真是太愚昧了,您原本就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神父有些苦涩地摇头:“您说错了,我并不智慧。我和圣修的接触并不算少,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们的异常,说不定那些无辜的人就不必丧命了。”
奥利弗的心都要碎了,“这不关您的事!您怎么能把这样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呢?倘若有一个人要为这些事情负责的话,那也绝不该是您!况且即使您早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您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神父道:“对,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薄了。”
奥利弗蠢蠢欲动想要去握神父的手,但最后还是没敢。他道:“您放心。现在我们和您是一起的。”
神父问道:“我在这里第几天了?”
这些天神父都待在那个不透光的地下室里,他对昼夜交替都没有什么观念。
奥利弗道:“第四天了。”
神父道:“他们又要为我担心了。”
奥利弗知道神父说的他们是谁,他想要安慰神父,但是想到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就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奥利弗道:“您放心,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您知道的,为了避免我们的对手起疑,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回去。”
神父明白奥利弗的意思。
他们不该是自己回去的,而应该是被救回去的。想必这几天星光社的人在外面故意漏了不少马脚,把德罗斯第的注意力引到了这里来。
神父点头,他们的确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回去的办法。
但是神父没想到的是,前来救他的是提前回来的安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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