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塔做了她能想到的一切,接下来她开始进行像平时一样处理府邸的事宜——她可不想神父回来看见房子里一团糟。
神父不在,现在她就成了这里的主心骨。
她看起来镇定、有条不紊,实际已经不知不觉将餐桌擦了十几遍。她回过神来,将抹布丢进水盆里,然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伊斯塔的房间很简单,床、衣柜、梳妆台、书桌一览无余,过去的八年这位女管家都在这里过着规律到严苛的生活。
伊斯塔悄悄锁上了房门。转身来到书桌前,她打开那个落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墨水、笔、信纸。
她开始书写,房间里传来沙沙的书写声。
“尊敬的大人,请原谅我的冒昧来信。您嘱咐过我除了月例报告以外不要随便联系您,但是我想这里有一些情况您必须知道。”
“艾伯特神父在这个月四号的晚上,也就是我给您写信的前一天晚上,从府邸消失了。虽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认为是有人带走了他,因为神父决不会放弃这里人们。”
“关于这件事情,您的判断远比我的猜测有用的多,所以我停下了自己无用的焦虑擅自写信给您,希望寻求您的帮助。”
伊斯塔又将自己的话删删减减,最后似乎终于满意,将它放入信封,戳上火漆印。
在接下来的一天,伊斯塔拜托骑士将这封信交给柏德温大道上的一名住户,骑士刚好要经过那里,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周,神父府上的每个人都过得非常不容易。
期间丹尼尔回来过一趟,他行色匆匆,依旧穿着他离开神父府时的那套衣服,脸上带着疲倦和焦虑。
丹尼尔显然并没有什么侦探的天赋,更何况距离神父被掳走也已经过去了两天,屋子里仆人们进进出出,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已经被破坏殆尽。
安西尔倒是很安静,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观察着每一个仆人的行为。
神父府上的雇员一共十个人,包括了车夫(布兹先生),两名园丁(日杰夫和他的表弟),厨娘贝蒂夫人和她打下手的两个儿子,账房海莉小姐,女仆艾比和卡萝,还有管家伊斯塔。
除了海莉小姐以外,其他人都为神父工作有些年头了,伊斯塔和卡萝更是当年跟随着神父来到德罗斯第的。
神父是个再和蔼不过的雇主,倘若有个德罗斯第年度最佳雇主的排名,神父该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可即使是这样的雇主有时候也留不住仆人们的忠心。
过去的这几年,神父府就像个筛子,消息不断地从里面漏出,至于到了哪里——哈里斯、帝都、林奇、伯南、伯爵府、教廷......
有时候一个消息有几个买家,这些出手阔绰的买家愿意为关于神父喜好的小道消息或者一件贴身衣物支付昂贵的价格。
有一些消息则有着固定的来源和固定的频率,显然只为特定的某一位大人服务。
伊斯塔属于后者。
她服务的大人正是艾贝尔·哈里斯,神父的父亲。
神父并非对伊斯塔的事情一无所知,监视——这正是伊斯塔跟随他来到德罗斯第的目的。除了并非完全的忠心外,这位管家实在是无可挑剔,因此神父便放任她的举动——即便没有伊斯塔,他亲爱的父亲也会安排下一个。
至于卡萝,似乎暗地里同他的某位哥哥有所来往。
神父对这些行为一向是假装不知,一心一意扮演着自己正直纯洁的人设。
毕竟除了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神父府的仆人们大多数时间是可爱的,侍奉神父也很尽心。
掳走神父并不是一个临时的决定,他们要非常了解神父府的布局和仆人们的作息,即使是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也能够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
这样的消息,最有可能从神父府上泄露。
安西尔觉得自己不该对这些朝夕相处的人们抱有这样可怕无端的猜测,尽管这些只是他心中的念头,并未向任何人说起,他却感到羞愧。
如果,他是说如果,有人是那些掳走神父的人的内应,在神父府上乱成一片的时候,他/她或许会有所行动。
这个可怜的孩子现在不信任任何一个成年人。
* *
另外一边,神父发起了烧。
沃利一边背着神父疾行,一边转头,向后面的伙伴打着跟上来的手势。
强尼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逃离圣修的追捕后,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引来了军队的围堵,以至于他们不敢住在镇子上,只能像野兽一样在森林里过夜。
这样的条件下神父很快生病了。
沃利感觉背上的神父身体滚烫,呼出来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带着惊人的热度。这个没有什么教养的男人感觉自己像是偷了一块贵族小姐的小甜点,现在那本该同冰块一起出现在宴会上的甜点融化在了他的身上,黏糊糊地同他贴在一起,还泛着叫他头晕的甜香。
“沃利。”戴维叫住了他,“不能再这样赶路了,他会死的。”
白鸟赶紧凑上来给神父喂水。
“我们的药还有吗?”沃利问白鸟。
“没了。”白鸟道,“最近的镇子离我们还有十公里。我们可以去那里补充一点药。天哪!他真是热的厉害。”
强尼走上来,撑着膝盖喘气:“嘿!他可真不好养。”
睡着唯一的帐篷,骑着他们的最强战力,结果只是吹一吹风就病倒了。
沃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神父的浅金发丝垂在他的脖颈处,叫他发痒。
“等到了晚上,进镇子给他找个医生。” 戴维道, “我们的药对他不管用。”
沃利点头,“五个人容易引起注意,我带他进去就好。”
戴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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