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薛湛已自立门户, 不是忠武侯府的人, 但因为官居一品, 身份依然高贵, 所以薛玉娥不敢怠慢, 在称呼上习惯叫他“薛将军”。
她走到两人跟前, 紫薰跟在她身后,同薛湛见了个礼, 与薛玉娇也淡淡颔了个首。
薛玉娇对这个姐姐一直都揣摩不透, 即便自己举报了荆氏的丑事, 她事后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对自己的怨恨, 哪怕是一丝讨厌。和以往一样,每每见到自己都还是那副气定神闲,温和亲切的样子。
薛玉娇莞尔,随口道:“也没聊什么,许久没出远门了,感慨一下而已。”想到什么, 关心的问道, “对了, 姐姐近来睡眠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头疼?”
闻言,薛玉娥一双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薛湛, 见他神色如常,在与自己目光交接的一刹那,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之后敛色, 含笑回她道:“已经好些了。有劳妹妹挂心了。”
鉴于她以前从来没有刁难过自己,如今和自己一般,父母都不在了,终身大事又无着落,薛玉娇心里不免有些为荆氏一事感到些许抱歉,当然,从来没有后悔。于是诚然道:“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与妹妹说。妹妹能帮到的话,定当尽力而为。”
不管她接不接受自己的心意,但至少自己说出来了,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薛玉娥非但没有谢绝,反而亲切的握住她的手道:“多谢妹妹了。若有需要,我自会与你开口,到时候还希望你不要嫌麻烦才好。”
薛玉娇听她能这么说,立时放下心来,接受总比谢绝自己要好。但愿她真的没有与自己计较吧。
薛湛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孟霖帆收到命令,一声令下,众人各回各位,很快,一行队伍继续向前行驶。
道路两旁古木参天,遮天避日,随着马车的徐徐行进纷纷后退。谨娘瞧着路途还远,放落车帘,道:“夫人困了的话就眯上一会儿吧。”
今日起得早,昨晚和薛湛又折腾到半夜,薛玉娇确实有些困倦了,靠在车厢一侧的软垫上,轻轻唔了一声,伴着外面车轮滚滚的声音,渐渐阖上眼帘。
谨娘为了避免打扰到她休息,轻手轻脚的自包袱中翻出一件白色披风,为她轻轻盖在身上防止受凉。
一切都看起来正常,正当谨娘准备收回手时,突然,马儿一声急促的长啸,薛玉娇受惊顿时醒来,紧接听到外面传来一片慌乱的声音,猝不及防,马车被疯狂的马儿带的一阵天旋地转,发狂般冲撞奔跑开去。
“夫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谨娘疾呼一声,想要保护她,却不想自己一个重心不稳突然被甩下车去。
“谨娘!”
薛玉娇大惊失色!
谨娘身子跌落到地上,滚出几步远,顿时昏迷过去。
薛玉娇登时大呼救命,然而透过摇摇晃晃的车帘看到,车夫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方才马尔发狂的一刹那就被甩落了下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全身呈紧绷状态,手脚也不听使唤了,浑身发抖的紧紧抓着车窗。马儿失控,速度极快且疯狂的将她拉至深山密林中,身后是一片混乱渐远的声音。
原地混乱之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回头再看时,薛玉娇的马车早已失控奔走。薛湛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继而一勒缰绳,战马扬踢而起,急急忙调转方向去追,孟霖帆匆匆留了几人等在原地保护沈老夫人后,带领着其余家将们紧随其后追赶而去。
很快,孟霖帆带人在中途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谨娘,命人赶紧救治。
薛湛还在急忙搜寻薛玉娇所在的马车的踪迹,然而马车已经转眼奔出去半里余地,变成灌木丛中的一个点,转眼消失不见,待他追赶过去时,再寻竟是半点踪迹也寻不到了。
日头升到树顶,微风浮动树叶,除了苍鹰在穹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尖啸,四周静谧一片,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
不会有事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薛湛骑在马上身处一片灌木从中,此刻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胸口突突跳着,眼睛微眯,精锐而急切的扫荡着周围的一切可疑动静,但凡有一点痕迹,即刻赶过去看。
然而,他打马在林中穿梭搜寻了半天,还是找不到那辆马车,眼前只觉一片天昏地暗。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还在苦苦寻觅。
孟霖帆带着一干亲兵追上来时,他刚刚转了一大圈回来,使劲一拉缰绳,马蹄骤停。孟霖帆刚刚已经命一个卫兵将谨娘先送了回去,此时追过来,满头大汗的着急问道:“将军,怎么办?”
他目赤欲裂的望着四周,沉声道:“找,直到见到人为止!找不到人,都不必回去了。”
……
薛玉娇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马车,醒来时,已落入一窝山匪的手里,被人扛在肩上往前走。
这一带山头有许多不同地方的山匪,大多活跃在林子里,寻找容易截下的“猎物”。各路山匪至今已经横行多年,有的被朝廷打压抓捕,有的还活的很好,还有一些是近来新起的,总之不论如何,怎么也清剿不尽。
这个不知名的山匪群大约有三四十人,发现她时,她已经躺在草丛中不省人事,山匪头见她生的漂亮,还有气,于是色心一起,命人将她带回去。
走了没多久,此时见她醒了过来,且不安分的挣扎喊救命,于是让人放下来。
薛玉娇见面前的这些一脸横肉的男人们,一个个目露淫光的盯着她看,吓得连忙起身要跑,结果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受了伤,到处是擦伤的疼,尤其脚裸处受了伤,走起路来行动十分艰难。
山匪头生的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野蛮武夫,此刻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向后躲去,因脚伤无法逃走,眼里不由迸发出一抹□□的光。
他第一次见着这么美的人儿,似是等不及带回去了,此时忍不住想要将她就地正法,于是不急不慢的向她步步逼近,暗搓手掌道:“今日不知道撞了什么好运,竟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捡到你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倘若能让你这玉样的人儿来俯就我,睡你一睡,便是死也值得!”
“你且乖乖听话,我且温柔着些。你若侍候我满意了,改日我娶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说罢,也不顾她的惊声尖叫,一把便野蛮无礼的扑了上去。薛玉娇吓得早已顾不得脚伤,出于本能奋力一个翻身险险躲开。
他扑了个空,也不生气,起身抓住她一双脚裸,刚要胡乱去扯她衣服时,彼时,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一愣,顿时停下了动作。
众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个一身戎衣的男子策马向这边狂奔而来。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看着装该不会是朝廷的人吧?”
“啊?朝廷的人?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跑!”
“等等,说不定就他一个。”
“先不管几个了,这人来势汹汹,一看就身手不凡,只怕不妙。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一个瘦子山匪急忙与山匪头子提议道。
山匪头听闻身边这些嘈杂的声音后也跟着心下慌了一下,稳了稳心神,面上镇定的暂且放开了薛玉娇,吩咐旁边一个人将其看好了之后,拨开人群遥望过去,却见那人影已经转眼要冲到这里。而在他的身后,没看到多余的人。
“哼!不过一个人罢了,有何大惊小怪!”
山匪头子不以为然,只命人打起精神来,一旦对他们出击,只管宰了他便是。话虽如此,但转念想到此地毕竟显眼,不宜久留,于是暂且放过了薛玉娇,命人将她扛走,回去再慢慢享用。
薛湛方才听到这边动静,赶紧过来查看,结果离近些后便看到这里有几十个山匪,似乎正围着地上的一个人哄笑。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薛玉娇,于是狠踢马腹,速速追来。
眼下快追上了却见这些人扛起人要逃,瞬间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想也不想,咬牙提剑冲到跟前,一剑正中那个扛着她的胖山匪的背心。
薛玉娇自那人肩上摔下去的同一时间,只觉一双坚壮的手臂将她稳稳接住,抱坐到马前。
短短片刻,薛玉娇只觉一个天旋地转,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的她,立时蜷缩起来。这时,只听耳畔一个激动且紧张的声音传来:“玉娇!是我!”
识出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她顿时抬头看去,下一刻,一把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她刚刚真的害怕极了。
而他的突然到来,令她欢喜交加。他背脊挺拔坚韧的坐在马背之上,就好似神兵天降。
山匪头子不甘心刚到手的美人就这么被人轻易的抢了去,见他只身一人,立时放下戒备,又见两人卿卿我我一副老相好的样子,于是大言不惭的与薛玉娇道:“这是你的小情人?长得倒是好看,只可惜,中看不中用。不如跟着小爷我,往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最重要的是,天天让你欲仙|欲死。”
一道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薛湛恼怒的提剑指向他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当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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