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尧烨喝了一口热水,瞬间感觉整个人都重生了,身上暖洋洋的,跟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
他又在办公室里偷了一下午懒,准备掐着点下班,这几天他都不打算加班熬夜了,本就撞鬼,再半夜深更的回去,连平安符都护不住自己。
滴答——
七点钟的钟表一到,尧烨就打卡下班了,迈着轻松的步子踏上了回家的电梯。
当他走到一层的时候,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四下看了看,心中莫名有种揪心的感觉,胸前的平安符隐隐发烫。
地下一层,身材高大的男人拍着被锁死的房门,被浓烟呛得呼吸急促。
最终,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不锈钢的房门被撞开了几丝裂缝,透出了门外的滔天业火。
他死死看着门外,没有去想毫无作用的消防警报,只是深深地挂念着心头无法遗忘的爱人。
明明,他们就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了……好恨,他好恨……明明,他就要得到幸福了……
对于生的渴望和对可悲命运的怨尤让他睁着双眼,没了气息,刹那间,门外的火势暴涨,如同汇聚了地狱里最怨毒的火焰一般,想要将整个世界燃成灰烬。
——那是,亡者对人世的怨恨和留恋。
“阿嚏——”尧烨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没几个病人的医院大厅,再正常不过了,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过敏。
该走了,今天就让他看看那个女鬼还敢不敢来吧!
尧烨轻轻握住胸前的平安符,露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这下,他可以不用死了,只要熬过这一段,他就不相信那个女鬼会一直执着下去。
尧烨难得打计程车回了公寓楼,他现在很害怕天黑,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坐着出租车远去的尧烨没有看到,天边的斜阳,如同鲜血一般鲜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鬼物降世,天生异象。
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楼,下了出租车,尧烨看着不远处的公寓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从早上就缠绕在身上的阴寒已经消失,尧烨再也看不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觉得整个公寓楼都亮堂了不少。
坐着电梯到了十层,尧烨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却鬼使神差地往早上那间房间看去,浓烈的好奇心让他想要去一探究竟。
今天早上,他看到那个女鬼在这里出来了。
那,里面那个单身汉还好吗?
尧烨记得单身汉曾经帮他搬过东西,所以印象挺好的,还真不想他出什么事情,现在他又平安符保护了,说不准能救他一救呢。
如果能帮上忙,也不算他白骗来这个平安符了,好歹能减少点负罪感。
这样想着,尧烨按响了门铃,却意外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
他一时没忍住,偷偷往门缝里看去。
殷红的血液从门内溢出,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尧烨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僵在原地,与单身汉死不瞑目的头颅对视。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十层走廊。
吱呀——
房门被尧烨碰开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重见天日,死者充满恐惧的表情足以令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惊声尖叫。
尧烨瘫在走廊上,捂住嘴巴,眼角抽搐着,恐惧到失去了声音。
如果,他没有平安符,这个人的样子就会是他的下场……
尧烨的尖叫声引来了其他住客,在看到尧烨的表情后都往门内看去,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尖叫声经久不息。
滴呜滴呜——
警车的鸣笛声在公寓楼久久徘徊,彻夜不休。
尧烨拉开窗帘一角,麻木地看着楼下的救护车和警车,突然又捂住嘴巴往卫生间跑去,呕吐不止。
单身汉死了。
尸体被分成了许多块,上面甚至还有许多咬痕,内脏也被掏空,满屋子都是他被绞碎的内脏,凡是进去看的警察没一个不出来呕吐的,死状极其可怖。
闻讯赶来的房东也被吓得够呛,肠子都悔青了,明白自己的房子是租不出去了。
尧烨身为第一目击者被盘问了许久,还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这才被放了出来,整个人都吓蒙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那颗表情狰狞的头颅,呕得黄水都吐出来了。
呕吐后,他虚弱地漱了漱口,除了卫生间就倒在床上恍惚不已,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发烧了,又扒出常备的退烧药吃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迷迷糊糊的。
他清楚自己这个状态是没办法去上班了,索性打电话给主任请了个假,准备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请假吗?好的好的,好好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尧烨总觉得科室主任的声音有点怪,但被烧得不太清楚的脑子处理不了太多信息,挂了电话,吃了药后就又睡了过去。
尧烨再次醒来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是被饿醒的,一整天没吃东西,身体受不住了。
可是额头还是有点发烫,他感觉自己得去打针退烧针了,于是稍微洗漱了一番,邋里邋遢地走到门口,还没打开门就又退了回来。
被吓破了胆子的尧烨至少今天是不敢出门了,拿出手机订了个外卖,又吃了特效退烧药,然后就把整个房子的灯都打开,让屋子里亮如白昼才安心下来。
不一会儿,外卖来了,尧烨接了外卖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头乱发未加梳理,像个狼崽子一样野性不驯。
吃完饭,尧烨开着空调和电视,坐在沙发上又睡了过去,脸也不洗,牙也不刷,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被突然关上了,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步一顿的脚步声,一张柔软的毯子被盖在了尧烨肩头,而尧烨睡得正香,只在梦里隐隐嗅到了火焰的焦灼味道,掺杂着尸体腐朽的味道。
他皱起眉头,又做了一宿噩梦。
经此一遭,尧烨惊吓过度,高烧连烧了三天才好转,他跟傻子一样在屋子里闷了三天,神志才渐渐恢复。
早晨六点钟
尧烨起了个大早,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宇间却有消不去的愁绪。
他,有点怕桉陵会向他索要平安符。
被那个单身汉的死状吓惨了的尧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保命的平安符了,实在舍不得把平安符还回去。
可这是别人的东西,他就这么拿走了终究太过卑鄙了。
但是……那个家伙,不是喜欢他吗……如果……
抚摸着胸口的平安符,尧烨低头思考着合适的对策,却突然感觉耳侧有些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侧一样,立即吓得侧头看去。
空无一物。
“……”
尧烨无奈,感觉自己真是被吓坏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用凉水拍了拍额头,尧烨斜跨着自己的公文包出了门,全然忘了自己没关空调。
良久,寂静无人的房间内,空调的操作面板闪烁了几下,悄然关机。
*
桂市上午九点钟
破旧偏僻的医院旧址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里就是那个医院?看上去好破,真有鬼吗?我好怕啊。”
打扮靓丽的紫发女孩子半信半疑地看着不远处的医院,双手交叉在胸前,挤出了自己的事业线,朝身旁面容俊俏的白发男生抛媚眼。
白发男生心领神会地冲她微笑,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逗得紫发女花枝乱颤。
“当然,这可是我打听好久才找到的地方,本市人对这里讳莫如深,据说死了不少人呢。”
前方,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正举着摄像机找寻合适的角度拍照,表情兴奋,听了紫发女的疑问后立刻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看这典型的断壁残垣,要多带感有多带感好吗!”鸭舌帽青年向身后的同伴们示意,嘴巴说个不停,“那个怪谈你们应该都听过了,应该很清楚吧,这就是一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故事,我都想替那个鬼抹把辛酸泪了。”
“啧啧,是啊,据说后来那个女护士到处抹黑那个保安,最后消失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青年也摇头叹息。
队伍后面,戴着眼镜的瘦小青年瞥了紫发女一眼,咳嗽了一下,反驳道:“其实、其实也不一定很辛酸啊,只要是追求心爱的人,舔狗又怎样,舔狗觉得很值的!”
在队伍最后的短发女闻言,嫌弃地看了瘦小青年一眼,撇了撇嘴巴。
这个猥琐男,搞得跟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似的,真恶心。
黏在白发男身边的紫发女也沉默了下,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的,倒是鸭舌帽青年没发现队伍里的波涛汹涌,兀自聊得开心。
“嘿嘿,这个题材绝对吸引人,到时候咱们边走边介绍背景,吸引住观众,一边还可以整点小道具,以防不够吓人。
先说好,到时候完全不用怕,就算真有鬼,那鬼也会害怕人的,只要咱们到时候不落单,就谁都不会有事。”
鸭舌帽青年说的头头是道,显然经验丰富。
他身后另外五个同伴点头,纷纷表示自己明白了,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晚上的直播流程。
“这次咱们一定要涨粉!直播的内容一定要抓住人眼球……”
“没错没错,挣大钱!哈哈哈……”
“最近粉丝都在催的,是得好好搞一下,不然掉粉了就没有赞助商资助了……”
一行六人四男两女,说说笑笑地往医院走去,谁都没注意到,在进入医院的一瞬间,空间奇异的震颤,荡开了一层层水纹。
地狱和人间,往往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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