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宽敞的院子里, 分成了三波队伍,当场升天的阙朔一人成一波,闻宁舟挽着祁路遥的胳膊,和阙朔对峙, 她们为一波,还有跪在地上的几人, 不知当如何是好的,为一波。
他们突然站起来不合适,一直跪在这, 又很傻。
气氛尬里尬气,让他们一群糙汉都红了脸。
阙朔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祁路遥心里没底,更是保持沉默, 只有还在状况外的闻宁舟, 悄悄地扯了下祁路遥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他们怎么还带面具啊。”
这些个人,口口声声叫着阿遥小姐,却没有一点对待小姐的态度,连阿遥跪在那里祈求,他们都板直着身子,看都不看一眼,高傲冷漠。
不过也没有对阿遥用强硬手段,不然以他们几人的力量, 如果要是强行带阿遥走,不等她回来,阿遥可能就被带走了。
闻宁舟心中有了思量,从这些人话里的意思,这件事应该是可以商量的,只要给他们钱,让他们隐瞒找到阿遥的事实。
既然有所图,闻宁舟就不那么露怯了,有谈判的余地。
阙朔是没有戴的,羽卫和其他暗卫不同,他们不需要参与打斗,更多的是情报收集,不是贴身保护祁路遥的。
祁路遥在想要怎么解释,暗卫的打扮和普通家丁差距太大,周身的气场也不同,真正见过血的人,和家丁打手的差异很明显。
阙朔他们耳聪目明,听到闻宁舟说的话,却像是都没听到一样,冷着张不好接近的脸,一点余光都不给她。
“在下多言,劝小姐一句,还是早些回家,这次弟兄们就算白来一趟,没寻着什么踪迹”,阙朔语气冰冷。
“既然小姐开了贵口,咱们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阙朔接着道,“这样吧,我们这次就走了,给小姐几日缓和时间,过几天我们便来请小姐归家。”
阙朔顺势叫还在跪着的几人起来,“这几位想必小姐都面熟吧。”
“出来这么久,想来小姐该不认得他们了,今日老爷特地让我带他们来,毕竟他们跟小姐一同长大,比在下更了解小姐脾性。”
“这不,多亏了他们,这才找到小姐”,阙朔渐渐摸索出了当戏精的快乐,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对面是祁路遥,阙朔估计会更加的放飞自我。
“小姐可还认识他们?”阙朔表情带着得意,故意将动作也伪装一下,摘下了离他最近的暗卫面具。
“小豆”,阙朔恶毒地把暗卫一把拎到前面,其他暗卫都很配合,缩肩佝背,站在阙朔旁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小姐”,被按头小豆的暗卫,怯生生的叫一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阙朔一把摁住小豆的肩膀,“小姐可不会管你们啊,咱们回去。”
祁路遥配合,做出心痛不舍的表现,尝到了戏精的甜头,阙朔都可以引着故事发展了。
最后阙朔带人离开,祁路遥讨好的送给他们辛苦银两,一共给了五两银子。
他们人走了,把舞台留给了祁路遥,她能展示戏精的职业素养了。
祁路遥将她的悲惨身世,娓娓道来,闻宁舟在一旁听得,眼眶都泛了红。
她说,她家里其实不穷。
这一点闻宁舟想也知道,家里能有家丁,并且是大家小姐,肯定不是穷苦人的家庭。
她说,她原本的生活很好,可是后来娘亲过世,爹爹另娶新妇,家中事物全由新夫人一手掌握。
刚开始还好,新夫人只是对她言语上的不屑,后来出言侮辱她,再后来动辄打她。
而有了后娘便等同于有了后爹,他爹对家里的情况心知肚明,但被几句耳边风一吹,便对她的新旧伤熟视无睹了。
新夫人进门的时候,她才九岁,祁路遥越说越逼真,仿佛就是她切身体会过的。
她讲得细节到位,内容丰富,逻辑清楚,如果公主当不下去了,祁路遥去茶馆里说书也指定不会饿死。
祁路遥详细的说了很多,包括她逃出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新夫人做主,将她许给一个财主家,给一个老头子当妾。
她受伤也是因为逃跑,被后娘打的,后来看她往断崖旁边跑,掉了下来,伤上加上。
她后娘就想用她换银子。
祁路遥说完,看闻宁舟快速的眨眨眼睛,鼻音很重,仰头看着祁路遥,嘴角往下瘪瘪,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一样,“阿遥,你受苦了。”
“很难受吧”,闻宁舟说,“好在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我么才不要回去,自投火坑。”
闻宁舟说,“我们搬家。”
祁路遥就低头看着闻宁舟说话,她的眼睛透亮真诚,让祁路遥心中更加愧疚。
“阿遥。”
闻宁舟伸手,双臂环住祁路遥,脸贴在她的胸口,听她扑通通的心跳声。
祁路遥垂眸,看到她可爱的发旋,手掌抚在闻宁舟的后脑勺,珍惜怜爱的拥抱住她,手在柔软的发间揉了揉。
闻宁舟仰头,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泉水,“好点了吗?”
“好点了”,祁路遥说,“舟舟。”
她呢喃着闻宁舟的名字,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深深地吸一口气,祁路遥又叫,“舟舟。”
祁路遥说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从嘴里直接说出来的,仿若是她的名字,从心尖出发,顺着血液流经全身,才从嘴里说出来。
闻宁舟踮起脚尖,手扶着祁路遥借力,亲到她的下巴,“那现在呢,好点了吗?”
“啵啵啵”,闻宁舟嘴巴撅着,连亲三下,“今天的亲亲和抱抱有用吗?”
“有用”,祁路遥说。
她怎么能骗这样的姑娘,祁路遥不敢回望闻宁舟的眼睛。
视线移到别处,祁路遥站直身子,偏头看脚边的雪,她声音很轻很轻,“对不起。”
风把树枝和房檐上浮着的雪花吹落,也吹散了“对不起”三个字。
祁路遥还是没有勇气,没有道歉坦白的勇气。
“什么?阿遥你说什么”,闻宁舟没听清楚。
“我说”,祁路遥双手捧着她的脸,俯身凑上去,鼻尖对着鼻尖。
呼吸加着凉气,交融在一起,“今年的雪可真漂亮。”
“什么啊”,闻宁舟道,“每年的雪都一样,下雪都很漂亮呀。”
祁路遥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不一样。”
“只有今年的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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