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房间里躲着不出去, 别人又不傻, 一次两次的还可以说是凑巧, 时间长了总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账已经拖了快半个月。若罗二柱回了郡里, 钱怕是更不好要, 大陶干脆就等在外面了。
“到底怎么回事?”看到罗二柱这副猥琐的模样,江父颇为不满, “人家大陶都来好几次了,你躲着他干什么?”
罗二柱本来就心烦, 斜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说。
江雨兰表情更加别扭,手帕擦了擦眼泪,小声嘟囔道:“咱们在他家买了一批砖瓦。”
“不是给了钱吗?”江父横眉立眼的, 似乎是没想到现在的砖瓦能卖那么贵,“一贯钱还不够啊?”
提到这个罗二柱就生气,当即一摔袖子,到房间里躲着去了。
江雨兰自知理亏,想追上去哄哄他, 却让江父给拦住,非要她把话说清楚。
“一贯钱只是、只是定金。”江雨兰支支吾吾地说, “打算起个大房子,所以, 砖瓦买的多了一些。”
“买了多少?”江父这才回过味儿来。
女儿所说的“多了一些”恐怕不是个小数目,不然,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婿绝不会做出这种跌份儿的事。
江雨兰打量着他的神色, 不像生气,便骄横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够起两层小楼的。”
这叫什么回答?
“我不管?”江父顿时震怒,“现在别人到眼皮子底下要账来了,不想让我管,你倒是把钱还了啊!做事没个分寸,你家一共才几个人住,要起两层小楼?”
他还以为这是罗二柱的主意。
毕竟这个女婿心气儿高,本不乐意给他们家倒插门,是媒人和他家里劝说,这才勉强同意的。
成婚多年,怕是早有不忿。
近两年又赚了些钱,已然就飘乎起来,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楼盖的比别人家再高又能怎么样?”江父冲着房间的方向,大声道,“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他本就是指桑骂槐,想要挑女婿的毛病。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江雨兰提出来的!
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江雨兰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只觉得字字诛心,不禁又绞着手怕哭了起来。
“我哪知道啊?”江雨兰本想把对付江敬武的事情说出来,可担心父母年纪大了,会多想,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哪知道现在砖瓦这么贵?”
江父一听,这事儿竟然是女儿做下的,当即一转口风:“你不知道,二柱也不知道吗?怎么不拦着你一下!”
这话落在罗二柱耳朵里,令他直撇嘴冷笑。
江家二老一向这样,把自家女儿当宝,而他这个上门女婿,怎么做都是错的,这么多年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也不想想,他们现在的好日子,是谁挣出来的!
由着他们闹去,就算被人咒骂、扔石头,闹得再没脸,他也不会再往砖瓦里贴一分钱!
反正他一年到头在花江村也住不了几天,根本不在乎什么脸不脸的。
本以为这个计划能绊住江敬武,不仅能羞辱他,而且能挣差价,所以才兴致勃勃地囤了一大批。
可那厮根本没上套!那他为何要给这笔钱?
简直做梦!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江雨兰哭道,“赶紧想想办法罢。”
江父说:“你们、你们到底还欠他多少钱?若是大陶欺负你不懂行,刻意提高价钱,我可不能让他。”
江雨兰顿了顿,试探地道:“爹,先前给他们的那一贯钱,若不算定金,而算全款——我现在只想买这一贯钱的,多余的不要,能不能行?”
定金的意思就是为了怕买主反悔,导致砖窑厂货物堆积、造成损失才存在的。
目的就是为了约束买主。
——想想别人砖都烧了几大车,家里都放不完。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当砖窑厂的人都不要过日子?
“这……”江父犯了难,可真让女婿拿那么钱去买砖瓦,别说他了,自己都舍不得。
女婿的钱,总归是他们江家的钱!
一时想不到其他行之有效的法子,只得说道:“我找大陶商量商量。”
说着,就要过去开门。
江雨兰还想拦着他,江父却不接地问道:“迟早都要和他说的,何苦这样拖欠下去?”
“拖欠,跟赖账,毕竟还是两回事。”江雨兰讪讪道,“再有几回不见他,他心里就有准备了,咱们也好同他说嘛;若现在就去,他怕是不会同意。”
江父虽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但确实也有点拉不下脸来去说,女儿一拦,他就动摇了,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出去。
大陶人也老实,又在外面敲了几次门,江家人都没有开。
被拒之门外的难堪加上愤怒,他顿时就不想做这单生意了,反正罗二柱交了定金,而砖瓦此时就在他们家宅基地那儿码着。
一生气,当即扭转头回家,叫上几个兄弟,推上平板车,就要将那批砖瓦给拉回家去!
还就不卖给他了!
罗二柱家的宅基地就在江敬武家旁边。
山神庙这会儿已经拆好了,剩下地基里的砖,不消半天就能拆完。拆完之后,要按照新宅子的格局重新打地基。
这事儿江三伏有经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的山神庙算下来只有四间房,地基比较简单,现在加上堂屋和门廊,要按至少十间房来算,至少要十天的工程。
而江敬武几天后就要回郡里了,只好让大伯和四叔过来,有事给拿个主意。
那批紫檀木的情况,江敬武只告诉了柏秋。
山神庙基本拆完以后,他清点了一下,共拆出七套规格不一的梁木,外加四根柱子,整体算下来能有三千斤。此时都放在凉棚里。
凉棚底下和周围都码着砖瓦,紫檀木放在里面,下雨、日晒都不会有损害。
只提醒柏秋要多注意,但别表现出来那些木头很重要。
——他已经刻好了几串像模像样的佛珠,只等几日后,到郡里看看情况,再做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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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陶家一共六个兄弟,都推着平板车,声势颇为浩大。
他们半月前刚来过一次,这会儿又来,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江敬武家地基里凿砖、只冒个头的人便同他搭话,问他们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儿?”大陶兄弟几个忿忿道,“定的时候装阔,张口就是四千块砖,现在砖也拉来了,人却闭门不见。”
罗二柱定那么多砖,是在给江敬武使绊子,大伙儿都知道。
听见这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都不厚道地忍笑,同时看向江敬武,那眼神明摆着是想让他看热闹。
江敬武却专心致志地在锯木头,似乎没听见。
他觉得把整木钜了可惜,这生意若真能做起来,肯定还是整料都价值更高,所以根本舍不得动那些品相好又完整的木材。
就盯上了一块品相不太好的边角料,钜了尺余长的一截儿。有瑕疵的部分锯掉,拿回家做熏香。
其余的,留在手里可劲儿造,完全不心疼。
“二叔,干啥呢?”大陶憋了一肚子气,以为江敬武可能跟他有共同话题,便逮着他说,“我可真是后悔,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呢?”
江敬武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专心刻佛珠。
他早年学过木匠,也学过厨,雕工不能说多精湛,拓个纹样还是很轻松的,村上人都知道,即使见他成天捏着把小刀削来削去的,也没人多想。
大陶就兀自接着道:“我去找了他四回,四回啊,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
“那确实是有点过分。”江敬武这才同他搭话,“大过年的,谁又不是上门逼债,有话说清楚不就行了,闭门不见,真是不地道。”
“可不是!”大陶都要气死了,“他不仁,我就不义。”
江敬武手上顿了顿,抬头等他说。
大陶指着正在忙的兄弟们,说道:“他连见都不肯见我,定然是不想要着批砖了,那我就把它们全拉回去,一块也不给他们留。”
“而他事先交的定金,我、我就不给他退!”话虽然这样说,但大陶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
他人老实。一贯钱可不是小数目,若真吞了,怎么说也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尴尬。
可若就这么放过他,那不是让他们兄弟几个吃哑巴亏吗?
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人,在村上,大家都是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数量少的他根本就不要定金,头一回碰上被人赖账,所以才不知所措。
“江二叔,你说,我这、我这怎么就这么倒霉?愁死我了。”大陶简直要为难死了。
吹了吹手上的木屑,江敬武说道:“愁什么?按规矩来就是。”
大陶愣了愣。
对啊!可不得按规矩来?
——规矩就是交了定金不给退!
他按规矩办事,为什么要心虚?心虚的该是赖账、不讲规矩的人才对。兄弟们一来一回拉砖头还费了不少力气呢,凭什么要吃这个亏?
“是是,您说的对。”大陶笑了两声,心里安慰多了,“您忙,这就走了。”
说完就回到旁边的宅基地,招呼兄弟们离开。
可巧的是,他们刚将平板车转过身,要排着队推走的时候,罗二柱就从不远处晃荡了过来,刚好跟他们打了照面!
见状,双方都是一愣。
“呦,二柱啊,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呢。”老五讽刺他说,“原来没走啊,真稀罕,来这儿干什么?”
罗二柱自知理亏,又怕他们要钱,尴尬地笑笑,随意道:“来看看宅基地。”想绕过他们,“买了这们长时间还没来看过。”
众人已经把自家的砖拉回来了,也不理会他那个嘴脸,讥笑两声,走了。
刚刚罗二柱见他们跟江敬武说话,还以为是跟江敬武拉砖来的,所以,一直走到自家宅基地,才发现不对劲。
——砖呢?
大陶不是早就把砖给拉来宅基地了吗?
难道让人给偷了?
他慌了。
隔壁村的砖还在烧制,因为他们觉得五千多块数量太大,打算烧制完再送过来,所以宅基地上只有大陶家一家的砖。
但眼下的宅基地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罗二柱焦急地四下打量,衣摆随着他干瘦的身体晃来晃去,活像一只阿飘。
“这怎么回事啊?”他指着自家宅基地,向在江敬武那边干活的人问,“你们看见我砖了吗?”
没有砖,他咋起房子?
再拖下几天,他就得回郡里去了,若全权交给婆娘,不定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呢!这才打算先过来看看,抓紧开工才行。
哪知道砖竟然没了。
“你刚刚不都看见了吗?”江三伏指了指大陶几兄弟的背影,“大陶家给拉走了。”
“什么?”罗二柱一拍大腿,连忙追上去。
看见他着急忙慌的那个怂样,弯腰曲背倒腾两腿的,实在是喜感,大伙儿都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让他不安好心,活该!
大伙儿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同时又觉得无限唏嘘:人果然不能干坏事儿——你给一个人使绊子,可能所有人都要给你添堵。
还是得与人为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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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二柱干瘦的一个人,跑也跑不快,等追上大陶他们的时候,几人都快到家了。
“有事儿?”大陶是下定决心要和他斗法了,见他来了也不慌,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手上还推着一整车的砖。
其他兄弟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对着罗二柱。
也没办法,他干出这种事儿,让别人留存四千块的砖在家,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清的完?旧砖别人不爱要,怕有问题,一般都得降价才行。
他图自己爽了,却让别人给他承担损失,还不带别人瞧不上他了?
“大陶,这砖不是都码在我宅基地里去了吗?怎么还给拉回来?”罗二柱气喘吁吁的,“你看你们何必费这个劲?”
大陶冷哼一声:“拉你家地里就是你家的了?你给钱了吗?”
罗二柱一抻脖子:“我交了定金呀。”
“定金。”大陶也和他立眉瞪眼的,“定金是定金,你把剩下的钱给齐,咱们兄弟不嫌麻烦,立马给你再拉回去。”
“我这不是没带那么多银子。”罗二柱翻翻衣服兜,煞有介事,“你没上咱们家去罢?这几天都没在家。”
大陶冷哼一声,撞了他一下,没理他就走了。
罗二柱见他这是要闹了,当即拦在平板车前,说道:“不给砖,行啊,你把定金还给我,我到别人家定去!”
这话一说,几个兄弟都忍无可忍了。
顿时都把平板车给停在路边,朝他走了过来,动作可谓整齐划一。
他们有六个兄弟,罗二柱才干巴瘦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自然慌得不行。
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嚷嚷:“干什么?你们、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兄弟里面最强壮的老三站出来,捏了捏罗二柱瘦弱的肩膀,故意挤兑他:“这几日不在家是罢?难怪会把我哥晾在门外,不过,大过年的你去哪了?回娘家?”
罗二柱:“……”
他爹娘有七个儿子,他行二,正是不上不下不招人疼的存在,当年,江家说招个夫婿,家里人直接就把他推出来了。
这些他全都牢牢记在心里,过年别说回去了,家里人有事儿求他,他都闭门不见——他在花江村被人这样奚落、看不起,还不是因为没个好出身?
现在这人说什么?
回娘家?
罗二柱好悬没让他给气死,看他的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
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势单力薄的,他们却有六个人。
“可不是吗?”罗二柱假笑两声,“等着啊,我这就回去拿钱。都定下的事情,你们还给拉回来,可真是的。”
边说,边跟飘着似的,跑远了。
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以后,有点儿犹豫了,看向大陶:“怎么办?”
“你听他瞎扯。”大陶重新扶起平板车,“回家。”
他们本以为罗二柱实在吹牛,没想到的是,他一溜烟跑回家之后,居然真的翻箱倒柜就开始找钱。
“你干什么?”江雨兰让他给吓着了,“你不是去找人起房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二柱也不理她,找到钱,拿够尾款的数量就要往外冲。
江雨兰却拼命拦着他:“你干嘛?!”
“我干什么?我去大陶家还钱!”罗二柱两手钳着她的肩膀,憋屈地说,“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说我吗?啊?你干的好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本来也是不想给钱的,可今天被人这样一通奚落,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
“我已经知道错了。”江雨兰顺势抱住他,“我不该乱花钱,可我也只是想让别人看到咱们家的风光,想为你出头啊!”
罗二柱心中五味陈杂,竟然也流下泪来:“但是现在,适得其反。”
江雨兰哑口无言,既怕他同自己离心,又舍不得钱,简直哭得天都要塌了。
“大陶家离咱们这么近,这样做确实不方便。”罗二柱说道,“本以为他老实,拖欠几天不会做什么,可谁知道,会咬人都狗不叫啊。”
拍拍江雨兰的肩膀,他说:“就给他们罢。”
接着,补充了一句:“我过几天就回郡里,隔壁村的人若是来要钱,你就明说:咱们暂时没钱,给他们打个欠条。”
“能行吗?”江雨兰说道,“不能退吗?若他们年年都来要债怎么办?”
罗二柱摇摇头,说:“没办法啊,只能找机会把剩下的砖售出,两相折抵,否则,光是买砖就要掏空家底了。”
“都怪我。”江雨兰以退为进,坐在那儿,绞着手帕抹眼泪。
罗二柱却并没那个耐心去安慰她,拿上钱就走了。
还了大陶家的钱,大陶家又不情不愿地将砖给他们送了回去,一连跑了三趟,村里人看得真真儿的,前因后果早就嚼烂了,见了他们家哄笑。
又因为江小花的事情,和柏秋做了约定,见了人还就得喊,这个爷爷那个嬷嬷的,无异于游街示众、公开处刑。
这一切,自然都记在了江敬武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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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武越刻越顺手,还专门找铁蛋和滚子他爹做了几个趁手的工具。
佛珠的粒数果然是有讲究的,江敬武找人问过。
对方告诉他,除非是有特殊地位的大师,一般信徒用的都是一百零八颗,是为了表示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江敬武也听不懂,反正是信徒说的,应该是没错。
珠子不大,且要尽量大小均匀,并非易事,几天下来才刻了一串,手都给磨出了水泡。
——这可就不能论斤卖了。
江敬武在灯光下端详着自己做的佛珠,越看越满意。
至少也要卖它个两百文一串,才对得起自己这日以继夜的辛苦劳作!
他心想,这简直比雕菩萨费劲多了。
直到临行前,也才刻了两串出来,装在背囊里,完全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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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再三交代柏秋和几个崽子,一定要看好草棚里的东西——前些日子他都是睡在草棚里的,说是为了守砖瓦。
天冷,别人都说他傻,也总觉得不会有人去偷,但他就是不放心。
“放心罢,晚上我去守着。”阿木拍拍胸脯,说完又觉得心里没底,忙扯上一旁打算盘的阿林,“二弟也会和我一起去的。”
阿林:“???”
一听这话,阿森也忙说:“我也会去的!”
“那你俩去罢,刚好,”阿林继续打算盘,头也不抬,“我在家保护阿娘和妹妹们。”
阿木却威胁地捏他的肩膀:“那就咱们三个轮流去,阿爹请放心罢。”
阿林回想了一下草棚对面的山神像,还没去守夜,就开始瑟瑟发抖:“那、那还是一起去罢,还能壮胆。”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担当,既然能这样说,就一定会做到。加上大伯和四叔也会过去帮忙、江三伏时刻盯着大伙儿,建房子是不用担心。
他觉得忧虑的事情主要有两件。
一个是刘桂云回娘家去了,至今音信全无。张氏先前有问过江敬全的意思,还借哄孩子的契机问小虎,要不要把他阿娘接回来,江敬全在旁没吱声儿。
当是心有芥蒂。
可江敬武总觉得这样不上不下的,也不说休妻,也不说和好,始终不是个事儿。
反正现在已经分家了,他做什么决定,都影响不了他们二房——他尊重老四的意见,但总觉得继续放任下去,迟早成个个隐患。
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小闺女儿,蜚蜚。
虽然蜚蜚现在已经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了,但他总是不放心,尤其宁大夫一直让她过去喝参茶、参汤的,每次孩子都皱着鼻子往下灌,实在叫人心疼。
之前一直没抽出空儿,直到几日前,天气渐暖。他便上喊着张氏去了一趟宁大夫的家,说是治腿,实际上是想让老娘过去问一下。
宁大夫果然如先前所交代阿柔的那般,张氏一过去,他就将自己的发现跟张氏说了。
而张氏听完回来,那叫一个愁容满面,晚饭都没怎么吃。
江敬武一直在新房子那边干活,吃完晚饭才来找她。
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没有直接告诉他,反而问:“当年你救柏秋回来的时候,她是不是中了毒?”
“中毒?”江敬武面露惊异,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我不记得有这一茬儿。十多年前到今日,县里那些庸医都没换过,医术连阿柔都比不上。当时只给开了止血、治外伤的药,没说什么中毒,怎么了?”
见张氏脸色不虞,他也着急了:“宁大夫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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