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039章

    两人是中午的时候过来的, 众人早就走光了, 门前空荡荡的, 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大门口, 望着明显区别于村上其他人家的宅子, 踟蹰着不敢进去。

    还是宁大夫和阿瑾前来道贺,江敬武出来迎接, 才知道这两个人来过。

    “喊你四叔来。”江敬武让阿木去喊江敬全,就没有再理会他们, 只欢喜地请宁大夫和阿瑾进门。

    阿瑾手里拎着一堆东西, 他现在走路已经不用拐杖了,除了脸色苍白些、迎风便会咳嗽,其余时候看起来都很健康。

    加上在花江村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事情, 比刚来时长高了一些,小脸也圆润许多。

    他跟江家的几个孩子关系不错,江敬武也承他告知紫檀木的人情,同柏秋对他多有照顾,小孩儿身上穿的衣服, 就是柏秋给新裁的。

    “恭喜。”阿瑾将左手里的礼物悉数递给江敬武,只留一件蒙着红布的东西, 牢牢抱着,没有要上交的意思。

    江敬武故意逗他:“这是什么?”

    那东西扁扁的一片, 但长、宽均有两尺左右,阿瑾宝贝地抱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阿瑾迈过门槛, 还要补充一句,“不是给你的。”

    门没关,他直接走了进去。

    宁大夫在后面同江敬武寒暄,边观赏他家的新房子,边打量着门外两人的神色。

    一时只觉得走也不是,不在也不是。

    好在江敬全很快出来,把他们从眼前的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江敬全见到那两个人也是一愣,随即,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此刻在面前站着的,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刘桂云和大虎!

    江敬全不是没想过再见到他们的场景,但万万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这两人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他二哥乔迁的当口找上门,安的是什么心?

    “四哥!”刘桂云一见到他,就直接扑了过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敬全一直对她很包容,也一直在给她机会。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想,或许,恰恰是因为他的心慈手软,才将她养成了吸血虫一样的个性,也给孩子树立了极其恶劣的榜样。

    醒过来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后悔!

    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彻底断了她的念想?这样的话,至少可以挽救一下他的大儿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是以,在她即将触碰到自己衣角的时候,江敬全第一次的,施施然往旁边让了让,漠然地避开了她。

    刘桂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不死心地说了声:“四哥,我是桂云啊,你怎么……”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江敬全看着她,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爱恨,只是平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本也打算,过几日就去小井村找你的。”

    听他这样说,刘桂云又惊又喜。

    随即,铺天盖地的委屈袭上心头,她抹抹眼泪,不无抱怨地说:“那你怎么不早些去找我?你都不知道,我在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见她如此,江敬武和宁大夫便离开了,给他们一家三口留有足够的空间。

    两人来到摆着大桌的饭厅,不经意间看到小虎扒着门板,正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眼泪流了一脸,却只是随意地抹两下,似乎是舍不得眨。

    “想过去吗?”江敬武心疼极了,将小崽子抱起来,给他擦眼泪,“是你阿娘和你大哥。”

    小虎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是想过去的,但他知道,阿爹和阿嬷并不喜欢他想着阿娘和大哥,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江敬武遂将他放回原地,没说什么,默默给他塞了两块糖。

    门口。

    江敬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有事?”

    “没有什么事。”刘桂云不停地抹眼泪,看着他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小声道,“就是想你了,来看看。”

    “不劳挂心。”江敬全当即就要走,“这儿不是我家,我还有事,叙旧就不必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刘桂云一下子慌了。

    上前几步,不想让他走,却让江敬全毫不留情地推开,若不是大虎在后面撑了她一下,势必会摔倒在地。

    “看来,不只是想叙旧啊。”江敬全厌恶地掸掸被她碰到过的袖口,说道,“毕竟是在别人家门口,我不想做的太绝,劝你先回去,他日我自会登门。”

    他这样说,刘桂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抖如筛糠,一半是心痛,另一半却是怕的。

    “你、你要休我?”她声嘶力竭地问,“你说过几日去找我,就是想要把我休了?!”

    江敬全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没有说什么。

    其实,张氏当日的话已经算是口头上的休妻了,只是刘桂云不甘心,也不相信江敬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眼下被他这样对待,才会觉得不敢置信。

    说起来,当日三房的陈小月也被张氏撵了,可她同三叔之间并无嫌隙,又硬赖在江家伏低做小了几日,张氏虽嫌弃她,却也没有再说过那样的话。

    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可在这种事情上,她可比刘桂云聪明多了。

    ——张氏生气是不假,但江敬全躺在那儿生死未卜也是真啊,她在那种情况下一赌气走了,让江敬全醒来怎么想?

    他是为谁伤成那个样子的?

    婆婆脾气再大,也是为着亲儿子着想的。她把老四害成那个样子不说,又搅得他们家宅难安,不治她才怪了!

    但在那种时候,越是打骂她,她越是不能走才对。

    或者,等上个几天,张氏消了气,她再回来认错,好好照顾江敬全,也不见得没有转机。

    可她呢?

    带着儿子一走就是三个月,连年都是在外面过的!

    现在还想回来?

    做梦都没有那么美的!

    “你呢,作何打算?”江敬全当是没看见刘桂云,只问他身后的大虎,“你也不小了,若成心做忤逆子,我拦不住,自己好好想想。”

    大虎扶着哭天抹泪的刘桂云,倔强地说:“你不要我阿娘,我也不要你。”

    “随你。”江敬全一撩衣摆,风度翩翩的,转身走了。

    离了他们母子,他似乎过得更好、更轻松,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儿子相处。严了,孩子怕他,叫人心里不舒服;不严,又担心孩子会变得跟大虎一样。

    大虎见他竟然说真格的,急了。

    “外公外婆要把阿娘许给同村的独眼老屠户做续弦!”他在江敬全身后大喊一声,“你若休了阿娘,就是成心要害她死!”

    江敬全背影一顿,突然笑了。

    他说呢,怎么这个时候找来,原是在娘家呆不下去了,才又想起他这个冤大头。

    刘桂云这个人啊,真是没有心的。

    “是吗?”江敬全大笑着,走了回来,刘桂云越哭、越害怕,他似乎越开心,“提前给你道喜了。”

    刘桂云如遭雷击,见了鬼一般剧烈地打着摆子。

    “四哥,我、我不想改嫁!你不要休我好不好?”她腿软得撑不住,跌坐在地,死死抱着江敬全的大腿,“我再也不闹了,我发誓我和刘家断绝关系,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先前做梦都想听到的话,现在他只觉得可笑,只觉得恶心。

    挣了下,没挣开。

    “先让你弟弟把堂审时判的银子还了再说。”江敬全捏着她的下巴,看她痛苦惊惧的脸,深深为她感到悲哀,“你娘卖你,该不会要抵这笔钱罢?”

    说着,一脚踹开她:“可千万别,我嫌脏。”

    “四哥、你在说气话对不对?”刘桂云故作镇定,还想扑过去拉他,江敬全却动了怒,冷漠道,“别逼我对你动手,滚。”

    大虎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之前那个不苟言笑、实诚敦厚的阿爹。

    或许,在把他吊在房梁上抽的时候,他的阿爹就注定只能活在记忆里了!

    “他不要咱们了……”刘桂云伏在地上,天塌了一般地哭,“他怎么会不要我呢?我已经知道错了啊,还要我怎么样?”

    大虎阴沉地看着江敬全的背影,看着眼前新建好的房子,看着所有美好但不属于他的一切,用力握紧拳头,对刘桂云说道:“我会让他后悔的。”

    “他后悔什么?”刘桂云说道,“我才后悔,怎么就听了你的话从江家离开……”

    当时走得硬气,哪里想的到,刘贵回来以后,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两老只疼刘贵,老八又没出嫁,只有他们两个是外人。

    刘桂云每天一睁眼,等着她的只有数不清的家务,大虎这么小,就要去做苦力赚钱。

    更可怕的是,刘贵买不成官,也入不了仕,想做点小生意还没有本钱,成日酗酒,两老见了心疼,竟然要把她嫁给同村那个老屠夫!

    一想到这,她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当即就偷跑回来,想要同江敬全和好。只要江敬全还承认她是江家的人,两老自然不能再让她嫁人,可谁能想到,江敬全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大虎,我们该怎么办?”刘桂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不敢死,又没什么本事,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沉吟片刻,大虎道:“跑罢。”冷嗤一声,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心,用不了十年,我就要让他们所有人,全都付出代价!”

    刘桂云愣了愣,看着面前说着狠话的半大孩子:“你想怎么做?”

    -

    江敬全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扒在门边的小虎,而小虎刚发现他,就一溜烟转身跑开了。

    “站住。”威严地喊住小崽子,“你都看见了?”

    小虎只得转过身来,低头扣着手心里的糖,轻轻“嗯”了一声。

    江敬全却说:“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以后不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你可以继续当她是你娘和你大哥,但不能见他们,也别听他们的话。”

    “为什么?”小虎有点失望,想哭不敢哭,“你会给我找后娘吗?”

    “不会。”江敬全把他抱起来,抹干净他的眼泪,“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完美的,甚至是遗憾的,遇到了,不是说明你不好,而是缘法如此。”

    小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敬全又说:“莫强求,你会开心许多,明白吗?”

    “不明白。”小虎落泪道,“不是我不好,那阿娘怎么会不要我呢?”

    刘桂云造的孽啊。

    江敬全没办法跟小儿子解释这么复杂的问题,只能叹息一声,从他手心里拿了颗糖,外面的糯米衣都快化了,有些粘手。

    塞到小虎嘴里,避而不答:“难受的时候就吃点甜的罢。”

    小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甜甜的糖块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先前都没有吃过,不由仔仔细细咂摸,没工夫再说话了。

    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儿能拒绝糖果。

    阿瑾也是。

    他拎着那个于他而言有些巨大的物件儿,大步走进新房子。婶婶们在厨房做饭,孩子们正在堂屋玩陀螺,三兄弟的声音穿过回廊,传到他耳朵里。

    “抽,你抽它啊。”陀螺都快不转了,阿木着急,不禁抢过阿林手里绳子,用力抽两下,说他,“你也是个属陀螺的,五行欠抽。”

    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听到了蜚蜚清脆的笑声,阿瑾跑了过去。

    “阿瑾来了?”为了证明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抽不来陀螺,阿林第一个迎上小伙伴,鼓动道,“哥,让阿瑾玩一会儿。”

    陀螺在中间的空地上转个不停。

    阿瑾没什么兴趣,说道:“你们先玩。”然后就朝蜚蜚走了过去。

    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太惹眼了,孩子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玩陀螺了,一起围上去。

    阿森还偷偷掀开红布的一个角,让阿瑾瞪了一眼。

    “这什么啊。”阿木拿着绳子甩来甩去的,玩闹时额上热出一些汗,他随意擦擦,酷得不行。

    阿瑾却坚持要走到蜚蜚旁边,才将那东西递出去:“给。”

    春光明媚,他方才走的急了一些,脸色不似平时那样苍白,双颊飞上几分红润气色,大眼睛亮亮的望着蜚蜚,就像画上的童子。

    蜚蜚腼腆地笑笑,没好意思拿。

    哥哥们却替她急,催着说:“蜚蜚,乖,快拿着,好拆开给我们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生辰礼物。”阿瑾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一说,大伙儿才意识到,生辰原来是要送礼的?

    阿森性格实在,问了句:“不是老人过大寿才要送贺礼吗?我妹妹今年才六岁……”

    蜚蜚刚伸出去的手又往后缩了缩。

    阿木冷酷地动动胳膊,向后撞向三弟的肚子。

    阿森下意识地把腰一弓,捂着肚子摆手:“我、我瞎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拿着罢。”江敬武和宁大夫也进来了,“听说,是阿瑾自己做的呢。”

    “真的?”蜚蜚这才接过来,脆生生道,“谢谢阿瑾哥哥。”

    阿瑾略一点头,松了口气似的转到一边,悄悄扬了扬唇角,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寻常老神在在的表情。

    他自以为拽得万无一失,不料小表情全落在了阿柔眼里,不禁迷惑地看着他。

    “到底是什么啊。”众人都好奇。

    看着很大,但小蜚蜚都能轻易将它拿在手里,说明并不重。阿林想帮蜚蜚拿,阿瑾却不然,抢了先和蜚蜚一起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在众人的期待之下,蜚蜚缓缓揭开表面的红布。

    一只用竹篾和布做成的金鱼形纸鸢展现在众人视野里,不过,很明显的,扎纸鸢的人手艺不太好。

    ——金鱼眼睛一大一小,骨架也扎歪了,尾巴处用碎布条绑成长而密的流苏……

    飞起来的时候,流苏可能很飘逸,但摊在桌子上和金鱼的大眼睛一对比,不免显得虎头蛇尾,看起来颇为喜感。

    最致命的是,孩子们没玩过,不知道这是个啥。

    是以,红布一解开,堂屋就陷入了沉默,孩子们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敬武和宁大夫两个大人见了那歪歪捏捏的纸鸢,简直要笑死了,但为了阿瑾的自尊心和孩子们的友谊,只能选择忍笑。

    “不喜欢?”阿瑾看着蜚蜚从欢喜到茫然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

    蜚蜚连忙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没有啊,我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有些激动而已。”

    怕他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激动得太不明显。”

    “那好。”阿瑾略一点头,松了口气。

    “真可爱,”阿森戳了戳扁扁的金鱼眼睛,羡慕地道,“我也想过大寿。”

    江敬武拍拍他的脑袋,纠正:“要六十岁以上才叫过寿。”

    “哦。”阿森又撩撩金鱼底下的线捆,问了一个众人都比较关心的问题,“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呀。”

    几个孩子顿时都满脸求知欲的望着江敬武。

    江敬武略一沉吟,还是没忍住大笑了出来,向阿瑾投去同情的目光。

    阿瑾:“……”

    -

    有了江敬武的解释,孩子们这才知道纸鸢的玩法,对阿瑾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一句也不提抽陀螺的了,吃完饭就吵着要去放纸鸢。

    三月份天气不冷不热的,正适合撒欢儿。

    因为放纸鸢之前要带着它跑好一会儿,十分耗费体力,阿瑾和蜚蜚身体都不好,只能让几个哥哥将纸鸢放上天空之后,再由蜚蜚执着线。

    她不会扯线,阿瑾就教她,两双小手握在一起,轻轻拉扯、放线,纸鸢越飞越高……

    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过去了一年。

    春去春又来,燕子衔泥筑新巢,软嘟嘟的孩子们长大了一圈,爬山虎的脚步渐渐布满朝南的白墙,为素净的宅子画上色彩……

    寒暑交替,隔壁江小花的房子也从无到有,与他们家的房子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门口石狮子的长相都肖似失散多年的兄弟。

    山脚下的沙地载满了青翠欲滴的茶树,在一众随处可见的农作物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起先,花江村的所有人都在猜,江敬武分了那块地能种什么庄稼,得知种了茶树,还觉得是江敬武脑子抽了。

    原因无他,花江村多是地里刨食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喝茶。

    一是贵,二是喝不惯,虽有清香,但苦涩难忍,喝完还总想上厕所,肠胃不好的甚至闹肚子。

    自然就不看好。

    再加上茶树要一整年才能收成,更觉得他们是有钱烧的。

    ——要一整年不能收庄稼,吃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是,江敬武先前带过去的两串佛珠,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抢着收走了,价格比他料想的还要高。

    加上信徒之间有自己的小圈子,互相引荐,江敬武一个月光是卖佛珠的钱,就比往年一年的工钱还要多!

    除了柏秋,他将此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并且将这笔钱存进了钱庄。郡里的活计仍然在做,但不用像之前那样拼命,所以多了很多时间,可以经常回来。

    他们也是第一次种茶树,很多事情都是摸索着来的,采茶之后还要炒制、晾晒,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除了采茶,他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是要送孩子们到书院。

    县里的书院也收女弟子,但没有专门的女夫子,所以只能跟男孩子们在一处上课,只住的地方分开。

    按理说,蜚蜚今年刚刚七岁,不够入学的年纪,可哥哥姐姐们都到书院去了,只剩她自己在家,未免孤单,问她,她也说想去。

    江敬武便亲自登夫子的门,送了些礼物,连同阿瑾一块儿送进了书院。

    进了书院之后,平日里是不能出来的,除了农忙时有七日左右的田假,只能十天回一趟家,取些生活用品,其余时间都要待在书院。

    不过,书院会开设膳堂,另有嬷嬷照顾年纪小的孩子。除了束脩高些,没有其他坏处。

    书院只在年后招收新弟子,故而,未等到蜚蜚过完生辰,便被打包送进了县里的岳临书院。

    夫子是一位姓赵的学究,平时不苟言笑的,听说经常打学生。

    蜚蜚年纪虽小,但并未开蒙,即使跟阿柔、阿瑾坐在一间学堂里面,学的东西也不一样,但蜚蜚并不太在意这些。

    一来,庆云国没有女子参加科考的先例,她能学些知识就好,并不追求什么才名;二来,她马上就七岁了,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进书院,一定程度上算是避难。

    按照记忆,她们家今年的茶树会大丰收,而且茶叶质量极好。

    同时,其他地方却因为连天阴雨和虫害,导致茶叶产量骤减,多处茶馆和茶叶铺子卖的都是存货。

    阿爹原本并不知情,只带了一斤到郡里售卖,没想到几天便被抢购一空,这才发觉行情不是一般的好。于是专程回来,求了通关文牒,到比渔阳郡更大的松涛港去卖给那些波斯商人。

    以致家中无人,她急病出事。

    前世她一直呆呆傻傻,没法入学堂。再加上爹娘忙着找她的下落,无心与婶婶们纠缠,分家也晚,自然也那么多钱送和哥哥姐姐们入学。

    也是后来家里有钱了,酷爱学习的二哥才开始拜了夫子,三哥则是被二哥拉来凑数的。

    所以,当爹娘问她要不要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进书院的时候,她满口答应。

    原本想着,如果他们都在书院读书,势必就要成日在一起,不仅只有哥哥姐姐们,还有无数的同窗。

    回去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不在家,或许就能改变前世的命运也说不定。

    然而,刚到书院的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学堂内,遇见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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