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072章 一更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蜚蜚如芒在背, 不禁挺直腰杆, 看了回去。

    小周氏见了, 却愈发觉得她可爱, 用看小宠儿的眼神瞧着她笑,让蜚蜚感到无比瘆的慌。

    “听我家老爷说, 想认这小乖乖做干女儿,让我好生准备。”小周氏垂眸望着手上长长的护甲, “我这不就来看看, 得做些什么样的准备,才能配得上我们纳兰府将来唯一的小姐。”

    此话一出,柏秋和阿柔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谢国公爷、国公夫人抬爱, 只不过是戏言罢了,切莫当不得真。”柏秋说道,“蜚蜚就是个皮猴儿,可担不起国公府小姐的名声,夫人千万别再笑话她了。”

    “这是看不上咱们纳兰府啊?”

    “岂敢?”

    小周氏笑笑, 望向蜚蜚,哄孩子似的语气:“小乖乖, 你阿娘忒保守,咱们便不与她说, 你说给姨母听,可是嫌弃你哥哥浪荡,怕他污了你们江府的名声?”

    蜚蜚越听越觉得胆寒。

    心里觉得这位国公夫人想法怎么这样跳脱, 好像……疯疯癫癫的。

    “纳兰公子自然不是我可以置喙的。”蜚蜚斟酌着语句,“只是我没规矩惯了,若让我捡这么大个便宜,我实在心虚。”

    小周氏捂着嘴大笑起来。

    声音咯咯的,叫人直想打冷战。

    “表姐,原本我还觉得我家老爷是让人给蒙蔽了,今日亲眼见了这小姑娘,才明白他为何如此。不要说他了,我都觉得稀罕。”小周氏说道,“咱们本就是亲戚,外甥女儿可比认的干女儿还要亲,你说是不是?”

    这是缠上江家了?

    柏秋只觉得焦头烂额,若坚持说自己不是郑芷烟,这疯婆子就要绑着蜚蜚,若承认自己是郑芷烟……

    心里便怪怪的!

    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反驳,便等于默认。

    小周氏的笑声愈发放肆起来,拉着她说一些之前的事情,柏秋和姐妹俩却听得头皮发麻。

    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温情可言。

    因为小周氏说的,都是她早年怎么欺负柏秋的!

    若是旁人,且得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她早年是什么德行呢,这人倒好,直接全都落了出来!

    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嚣张阴毒的性子吗?

    还是说,她想通过以前的事情来示威?

    “如此种种,全都埋藏在我心里。表姐,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小周氏说道,“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便会想起以前,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柏秋想把手抽回来,她却一直使劲抓着。

    “表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压低声音,用一种逼问的口吻说,“你知不知道,国公爷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无数次说你已经死了,他偏偏不信。”

    姐妹俩见阿娘脸色难看,想要帮忙。

    小周氏就嗤笑了声,松开了柏秋,风情万种地抚了抚鬓发,断然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嗯。”柏秋冷淡道,“忘了二十多年,所以,不是很明白你的感受,国公夫人多多包涵。”

    “忘了也好。”小周氏讳莫如深,直接引开了话题,“什么时候去看看姑父?”

    太傅?

    事到如今,柏秋仍然能觉得置身事外,是因为,无论是纳兰谦还是小周氏,她都不想认识,总归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可太傅……

    ——如果她真的是郑芷烟,那太傅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二十多年,柏秋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父母亲情,她不是没有期盼过的。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是郑芷烟?”柏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当年,你们为什么相信我已经死了?”

    二十年都没有找过她。

    ——父亲是太傅,未婚夫是国舅,想找一个有明显特征的女子,不可能二十年毫无头绪。

    必定是信了郑芷烟亡故的消息。

    小周氏的表情僵了僵,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姑父只有你一个孩子。而你回乡省亲之前,与他大吵了一架,关系闹的很僵。后来听闻你的死讯,他直接病了。”

    “当时有一具损毁十分严重的尸体,身形与你有九分相似。”小周氏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叹息道,“姑父不敢看,我家老爷也不敢看,便匆匆盖棺下葬,从此,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在郑家,在纳兰家,都成了忌讳,无人敢提。”

    “这也是为什么,我家老爷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你。”小周氏望着她,“这么多年,他和姑父都没有走出来。”

    柏秋:“……”

    漏洞百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当年,她身中剧毒,醒来后耳朵听不到声音,蜚蜚更是因为这个毒,五岁才会说话!

    这人现在来跟她说,所有人都很挂念她,都很在乎她……

    以为她是傻子吗?

    “那是得见见。”柏秋说道,“听说太傅和大周夫人每年端午时节便会来沬州?”

    “不错。”小周氏说道,“几乎年年来,他们在沬州有自己的府邸,到时我来安排,定然让你们父女俩好好团聚,还有这几个孩子……”

    目光在阿柔脸上转了转,小周氏说,“这个闺女,叫阿柔是吗?长得真是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阿柔掀了掀嘴角,没搭腔儿。

    “今日我来,除了见见你,也见见咱们女儿,还有个事儿。”小周氏说着,突然从座位上下去,单膝跪在了柏秋面前。

    母女三人:“!!!”

    “这、国公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柏秋连忙要扶她起来,“万万使不得。”

    小周氏却固执地不让她拉自己起来:“表姐,虽然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还是要说,早年我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实在是我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希望你千万不要与我计较。”

    “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柏秋道,“倒让孩子们瞧了笑话,快些起来。”

    小周氏仍然摇头:“之前你说过,我从小就爱抢你的东西,惹人生厌!的确,我早年是跋扈了些,可是、可是我对我家老爷,真的是一片痴心,想要与他长久,而不只是要跟你置气才和他在一起的。”

    柏秋:“???”

    这人莫不是真的脑袋拎不清?

    谁管你和你家老爷是为什么在一起,巴巴地跑到别人家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您对国公爷的心,天地可鉴,我自然是理解的。”柏秋与她打着哈哈,“你快起来说话,这样叫别人瞧见了,该怎么议论咱们?”

    小周氏却仍然在说:“表姐,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我二十年都没有出现,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吗?”柏秋都服气了,“你让我答应你什么?”

    小周氏突然抬头,压低声音,说了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你们搬走,别在沬州了,好不好?”

    -

    蜚蜚瞧着跪在地上的小周氏,与姐姐对视一眼,可以肯定,这女人就是疯的!

    “你先起来。”柏秋不拉她了,转身回到主座上坐好,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权当她是在说胡话,“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让人瞧见了,咱们面子上都不好看。”

    “表姐,你就可怜可怜我罢。”小周氏攥着她的衣摆,“我娘家门楣不高,你根本不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就是别出现在他面前,算我求你了。”

    柏秋之前算是与她并不相识,此时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她并不愤怒,只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能心安理得地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这儿生活了八年。”柏秋不解地道,“这八年你不也活得好好的?我们一家老小全在这儿,你让我走,我走去哪儿?”

    柏秋一向清清冷冷,连逼问她的时候,语气都不见急迫,甚至有几分好言相劝的意思。

    “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总不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柏秋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向你保证,我对你们家的事情,绝没有半点儿想法。”

    “你没想法,别人有啊!”小周氏苦苦相逼,“我真的好怕,表姐,你就当……就当是做好事,你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行不行?”

    柏秋冷笑:“现在是你来我们面前挑事儿才对,你怕,就应该自己躲远一点儿,而不是让我们离开。”

    “为什么?”小周氏还在说,“不如,不如你回京都?刚好姑父也快来了,到时候你们见见面,就随他一起回去,不是很好吗?”

    和她根本说不清,柏秋不打算理她了。

    招呼来白芷和不醉,让她们送小周氏离开,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小周氏也不怕被人瞧见,反倒上前抓着柏秋的衣摆:“你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报复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柏秋无奈道,“在你来找我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见她不像说谎,小周氏才从地上起来。

    华贵的收拾发出悦耳的碰撞之声,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柏秋,好一会儿,竟然又笑了出来。

    单手捂着嘴,长长的护指闪着寒光。

    “表姐还如往常一般,我便放心了。”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若姑父见了你,定然无比高兴。”

    众人:“……”

    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们今日算是见识了。

    “既然表姐不欢迎我,那我今儿就先行告退。”小周氏说着,转身来望着蜚蜚,“姨母没有女儿,见你乖巧,稀罕的紧,不然,便真如你姨夫所说,认了咱们做干亲?”

    蜚蜚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地想要摇头拒绝。

    小周氏见她这样,“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说道:“瞧你吓的,姨母逗你呢。”

    “你卓表哥实在不像话了些,姨母代他给你赔不是。”说着,想来牵蜚蜚的手,“认干亲的礼我已经备下了,放在那儿也是可惜,便让人送来给你。”

    “放心,你不愿认,咱们也不可能逼你。”小周氏拍拍她的手背,“只是姨母给外甥女儿的见面礼,送给你们玩儿的,莫要推辞。”

    说完,瞧了阿柔一眼,冲她笑了笑,换上一张端庄大方的脸,离开了会客厅。

    由白芷和不醉跟着,送她出门。

    母女三人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也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白芷和不醉两个丫头回来说人送走了,她们才反应过来,满心的疑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

    回忆着她刚刚的表现,蜚蜚打了个冷颤,凑到阿娘跟前,惊疑不定地问:“她、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如此反复,一会儿一个样儿,瞧着挺吓人的。”

    “的确,总感觉不太正常。”柏秋扶额,“搬走?这么站不住理的话,亏她说的出口。”

    阿柔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很不好看。

    “姐姐怎么了?”蜚蜚问她,“让那疯婆子吓着了?”

    阿柔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她方才说的那些往事——很明显,她早年与阿娘关系不好。”

    柏秋和蜚蜚也点头,表示认同。

    “前些天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毕竟时间久远,得到的消息不多。”阿柔说道,“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太傅只有郑芷烟一个孩子,乃是原配秦氏所生。香消玉殒后,大周氏没有再生,太傅也并未考虑过纳妾,看样子,像是太傅不想再要子嗣。”

    阿柔说:“后来大周氏年纪大了,便开始全力扶持子侄。”

    “据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小周氏,无疑是受照拂最多的一位。”阿柔说道,“郑芷烟亡故后,纳兰谦声称要为其守孝三年,四年后才娶了小周氏做正妻——大周氏亲自保的媒。”

    蜚蜚和阿娘对视一眼,又想到小周氏少女时期对阿娘做的那些,眉头紧拧。

    “她不喜欢阿娘,连我都看出来了。”蜚蜚说道。

    “岂止是不喜欢?”柏秋说道,“说是仇恨都不为过,否则,不会刚刚得知表姐在世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过来赶人。”

    姐妹俩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好奇怪。”阿柔说道,“查消息的人同我说,小周氏温柔端庄、为人和善,可是咱们刚刚都瞧见了,很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

    蜚蜚想了想,说:“她到底想做什么啊?”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儿。”阿柔摇摇头,看看妹妹。

    蜚蜚突然想起小周氏临走时说的话,抓着阿娘的袖子,问:“那她要给我东西,我收还是不收?”

    “送礼只是借口。和她们家老爷先前的做法一样,意不在此。”阿柔捏捏她的脸,“都怪妹妹太讨人喜欢了,惹得这么多人惦记。”

    柏秋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打发掉纳兰卓,谁能想到,小周氏同我竟然还是亲戚……算了,真有心拉咱们下水,怎么都能扯上点关系。”

    “我觉得小周氏的担心也有道理。”阿柔道,“她对纳兰谦无疑非常了解,而且,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让咱们离开,或许,是想阻止纳兰谦。”

    “可笑。”柏秋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理她。”

    姐妹俩自然点头。

    蜚蜚正想再问问到底该不该收小周氏送的东西。

    便有一位仆从跑到门口,慌慌张张地说:“夫人,外面来了一伙儿人,抬着几个大箱子,上来就唱礼,说是送给五姑娘的。”

    “什么?”柏秋面色一凛。

    顾不上多说什么,母女三人连忙出门去看。

    -

    大哥几日前便回了校场,此时,便是二哥和三哥在门口,与对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询问情况。

    纳兰府的管家身边,还站着个衣着光鲜的仆从,正拿着长长的礼单大声朗读。

    周围聚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听不清在议论些什么。

    顾瑾城也在,他个子高,鹤立鸡群地与众人站在一起,一身黑衣,十分醒目。

    见蜚蜚和家人出现,便上前几步,走到蜚蜚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大狗子。

    “我刚从郊外回来,你这儿怎么回事?”顾瑾城压低声音,“他们都说是纳兰家来下聘了。”

    蜚蜚:“……”

    这几天她都在心底梳理跟顾瑾城道歉的步骤,想着,见他时要说什么话,用什么语气,甚至连表情都经过了严格的计算。

    可一看到他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等着看她的笑话,再一听到这个噩耗,火气“蹭”的一下,瞬间蹦了三尺高!

    别说道歉了,她甚至有点儿想对其施以暴力!

    “跟你有关系吗?”蜚蜚白他一眼,气呼呼地站到姐姐身边,与他隔开。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想理他。

    顾瑾城:“……”

    一开始他觉得小姑娘的话实在扎心,可见她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似乎也在难受,反倒什么都顾不上了。

    开口打断那人的唱礼:“官府发了条例,不许堵路,你不知道吗?”

    “啊?”对方愣了愣,“表少爷,我没啊……”

    回头一看,身后的路上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哑了哑。

    “哪有你这么送礼的?”少年邪气一笑,晃到他跟前,将他手里的礼单抽出来,“我看看都有什么,嚯,够大方的啊。”

    “表少爷,这些,都是夫人吩咐的。”唱礼的人为难地说道,想去抢回来,又不敢。

    顾瑾城却说:“我知道,舅妈吩咐你送礼——但没让你堵路罢?”

    说着,礼单扔给他:“抬一边儿去,莫在门口惹人嫌。”

    唱礼的人没办法,纳兰府的管家便过来求情:“表少爷,的确是夫人吩咐的,这儿人多,您看……”

    “送礼就老老实实送礼,散什么德行?”顾瑾城说道,“都到别人家门口了,客客气气抬进去能难死你?”

    管家连忙点头:“诶。”

    知道夫人的交代是行不通了,管家只得转变态度。

    上前同二哥说道:“二公子,这些都咱们夫人方才说好的、给五姑娘备的礼,礼单在这儿,您点点?”

    这话说的歧义很大,任谁听了都要误会。

    二哥双手背在身后,端正儒雅,低头瞧了一眼礼单,慢条斯理地接过。

    继而,在众人或惊异或好奇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撕了。

    他撕的极慢,直到长长的礼单化为碎片,才一把撒在纳兰府管家的胖脸上。

    明显是对他们唱礼的嚣张行为表示不满。

    “回去告诉姨母,血浓于水,犯不着讲究这些虚礼。”瞥一眼唱礼的人,二哥语气森然,“官府说了不许堵路,烦请诸位配合。”

    有戏看,众人自然不愿意离开,而且二哥的话,摆明了是对纳兰府的人说的。

    作为纳兰府的管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下不来台。

    顿时脸色难看:“二公子,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二哥一开平时冷静自持的态度,质问他,“这礼不是我们江家要求的罢?什么叫说好的?什么叫我点点?凭你刚刚说的那些屁话,我把你打出去都不为过!现在给你脸,你最好接着。”

    “如若不然,别怪我真让你下不来台。”二哥与大哥长的一样英武,只是他平时端着,不显,此时暴露出来,还是挺唬人的。

    管家哪里还敢造次?

    连忙一挥手,让人抬着东西走了,连狠话都不敢放。

    看热闹的人还堵着路,他们抬着东西在人群里面穿行,被人指指点点地笑话,实在是狼狈不堪。

    活该!大伙儿心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不是成心想让江家难看,故意用钱来砸他们的脸,还招呼人来围观,自然也没这一出。

    纳兰府的人一走,围观的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听着三三两两的议论声,蜚蜚厌烦的同时,不禁更加肯定——那位小周氏,根本就是个疯婆子!

    前脚还和和气气的,转头就捅他们一刀。

    什么人嘛。

    “阿瑾,今日可要多谢你。”回府后,柏秋与顾瑾城说道,同时悄悄碰一下蜚蜚的手背,提醒她,“许久没见你了,吃顿饭再回去?”

    想到前几天跟阿娘说的话,蜚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跟母亲谈谈心,让她开导开导,结果,阿娘非但没觉得她荒唐胡闹,反而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现在还在帮她。

    若她此时再表现出退缩,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不就是、不就是道歉吗?

    几句话的功夫,有什么难的?小姑娘给自己鼓劲儿。

    硬着头皮上就是了!

    “应该的,秋姨不用客气。”顾瑾城仍是婉拒,“我小舅妈一向跋扈,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秋姨要谨慎些才好。”

    蜚蜚深呼吸几次,鼓起勇气,说道:“那、那不如详细说说,她待如何不罢休?”

    小姑娘本意是想多拖延他一下,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酝酿道歉。

    可她憋了许久,导致语气无比僵硬,听起来像是要找他吵架一般!

    顾瑾城:“???”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怎么得罪她了?”顾瑾城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生气,只道,“照理说,她的目标应该转移到那位花魁身上才对,为什么会盯上你们?”

    想到方才小周氏跟柏秋的对话,母女三人俱是满脸的不忍卒睹。

    二哥和三哥也是从纳兰府的管家那里听说,小周氏与阿娘竟然是亲戚,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因此也是一头雾水。

    柏秋便将事情的经过与他们复述了一遍。

    听了之后,顾瑾城眉头紧锁,摇头道:“太傅的家事,我曾有所耳闻——她让你们离开,不光是因为国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柏秋忙问。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儿还有一章,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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