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茵和叶灵芝在纳兰府后院, 聚精会神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座假山。
假山上有几个小坑, 像是被什么坚硬之物击凿出来的。
“再试一次。”萧如茵兴冲冲地说着, 后退几步。拎起走廊下的一根二尺余长的青铜管。
那青铜管造型别致, 正是神机营最新研制出来的碗口火铳。
火铳整体看上去是一根长管, 但在长管末端、靠近把手的地方,有着一个碗口大的药膛。
而在把手下方, 安着一个小巧的、与弓;、弩机括类似的扳机。
因是青铜制物,十分沉重, 萧如茵一个女子, 力气小,根本拿不起来。
只能将其放置在回廊拦台上面,半蹲着, 瞄准目标物。
动作瞧着不太好看,但萧如茵一向酷爱这些,见到了就走不动路,自然没心思理会其他。
她早就听人提起过火铳,还专程询问了具体的用法。
可这东西威力极强, 使用不好还容易自爆。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并未让她见识过。
先前小周氏说来了一批好东西, 让她去挑的时候,她看都没看那些金银玉器、珠宝首饰, 而是将里面的三把火铳搬了过来。
神机营那些家伙果然不是吃干饭的。
——箱子里有三把样式不同的火铳,最大的就是她手上拿着的这把。
另两把明显是经过了改良。
造型小巧,便于携带, 但威力比这一根传统样式的小了许多。
萧如茵也说不清更喜欢哪一把,便趁着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挨个试一遍。
火铳的使用步骤比较繁琐。
首先,得将火;、药填装进药膛里面,用专用的长杵将其夯实,继而填装弹丸。待身边人都散去,再扣下机括。
这个时候,就能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弹丸被弹射出去,指哪打哪。
火铳本身十分沉重,后坐力也强。
不过刚打了几发,萧如茵就觉得自己的肩膀和手臂软得跟面条一样,抬手都难。
可她却无比的兴奋,还想再试试那两把轻巧的。
“主上,您现在需要休息。”叶灵芝说道,“那两把轻巧的要手持,后坐力更大,您的肩膀承受不住的。”
闻言,萧如茵晃一晃肩膀。
满不在乎地说:“无妨,方才都是你在演示,我总要亲自体验一下,才知道是什么感觉。”
说着,便让叶灵芝将最小的手铳拿过来给她。
只有四五寸长,萧如茵单手可握。
装好火;、药和小钢珠以后,萧如茵双手持着它,再一次瞄准了院子里的假山。
碗口火铳射程远,走廊到假山的距离全然不在话下,但手铳本身药膛小,射程自然也小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打中假山。
萧如茵屏住呼吸,微微眯起眼睛,瞄准假山……
不过,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小周氏突兀地从前院急冲冲地走过来!
看到叶灵芝,就连忙说:“长公主呢?快!出事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方才,萧如茵正待扣下扳机,冷不丁让她这么一吓,火铳口的位置发生了偏差,再加上后坐力,弹珠瞬间偏离了她原本瞄准的方向。
直奔小周氏而去!
萧如茵和叶灵芝脸色剧变,小周氏却还无知无觉,主动朝她们跑了过来。
手铳口还在冒烟,火;、药味刺鼻,两人望着面色焦灼的小周氏,眼睁睁看着她被弹珠击中左手臂。
血花迸射出来,小周氏猛地僵在当场,震惊地望着她们。
“舅妈!”萧如茵顿时面如土色,丢开手铳,跑到了小周氏的身边,想去捂她的伤口,但见那血呼啦茬的场面,又根本不敢动她。
小周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胳膊一麻,接着,就见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你、你干了什么?”她慌张地质问萧如茵。
随即,疼痛一点点叠加,吓得小周氏直接晕了过去。
-
纳兰府门外。
郑府的管家等了好一会儿,纳兰卓正紧赶慢赶地让人去找箱子里剩下的东西。
他们在这儿胶着了挺久,门外不由聚集了许多人在看热闹。
先前,纳兰卓因为花魁的事儿,脸面已经丢尽了。
即使花魁已经彻底从良,嫁于他做妾,沬州城的人也仍然看不起他。
现在被他留在门口给人当猴看,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可是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先前姑奶奶过来的时候,郑府抬来了六口大箱子,他起先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后来阿娘让他们过去挑东西。
他带着妾室去了库房,才知道那几口箱子里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因他这些天都在禁足,不敢在爹娘面前惹眼,所以只给妾室挑了一副红宝石耳坠子,自己则拿了两枚玉佩。
郑府的管家带人过来的时候,他都已经还回去了。
为此,妾室还朝他好一通发火,言语间十分不好听,说什么,箱子里东西多了,怎么就差她手上这副耳坠子?
她先前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来了纳兰府之后,节衣缩食,如今连这等小物件儿,也得送了之后又要回去,实在是寒碜的很!
当初她赎身的银子还是江三给出的,纳兰卓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根本什么都没有。
让她这一顿数落,纳兰卓自然不高兴。
可她身怀有孕,怕给她气出个好歹来,只得忍着,什么也不敢说,窝窝囊囊地将箱子抬到了门口……
本以为郑府的管家会看在大家都是亲戚、阿娘跟姑奶奶关系又好的份儿上,就这么大事化了,把箱子抬回去,就当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那管家却不知道是死心眼儿,还是成心刁难。
竟然拿出了一条长长的单子,另找了个人,在那儿大声唱礼,实则就是清点物品。
这一出闹的,围观的人愈发激动,冲着他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
纳兰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差了三副金玉宝石的耳坠子、两套流云大师亲手打造的金头面、一只玛瑙扳指和两只翡翠镯子。”
管家扬声道,“咱们老爷说了,若实在找不着,便算了,全当是送给表小姐玩赏的,只不过……”
他没有说完,人群中便传出一阵爆笑。
堂堂国舅夫人,竟然侵吞别人东西,还让人找上门来,当场给她难看!
实在是闻所未闻。
看来,国舅府的日子是真的如传言那般,一天不如一天。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纳兰卓低着头,不敢看管家,也根本不敢听众人的言论。
真的太丢人了!
“——只不过,箱子里的三把火;、器,尚未公布出来,乃是神机营最新研制的秘密武器,非军中将领,不得使用。”
管家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请务必交还出来,否则,老爷可能要请官府的人过来帮忙寻找了。”
纳兰卓一听,两股颤颤,险些就坐地上了。
“火;、器?什么火;、器?!”纳兰卓哆哆嗦嗦道,“我、我没见过啊!”
管家眼睛一横,声色俱厉:“纳兰公子,这是要拒不认账?”
“不,不不不。”纳兰卓连声说道,“定然是误会,我找人问问清楚,劳烦您先将这些箱子抬回去,先驱散了人群,再说可好?”
管家冷笑:“您说呢?”
“我、我绝不赖账。”纳兰卓硬着头皮说。
“只有您的口头保证,小人恐怕交不了差。”管家让人给他搬个凳子,就在纳兰府门口坐着等,“拿不到东西,我是不会走的,您请便。”
一见他这样,纳兰卓便知此事不会简单了结。
虽然无奈,可也不得遵从。
找人看着郑府的人,防止他们继续闹事,接着,冲进了家门去找小周氏。
起码,让她站出来说句话。
——东西是她拿给家里人的,那么,给了谁,她心里自然有数。
现在正主来要,自然要如数归还。
况且,火;、器杀伤力极大,乃是官府严格管控之物,若想使用,须得由今上特批,否则,谁知道别人拿它去做什么?
再说了,神机营最新研制的秘密武器,尚未公布,若被有心之人拿走,传到敌国去,投入大批量产制……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阿娘是疯了吗?”纳兰卓焦头烂额,边走边骂,“这种东西,就算别人专程送来,也要三思之后再决定收不收。她倒好,直接就给昧下了!几条命啊?这么作!”
飞快来到阿娘的院落前,正要唤阿娘,就见丫鬟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纳兰卓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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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显然给吓着了:“夫人受伤了,差咱们去请大夫。”
纳兰卓一听,自然顾不得许多,直接冲进了小周氏的房间。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他惊悚地见到母亲躺在床上,人还晕着,脸色煞白,床边尽是血。
叶灵芝和萧如茵正在她床边坐着,惊慌失措地守着她。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纳兰卓急了。
萧如茵却不敢说她是被自己用手铳所伤,只含糊其辞地说:“不小心划了胳膊,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
反正纳兰卓也不敢去翻看小周氏的伤口,除了担心,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纳兰卓急道,“爹不在家,娘受了伤,姑爷爷的人又不肯走——那些东西,我找谁去要啊!”
“你姑爷爷回来了?”萧如茵眉头紧皱。
纳兰卓点点头。
病急乱投医:“如茵,你是长公主,你能不能去跟太傅大人解释一下?就说,东西我肯定会找回来的,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不知道在哪里,请他宽限我几天。”
萧如茵一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绝不能让太傅会我碰面。”萧如茵如是说,“我最怕他说教了。”
“你又没有做错事,他说你干嘛?”
纳兰卓还想劝他,萧如茵却不耐烦起来:“既然表哥来了,舅妈这里我就不守了。我有些体乏,先回去了。”
说完,带着叶灵芝一溜烟地跑了。
一回到自己院子,叶灵芝就说:“那些火铳,莫不是太傅大人带回来的?”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萧如茵就开始害怕了。
“怎么办,灵芝?”萧如茵慌乱不已,“现在将东西还回去,能堵住太傅的嘴吗?”
他说教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叶灵芝想了想,却说:“既然已经拿了,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您可是长公主,他再心黑手狠,又能拿您怎么样?”
“可是……”萧如茵仍觉得不安,“父皇不让我玩这些,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和哥哥,还有母后都要挨骂的!”
叶灵芝沉默起来。
如今,纳兰家式微,今上对皇后和太子愈发严苛起来,这些早已不是秘密。
若借题发挥,此事可大可小。
但现在太傅已经发现别人拿了他的火铳,若他一说,萧如茵就巴巴地还了回去,岂不是示弱?
——全天下都是萧家的,截他几把火铳而已,难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长公主今年还未满十五岁,他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总不会那么没出息,到今上那儿去告她一个小姑娘的状!
否则,不是给满朝文武耻笑他的机会吗?
“您怎么想?”叶灵芝问萧如茵。
萧如茵说:“若将火铳还了他,他就能当做没发生,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怕就怕在,若我还了东西,反被他攀咬着不放,该如何是好?”
叶灵芝也是这么想的。
“那便不还了。”叶灵芝说道,“捉贼捉赃,他若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我们拿的,就算想闹,也闹不起来。”
“会不会有问题?”萧如茵十分为难。
叶灵芝没有多说什么,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罢了罢了,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东西是在纳兰府丢的,我若说自己没拿,他总不能来搜我的房!”萧如茵说道,“你打算将东西藏在哪儿?”
叶灵芝点点头,仰脸瞧向了房间的横梁。
“好,你去罢。”萧如茵朝她点点头,自己坐在窗边的桌椅上,挑了本书慢条斯理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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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卓找不到东西,急得要命,阿娘又受了伤,两边都催命一般。
等大夫出了诊治的结果,确定小周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处理好伤口即可。
他便慌忙去了门外,再与郑府的管家协商。
“我阿娘受伤了,等她醒来,我必定找她问清楚。”纳兰卓情真意切道,“拜托你们先回去同姑爷爷说说情。放心,只要把责任都推咱们身上,姑爷爷不会为难你的!”
管家是太傅年轻时候的仆从,对他忠心耿耿,也最是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才被安排在沬州城看守宅院。
太傅派他过来,用意依然十分明显。
可纳兰府没人当家,实在交不出东西,总不至于真的将人逼死。
打压也打压了,震慑也震慑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笑话——他们早就达到了目的。
此时,见纳兰卓如此无奈,便知道再守下去也没用。
便冷笑一声,悠悠地说道:“既然纳兰公子执意不肯配合,就只能先如实回禀老爷,让更加擅于找东西的人来府上打扰了。”
说着,让人将箱子抬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这一回,吃过亏的太傅没有让他们直接把东西抬到江府,而是自己先检查了一遍。
江敬武还没离开,太傅特别不想让他看到。
——他也就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际上蔫儿坏!若让他知道,自己送的东西让小周氏给截胡了,还派人去要回来,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几个外孙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也要嫌弃他说话不管用。
于是,假借着出门方便的由头,撇开江敬武。
江敬武一看太傅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隐瞒,根本没有听他的,暗戳戳地跟了出去。
发现太傅去了正厅。
走近些,还能听到他在发脾气:“什么叫找不到了?!这个纳兰卓,脑子是让屎壳郎侵占了,里面装的都是屎球球吗?”
管家便如实向他禀报:“说是表小姐病了,表姑爷出门游历,他又不当家,所以不清楚情况。”
“都快当爹了,凡事还指着爹娘,果然是个草包!”太傅气得拍桌子,“他就不会找找?”
说着,他记了起来:“今上让顾瑾城来沬州查案,殿下也秘密出巡,好像就下榻在纳兰府。莫非,是他们拿的?”
“那个顾瑾城,从小老成持重,数月前,与他碰了一面,倒觉得他野了许多,这种事儿,他也不是干不出来。”太傅急了,“我得亲自去瞧瞧。”
说着,冲管家扬扬手:“备份礼,叫上夫人,去瞧瞧表小姐受了哪门子的伤。”
“刚从咱们这儿回去,就受了重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把她给怎么了。”太傅嘟嘟囔囔的,不太满意,“早前听说她心绪有异,还没察觉出来,如今看来,的确不大正常。”
天还没有黑,管家连忙照太傅吩咐的那样,去准备礼物。
太傅打算回书房和江敬武说一声,便离开正厅。
江敬武有所察觉,连忙回到了书房,捏着一册账簿装模作样地瞧。
太傅不疑有他,直说:“等会儿我还有点事,你在这儿继续……”
一听他还要留自己,江敬武连忙打断:“那女婿便不打扰了,岳父大人尽管忙去,明日带孩子们来给您请安。”
“好。”太傅一听,喜笑颜开的,“去罢。”
见他要走,又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连忙交代:“告诉孩子们,那几个箱子里的是附赠物,真正的见面礼还在这儿,他们明日便能见到。”
方才他都已经听的七七八八了,知道太傅看重这个,便没有拒绝。
行了礼,正要离开,太傅就又把他叫了回来,塞给他一个小匣子:“这个拿去,账簿你也看过了,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看着办就成。”
江敬武:“……”
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不过,把那些亏损的铺子抵掉,也就只剩下三四家,盘一盘还是没问题的。
“女婿告退了。”
这一回,没有再拦他,还差人给他套了马车,让人将他送回了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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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还在家中等他,顾瑾城也在,见他抱了个箱子回来,便询问情况。
江敬武遂把小匣子里的地契和房契拿给他们看,并将周氏兄弟姐妹的情况朝他们说了一遍。
“若不是亲眼见了,还不知道你们外公竟也是可怜之人。”江敬武说道,“几个子侄都图钱,不顶事儿,家里又没人,得亏在朝中有些势力,如若不然,怕是晚景悽凉。”
蜚蜚想到坐在主位上痛哭的老头,感到有些心疼,感慨道:“幸好他找回了阿娘,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境地。”
她一派天真,自然想不到爹娘所担心的那些事情上面。
江敬武也不打算告诉她,便笑笑,问她:“蜚蜚喜不喜欢外公?”
“觉得他有些可怜。”蜚蜚说道,“先前听说他脾气不好,今日见了,便知传言不可尽心。”
顾瑾城挑了挑眉,偏头,观察一般看着她。
“看我干嘛?”蜚蜚问。
“在求证,是不是因为你可爱,所以太傅才舍不得凶你。”顾瑾城认真地说,“以前赵夫子就舍不得凶你——你在学堂睡觉,赵夫子还怕你着凉……”
“胡说,”蜚蜚要去捂他的嘴,“我才不会在学堂里睡觉。”
顾瑾城抓着她的手腕,向后仰头:“阿柔作证,妹妹是不是极有夫子缘?”
虽然事实如此,但阿柔才不会和他统一战线,是以,没有理他。
“外公却挺喜欢你们的。”江敬武笑着看他们闹,“还要我务必同你们说,今日箱子里的东西只是些附赠之物,真正的见面礼还在郑府,让你们明日去拿。”
既然已经确定了血缘关系,就理应多走动。
他年纪大了,今日又亲自登门,孩子们到他府上请安也是应该的,兄妹几个于是答应下来。
接着,江敬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跟他们说:“还有个事儿——今天我意外发现,太傅的见面礼,好像被人掉包了,所以他才气成那样,刚吃完饭就急着回去立规矩。”
“有这种事?”孩子们都没有想到,“哪个人胆子这么大?”
江敬武咳了咳,说道:“依稀是小周氏。”
众人:“……”
“小舅妈果然从不让人失望。”顾瑾城玩笑道,“太傅她都敢惹,我都开始佩服她的勇气了。”
他说完,三哥便说道:“先前我听人说,外公让人在纳兰府门口堵着纳兰卓,拿了张长长的礼单,让他按照礼单把东西交出来。”
江敬武还是刚知道,苦笑不得地说:“如此看来,太傅果然是睚眦必报。惹不起,惹不起。”
先前小周氏想让他们难看,转头他就用同样的法子教训了回去。
甚至,让人挑不出错处!
——小周氏昧了他大老远带过来的东西,让她交出来,本就在情理之中。
所谓一物降一物,小周氏就算再疯,又如何?
还不是被外公给治的服服帖帖。
先前还担心她不安分,再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想到,她在外公手底下,根本翻腾不出什么水花……
-
此时的小周氏,别说翻腾了,连翻身都有些难!
胳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里面的弹珠已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包扎过,创口虽然深,但没有损害筋骨,只要坚持喝药、外敷,便不会危险。
但那痛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周氏躺在床上,不停流泪,已是连气都喘不匀乎了。
她姑姑看着无比心疼,在旁温柔的安慰她。
太傅却冷哼一声——方才他一眼就看出来小周氏的伤是火铳所致。
也问过大夫了,证实了这一点。
活该!太傅暗骂一声。
原本他打算直接去问小周氏,到底是谁拿了火铳。
但是见她哭成那个样子,似乎还很害怕他,便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
只抓着纳兰卓,问他小周氏是被谁伤的。
结果那个棒槌根本就不知情,还说什么,他娘是不小心划伤的胳膊。
气得太傅逮着他狠狠训斥了一通。
纳兰卓则始终低眉顺眼的,半句不敢多言。
见他这个窝囊样子,再想到小周氏竟然使计妄想让蜚蜚嫁给这样一个缺心眼的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我且问你,顾瑾城和太子殿下是不是住在这儿?”太傅语气更冷,“他们现在何处?”
纳兰卓让他吓得不轻,连忙就交代了:“表弟和太子殿下的确住在府上,但瑾城表弟几天前搬出去了,眼下,只有太子殿下和长公主住着。”
见他脸色不好,又补充道:“今儿太子殿下一早就出门了,咱们不敢过问他的去向;长公主和她的女官一直在院子里,不曾出门。”
“长公主?”太傅虎目微眯,捋了捋胡子,不动声色。
“我的东西,你有线索了没有?”太傅凶巴巴地问,“你娘既然已经醒了,想必已经知道了下落。”
纳兰卓一头的冷汗,颤颤巍巍道:“还、还不曾问过。”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太傅冲他吼,“当真要我找官兵来帮你不成?”
这种事情,简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若真让官兵过来搜,他们纳兰府也不要在沬州城混下去了!
“是,我这就去。”纳兰卓闷头便跑,慌张之下,还差点儿撞到柱子。
太傅瞧他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一脸的不忍卒睹。
后院。
萧如茵坐在窗前看书。
叶灵芝略显慌张地从门外进来:“纳兰公子召集了府中人手,正满院子搜呢。”
萧如茵捏着书本的手一顿,却强打起精神,翻了一页。
“知道了。”她说,“我今日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搜本宫的房间。”
叶灵芝配合地笑了笑。
正要出去守着,却想起来一件事情,如实禀报道:“太傅好像来了,说是为了探周夫人的伤。”
萧如茵面色一凛,气急败坏地摔了书。
——那个老狐狸,可不像纳兰卓那样好糊弄,肯定能看出来,小周氏是被火铳所伤。
莫非,只能等他发现,然后死不认账吗?
萧如茵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好一会儿,倒真的让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灵芝,收拾一下。”萧如茵眯起双眼,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几日没见瑾城表哥了,咱们去一趟江府……”
作者有话要说:变脸大师郑太傅
不作不死长公主
八面玲珑纳兰卓
温柔体贴周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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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欢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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