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李三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名手下打开门进来。
“三爷,秦少爷过来了?”手下欲言又止。
“怎么?”三爷睁开眼,扫了他一眼。
手下犹豫道:“秦少爷他......叫了一些人过去。”
三爷蹙眉,手下连忙道:“秦少爷喊了几个小姐,还有......两名少爷。”会所里有小姐和少爷是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秦家少爷竟然破天荒地叫了他们作陪。
三爷脸色一沉,起身:“带路”
三爷过去的时候,秦延之正对着那些人发脾气,“嘭”酒瓶子被砸在地上,惊起一片片尖叫,他醉意汹汹地冲着角落里的两个少年吼道:“滚!”
推开门,见到这混乱的一幕,三爷脸色冷了下来。
秦延之撩眼看了眼门口,见到是三爷,之前的情绪总算是收敛了几分,他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伸手遮住了眼。
手下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板的神色,心颤了颤,赶紧挥手让角落的那些人出去,然后安排人将房间收拾干净。等房间恢复原状,手下很有眼色地关上门出去然后在门口守着,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三爷走到秦延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等着秦延之自己开口解释。
良久,秦延之开口道:“......三叔,你有喜欢的人吗?”
三爷眼眸微动:“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秦延之被他的话惊到,眼睛猛地睁开,被酒精麻痹了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清明。他透过手的缝隙定定地望着刺眼的吊灯,否认道:“没有”。
“那你这是?”三爷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
“我只是......”秦延之声音低下来,他只是想确认,确认心里汹涌的感情到底是一时情绪所惑,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齐明玉。
之前他一直肯定自己喜欢的是女生,可现在却不确定了,
当齐明玉吻上他的时候,他心底最想做的......竟然是吻回去。
但当他靠近那两个打扮得像个清纯学生的男人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齐明玉的身影,其次便是从心底涌上的对那两个人的排斥。
秦延之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闭上眼,妥协道:“......我不知道”
他终究在心底承认了,他喜欢上了齐明玉,“我,我该怎么办?”
三爷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告诫他:“那就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不做后悔的事吗?”秦延之喃喃道。
是啊,不做自己会后悔的事,可很多时候,人都看不清自己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又怎么知道未来将会后悔什么呢?
人呐,往往都是在后悔的那一刻才发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三爷看向秦延之的侧脸,仿佛从这张面容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他曾以为时间还来得及,他曾以为那个女孩一定能等到他踩着七色云彩来接她,所以他一声不响地离开家去闯荡,想要拥有配得上女孩的身份再回来。可是没有告白,没有承诺,哪怕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他又凭什么要求女孩一直等着他呢?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许久,三叔道:“时间也不早了,打电话给刘鸿光,让他来接你。”随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挑眉道:“今晚的事要是被温姐知道了,我少不得要被她揪着耳朵骂了。”
秦延之哑然失笑,揉着头发坐起来,然后讨好地向三叔笑道:“三叔,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妈。”
“行吧”三叔眼底带笑,站起身来离开,“你自己去处理,但记住,感情是最禁不住拖的。”
秦延之低下头应道:“嗯”
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他到底要拿这段感情该怎么办......
醉酒之后,秦延之失眠了一晚上,又睡了一整个白天。随后的几天里,每当他想起齐明玉的时候,便拼命让自己埋头于学习与工作中,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越来越焦躁的心情。
等到他某一日从忙碌的事务中抬起头,看向桌上的日历才恍然,原来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而他与齐明玉已经整整有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没有见过面了。
他不敢联系齐明玉,而齐明玉也不再联系他。
他忍不住第一百零七次地摸出手机,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对方发过来的消息。
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未读短信,像是两个平行线上的人,不再主动相交,便永远不会相见。
“记住,感情是最禁不住拖的。”三叔告诫的话犹在耳边,秦延之咬咬牙噌地一下站起来,抓起外套和背包就往外跑。
无论怎样,现在,他想见他。
气喘吁吁地站在齐明玉家的楼下,不知道怎么的,秦延之突然想笑,想放肆地大笑,在他理智上还未做下决定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你......”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秦延之倏地直起身,便看到了那个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齐明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单薄的卫衣显得稍大,瘦削的脸埋在在兜帽中,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想抬脚走近,又害怕地缩回脚。
他一直知道每个事物都有好坏两面,但每次他都不由自主地看到坏的一面,然后做着最悲观的决定。
他不相信,这次好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秦延之已经厌恶他了。
他想说对不起,想告诉秦延之,那一切都是玩笑,可每次捏着手机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望着眼前明明最不可能出现的人,齐明玉忍不住想逃。
而就在他脚步微颤着退后的时候,秦延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嘿,学长,我们交往吧,”
齐明玉简直不敢相信梦会成真,他呼吸一窒,颤抖着手试探着推了推秦延之。
“我们试试看,好不好?”秦延之松开怀抱,额头相抵,温热的呼吸打在双方的脸上,“我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有多难走,但我们试着一起往前走,好不好?”
齐明玉被他眼底真挚的感情迷惑住,心怦怦直跳,忍不住应道:“好”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秦延之眼睛一亮,按捺不住地抱住齐明玉,眉开眼笑的模样,仿佛终于找到了珍宝。
没有任何轰轰烈烈的过程,在这个微风袭来的日子里,齐明玉与秦延之交往了。
这一天的齐明玉,摘下了兜帽,久不展颜的他面朝阳光,眼底闪着光,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带着笑意。
秦延之牵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一路搭乘地铁,又转站公交车,最后停在一栋名叫“安安家”的养老院。
“小齐来啦”
“嗯,我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很好很好的朋友。”
“小玉,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
“吴爷爷,告诉你很多次了,我姓齐。”
“小齐啊,这里有苹果,拿几个去吃呀。”
“不用了,李姐,我们吃了饭过来的。”
秦延之站在齐明玉身边,看着他同院里的护士老人打招呼,看着他为老人梳头,剪指甲,推着他们去院内晒太阳聊天。
看得出来,这个院里的老人都很喜欢齐明玉,秦延之觉得很惊奇,在他以为了解齐明玉的时候,他又一次揭开自己世界的一角让他知晓,让他重新去认识他。
“你经常来这里?”
“嗯,基本上每个月有时间了就过来。”齐明玉坐在长椅上,笑道,“不开心了就来同他们聊聊天,总能心情变得好;开心了也过来,他们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秦延之偏头看他,眼底含笑:“那这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齐明玉红了耳朵,他不敢看秦延之,抬头望天,“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
秦延之坐在他身边,听着他嘴里轻轻哼起了歌:“风清云淡的天空里,突然闯一抹光......我愿变成山川,我愿变成河流,我只想为你而改变,然后守在你身边.....”
齐明玉轻轻唱着,然后情不自禁地望向秦延之。
为了秦延之,他一直在试着改变,试着忘记过去的痛苦与阴影,然后走近他的世界,接触他所关心的人,也想让秦延之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世界。
“我只想为你而改变,然后守在你身边......”
这一刻,齐明玉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让秦延之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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