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笙听了这一段故事,看了赵容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能看出他身上的气运吗?”
212想了想,不明所以道:“他后来被天子器重,得以封侯,应该气运挺强的吧?”
戚笙笑了一声:“行,我接了。”
212疑惑:“可是这没有奖励唉?除非做完十个支线,倒有可能获得中枢颁发的成就奖……”
但这个成就奖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只有那些在任务世界游刃有余的收集党们才会有兴趣做一做。
戚笙笑眯眯地:“偶尔,我也会做一些好事。”
——送上门的气运,当然要收下。
212懵懵懂懂地点头。
也对哦,如果这个新宿主不是好人,怎么会答应帮它的宿主完成考核?
此时几个小姑娘上来见礼,里面大多是赵家的姑娘,只有一人是赵家五姑娘赵月的闺蜜许姑娘。
赵月出自赵家二房,是赵翼的堂妹,比戚笙略大一些。她拉着许姑娘冲戚笙友好地笑了笑。
戚笙瞥她一眼,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慢吞吞问赵翼:“我们玩什么?”
赵翼无奈道:“投壶。你从前在宫里玩过吗?把箭只投入壶里,多者为胜。”
现在外面还流行联诗投壶,不仅风雅,难度也更高,这里倒没有那么多规矩。
赵月插话道:“若是输了,可要罚酒三杯!”
见赵翼皱眉看来,她连忙补充道:“只是我娘酿的蜜酒罢了,甜甜的,可好喝了!”
她说起自己的母亲赵二夫人,满脸骄傲孺慕之色,说完又看了戚笙一眼,心中哼道,这小鬼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看我待会儿不多灌你几杯!
赵翼有些犹豫,戚笙却已经来到了壶边,左手随意地捻起一只羽箭,对周围期待的目光视若无睹。
“你来和我比。”他随手一指,指中了角落里的赵容。
赵容满身阴郁地站在那里,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氛围。他衣着破旧,头发胡乱绑着,乍一看,甚至还不如外面服侍的小厮。
赵月原本在和小姐妹说话,此时见戚笙选了那人,立刻发出一声尖叫:“不行!”
这个贱人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和他们一起游戏!
见她如此无礼,赵翼沉了脸:“月儿!”
他不顾赵月难看的脸色,转头对戚笙笑道:“我七弟和殿下年龄相仿,若殿下喜欢,就让他陪殿下玩吧。只是他今日衣着有失,让他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可好?”
赵翼其实颇觉头疼。
别人不知道赵家的事情,他心里却清楚,赵容作为二叔外室生下的孩子,这些年在二房长大,日子恐怕并不好过。
只看今日,赵容虽然能出来,却被安排到小女孩儿这边,跟另一边的男孩圈子完全隔开,就可以看出他在二房有多不受待见。
而赵翼虽然是他的堂兄,但赵二夫人性格强势,赵翼的母亲赵大夫人又素来软弱不爱管闲事,对此难以插手。
但他没想到,二婶娘连面子都不愿装,就让这个堂弟穿着旧衣出来了!
饶是赵翼再好脾气,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了:我娘的寿辰,她这是在打谁的脸?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赵翼顾及赵府颜面,还是要竭力打圆场,一边让小厮带赵容去换衣服,另一边让人去请他的堂弟、赵月的亲弟弟赵栩来暂时作陪。
戚笙对这个临时换人倒没什么不满,他看了很快赶来、满脸乖巧的赵栩一眼,随手向壶里一投——
啪,箭只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皆默:这箭甚至连壶身都没碰到!六皇子看来是真的没玩过投壶啊……
赵栩则小脸纠结,他被叫来的时候,爹爹嘱咐他要让着这位皇子殿下,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去年就可以闭着眼投进去了!
怎么让,实在是个技术活。
于是众人就见赵栩小手颤了一下,箭只斜斜地擦着壶身落在地上。
第一局,平。
接连七局,都以平局告终,旁边的箭落了一只又一只。
戚笙远远看见小厮领着赵容过来,嘴角一挑,将箭只扔进壶里,结束了最后一局。
赵栩见他终于投中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手臂抬起,突然听见一声轻哼。
戚笙冲他旁边走过,懒洋洋冲他一笑:“听说表弟从小习武,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赵栩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的行为大概已经被他看穿了,顿时羞愧得脸颊泛红,手里的羽箭不由自主向下落去,完全没有按照预想中的落进壶里。
啪。
清脆的声响,像是砸在他心上,让他不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神。
而其他人的眼神也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她们纷纷盯着赵容,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赵容换了赵翼小时候没有穿过的新衣裳,重新梳了发,净了面,露出精致难言的脸庞,衬着一身红衣,仿佛观音身旁的仙童一般引人注目。
戚笙走向他,不由分说地牵起了他的手,语调轻快,“你来的正好,我和这个表弟已经比完了。”
他说着看向赵栩,又看了看赵月:“输的人是不是要罚酒?表弟你快些,我还要和这个弟弟比试呢。”
他这样说,也没人敢提醒他,赵栩和赵容年纪都比他大,应该是他的哥哥。
赵月见自己弟弟孤零零站在中央,心疼得红了眼,很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戚笙打一架。
然而一道冷冰冰的警告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不由僵在了原地。
那是来自宫里的姑姑,据说曾经是贴身服侍太子的,后来被派去服侍在她的皇子表弟身边。她看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不是堂堂赵家的嫡出小姐。
但她在那个皇子表弟的面前,却是那么顺从体贴。
赵月突然就意识到,天潢贵胄,皇家子弟,天然就要比她们高上一等。就连自己在府里备受重视的堂哥,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安慰他们说这只是个玩笑。
赵月咬牙,瞪着戚笙道:“我也要和你比!”
戚笙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不行。”
赵月跺脚:“为什么?”
戚笙:“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和女孩子一起玩。”
这个理由,从前在魔族的时候,戚笙的一个同伴用来拒绝过一个小魔女,然后被对方打成了猪头。但赵月显然不敢上来揍戚笙一顿,只能站在原地生闷气。
赵容出神地看着这一幕,高高在上的赵月,也有不敢招惹的人吗?
今天的这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他被人从角落里拉出来,被这个看起来和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少年握着手,他的手真软……
过于恍惚,让赵容不知不觉就比完了这场,他甚至还投中了两次。
而戚笙,一次也没中。
“嘶……月儿,你捏疼我了……”许姑娘抽着气,小声唤道。
赵月恍然未闻。
那个贱种……他、他竟然敢!
连她的弟弟都不得不委曲求全,他却敢正大光明的赢过皇子!
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赵栩衬成了一个笑话?
那边,戚笙认输之后就乖乖地给自己倒上酒,然后被守在一旁的佛春拦下了。
“您伤口尚未痊愈,不可饮酒。”佛春语调温婉,态度却坚决。开玩笑,今天让六皇子在眼皮底下喝了酒,回去太子非得让她脱一层皮不可。
赵翼见状便岔开话题道:“不如去外面逛逛?家里有个莲池,入秋后莲花纷纷凋谢,偏偏有一支残莲,独立于水中,至今盛放,也称得上一景。”
于是公子小姐们便定下去赏这支残荷。
从头到尾,赵容始终一声不吭,周身透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阴郁气质。也因此,哪怕他生得再好,其他房里的孩子们也不愿意接近他,和他一起玩。
戚笙却不然,他牵着赵容的手,不时问他几个天马行空的问题,仿佛和这个男孩颇为投缘。
赵容的回应很简短,却很认真。
赵月走在后面,冷着脸听着,甚至听见戚笙邀请赵容去宫里做客。
她看着前面的赵容,他穿着精致的红衣裳,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占据了本该属于他们姐弟的位置。
呵,他也配吗?
明明只是个肮脏的下贱胚子……
赵月心里的愤怒越点越旺,终于,在莲池旁,她悄悄向前一步,以比寻常女孩儿更灵敏的速度,踢在了赵容的脚后,让他无可抑制地栽进了池子里。
赵月冷冷地笑起来。
她知道一个秘密:赵容怕水。
小时候恶作剧,只要把赵容扔进水里,他就会害怕得涕泪横流,浑身发抖。
如果在大家面前出了这样的丑,看他还怎么得意?
赵容正在和戚笙说话。戚笙问他:“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上学?你也身体不好吗?”
赵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赵二夫人可能永远也不会让他上学。
一种难言的自卑突然击中了他。
他低下头,已经察觉到这个尊贵的少年并不像表面那样喜欢他。他也是在捉弄他吗?看他哀求、痛苦的样子,他会觉得开心吗?
就在那一刻,赵容突然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倒。
碧绿的池水在眼前荡开波纹,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带来从前濒临死亡的回忆。
电光火石之间,赵容一把拽住了戚笙的手,在少年傲慢的眼睛里看到了猝不及防的诧异。他们一起栽进了池水里。
慌乱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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