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一走, 房间里的温度顿时掉了好几度。程之扬恍若未觉, 沈枕只是冷笑。
沈中闫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怎么孙总一走这小妮子就不说了呢, 那还有什么原因,存心来捣乱的呗。不知道沈枕是从哪里花钱雇了这么一号奇葩,竟然和他玩阴的!
“沈枕!”沈中闫“呵呵”两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哎你谁啊,干嘛要凶阿枕啊?”程之扬挡在沈枕身前, 明知故问道。
“呵呵,我是谁,你自己问问她我是谁!”
程之扬也不问, “你长的和阿枕挺像的,不会是我的……岳父大人吧?”
身后沈枕又咳嗽了几声,都说子类父,还没听说过有人说你长的挺像你儿子的。程之扬真的是打蛇上棍, 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叫的脆生生响。而面前的沈中闫却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你……胡说八道!”
“是啊,别这么叫, 我叫她沈先生, 你随我叫就好。”沈枕在背后冷冷说。
“哦。”程之扬从善如流:“那, 沈先生, 你好哇。”
沈中闫不理会程之扬, 眼神都欠奉,像是看她都能脏了自己似的:“沈枕!你胡闹,你找这么个人来想做什么, 当着那么多人那样说话,你还要脸不要了?”
沈中闫说话总爱带着点文绉绉的调子,附庸风雅。沈枕却只觉得他文人那点酸腐劲儿倒是带了个十足,文人风骨却是没有半点。
“她要不要脸,我这个女朋友关心着点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一边说着,程之扬一边转头,看着一直像是看好戏似的盯着这边的浓妆女人:“阿姨您不来关心一下沈先生的?再这么骂下去,他可就真就是不要老脸了。”
沈枕心里一动,看了一眼程之扬的背影,心里却有个声音:女朋友啊。
“你!”沈中闫在这种事情上,终究是没有程之扬的段数高,对方简直是目无尊长、不懂礼数、毫无家教可言,他惯常都是和沈枕这样的闷葫芦打交道,急了沈枕也不会失仪。但对上程之扬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倒是被怼的兵败如山倒。
“呵,”他冷笑一声,对付这种人,不能和她对骂,狗咬人你还能咬回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钱撵的越远越好:
“沈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陪她演这一出戏?你倒是不错,真不错,行头都有模有样的呵?还给我装起同性恋了?沈枕,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最后一句是冲着沈枕骂得。
程之扬手向后面的沈枕一扬,那意思明显的很,不用你说话。
“怎么,沈先生怕不是要说给我一个亿,让我离开你们家沈枕吧?哎,也不是我说啊,沈先生这剧本,是不是多少有点落了俗套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琼瑶剧了?而且……”程之扬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沈中闫:“沈先生付得起一个亿吗?您这一身西装,也未免忒寒酸了点吧……”
“你!”沈中闫哪里吵得过程之扬,他一阵气短:“呵,想要钱,想的美!”
“钱?阿枕给我的,可是更好的呢。”
听到这,沈中闫脸色变了变,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沈枕那个死在外面的娘,怕不是给她留了遗产了?一想到这里沈中闫顿时气的牙痒痒,当初有一笔投资,他已经看好,只是手头拿不出钱来。他没少费嘴皮子,向沈枕的母亲郑女士借,但对方咬死了自己没钱。
那一次,人家转头就换了合作人。也是那一次,沈中闫错过了一个赚得盆满钵满的机会,连带着沈枕的母亲都记恨上了。这人啊,对着别人的金山银山也会眼热;但最为嫉妒的时候,却是原本是自己的却终却失之交臂。那种悔,最为刻骨铭心。
*
但在这一点上,沈中闫倒是误会了,郑时毓女士的的确实是个不留财的。
她的工资往往一到手,先是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请客身边人,多的部分郑女士捐起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那时候她常和沈枕说的话是:
“立身处世,靠的不是这玩意,而是你自己一颗心。钱这东西吧,实在没什么好留的,你也没特别需要,我更希望你能留下妈咪身上别的、更珍贵的一些东西。”
但这种性子让郑女士经常是到了月底手头紧,只能节衣缩食靠人接济,有时候,甚至还要小沈枕的“资助”。
当初她与沈中闫结合,也算得上是三观相投,那时候,英俊潇洒的沈先生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二人谈的多是家国事、天下事,尽兴时甚至要挑灯夜谈。
然而时光荏苒,人也在慢慢变化,沈先生开始羡慕别家“贤内助”模式的妻子:累时能帮他捏捏肩膀、渴时能添盏茶、一回家就有热乎饭菜……
而在郑女士眼里:当初的英气少年眸中再没了从前的热血,被酒色掏空身子,渐渐沦为酒囊饭袋,变成一只躯壳。那不是郑时毓想要的。她是个顶干脆的女人,既然如此,再生拉硬扯也只徒增嫌隙,沈枕还小,她宁可离开,也不愿沈枕成长在一个终日争吵的环境里。于是不等沈中闫提出离婚,她就已经干脆抽身。
但这可能也成为被沈中闫记恨,以至于他不喜欢沈枕的缘由之一。
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妻子“休夫”这种奇耻大辱呢?
*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沈枕她给了你什么,让你来这胡闹!”
程之扬看着沈中闫笑,“真想知道?”
话音未落,她突然回身,环住沈枕的脖子,拉弯她身子,在她嘴唇上“吧唧”一下,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也不松手,就就依然保持着环抱着沈枕的姿态,挑衅似的冲着沈中闫笑。
“就这个,沈先生要怎么给啊,先说好啊,我对糟老头子可是半点兴趣都没呢。我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姐姐。”程之扬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着重点名了“年轻”两字。
沈枕突然有些好笑,看来还记着她说“年纪大了”这事呢。小姑娘倒是个记仇的。但是好笑之余,她又莫名觉得一阵感动。
唇上,还留着少女柔软的触感,那么短的时间,她竟然伸出了舌头,在她唇齿间轻轻扫过。
之扬的味道,是……甜甜的。
记忆里很多被她尽力封存的场景、画面、声音甚至是……触感,突然一瞬间如潮水一般上涌,沸腾似的在她脑海里滚着泡泡。沈枕控制着自己一年多时间,都不去回想的那种疯狂的悸动,就在这一刻,突然盈满她整颗心脏。
最权威医生也解释不通的,她在这一刻也是有心无力的。
但心跳的加剧、呼吸急促、嗓子没来由的有些发干等等的征兆,却都在叫嚣着:
——沈枕,你病了,你真的病了。
——病名为爱,病名为你。
沈枕的眸子渐转深沉,她垂眸,不动声色的盯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之扬。吸气,呼气,喉咙滚了滚,压抑住心底最原始的渴求。
这一刻,沈枕无比确信,她应该是个攻的。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把她的小绵羊拐上床呢?
*
“你……你简直……寡廉鲜耻!”
沈中闫的胸口起伏,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一脸的痛心疾首。
程之扬却笑的张扬肆意,全不当一回事,她松开沈枕,抱着手臂向前踱了几步。也不知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几步,那气势竟压的沈中闫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程之扬看着沈中闫微笑:“是啊,我不是都说了,我这人啊,一身毛病、一无是处,但没办法啊,谁让沈医生就是看上我了呢。您看啊,我好歹都叫您一声沈先生了,听说沈叔叔是开大——公司的,可有钱了呢!看来以后我的个人账务,要劳烦沈先生帮忙费费心了,都是一家人嘛……”
“你!你!”沈中闫也是青铜匹配到王者了,真是被程之扬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作你的狗屁白日梦,谁和你是一家人!”
“那不能这样,那可没有这样的。沈医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你们是她的家人,那也就是我的家人,我家里人没得早,我会好、好、侍奉双亲、视如己出的……”
沈中闫觉得程之扬简直比牛皮糖还要烦人,他要是来了他沈家,那岂不是要把房顶给掀了?他急于甩脱这块浓痰,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沈枕!你这混账东西,你以后再也不是我们老沈家的人,以后在外面别说你是我闺女。”
按理说,被逐出家门,沈枕多少是应该有点难过的。
她记得郑女士和她说过:“不管我和沈中闫如何,那个人都是你父亲,你不应该对他有偏见。”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那他还是你丈夫呢。”
沈枕一直记得郑女士的话,在她走了之后更是如此,所以哪怕明知道沈中闫对她实在没多少情分,但也尽量顺着他。是以哪怕她并不情愿,还是出席了这场荒唐的家宴。但这一刻,沈中闫这么说了,意味着她在也不用践行对郑女士的承诺了,但她也没有家了。
她应该觉得失落的。
但没有。
很久之后,沈枕试着回忆这一刻,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为什么她不仅不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如释重负了。
是那一句,程之扬的那一句:
——沈医生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没有家的人就像是雨打浮萍,哪怕那家逼仄拥挤没有爱呢,但她总是有根的人。
沈枕盯着程之扬的后脖颈,雪白的,若隐若现的,让她有奇异感觉的那一处。
心里有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之扬,之扬。
她闭了闭眼,平复心绪。
这一刻,沈枕再也不稀罕什么沈家了,她有她自己的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吗?话筒递出——(还不够甜也请欺骗我)
三更!我真棒!请夸我!别不说话呀!作者孤独寂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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