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小说:强扭的瓜爆甜 作者:乙女失格
    八月四日, 阴。

    妈妈在早上回来了。

    她身上有很浓的酒的气味,很难闻,在卫生间里不停地吐。

    是之前见到的黑衣服大哥哥带着妈妈回来的, 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他告诉我, 他是爸爸的儿子,所以我应该叫他哥哥。

    可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呀。

    他到底长什么样呢?

    八月五日, 阴。

    妈妈又出门了, 好无聊。

    邻居家的男孩子过来找我玩了。

    这句话似乎下笔很重, 痕迹比其余的字都要更黑更深些。

    阿纲好可怜。

    和他一起走到公园的时候,有其他的孩子凑过来和我说话, 狠狠地嘲笑着他。

    「阿纲很废的!不要和他玩啦!」他们这样说着。

    才不要呢。

    我拉着阿纲远离他们,他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问我为什么没有讨厌他。

    他代替了美莎子,成为了我的新朋友。

    沢田纲吉, 阿纲。

    我可以这样叫他名字了。

    八月十六日,雨。

    很久没写日记了,我果然坚持不下来写这种东西。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所以我没去找阿纲和奈奈妈妈玩。

    妈妈似乎又买了很多的酒回家, 喝了非常多,在客厅里又哭又笑,砸碎了很多东西。

    在我睡午觉的时候,她突然冲到了我的房间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眼泪流了满脸, 我帮她擦掉的时候,她忽然握住我的手告诉我,想不想见爸爸。

    见了又怎么样呢?他会接我和妈妈回家吗?

    妈妈的手抓得我好疼。

    八月十七日,晴。

    奈奈妈妈在花园里种花。

    似乎是百合,但附近似乎有很多的野猫在徘徊,于是我阻止了奈奈妈妈。

    她似乎没想到这一点,很惊讶地愣了一下之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她说我是个好孩子。

    如果奈奈妈妈是我的妈妈就好了。

    中间又被撕去了几页,沙耶的手指拂过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纸张,划过几页无意义的内容,继续往下看去。

    九月一日,晴。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好开心,我能和阿纲上同一所国小。

    妈妈最近似乎很忙,所以我是被奈奈妈妈一起带过来的。

    在校门口的时候,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黑发的男孩子,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但看起来却非常不容易接近。

    似乎是比我和阿纲要高上一级的男孩子。

    九月二日,阴。

    妈妈在偷看我的日记,好讨厌。

    她问我阿纲是谁,我如实告诉了她。

    九月三日,晴。

    我和阿纲读的不是同一个班,今天,他又被同学欺负了。

    在和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反抗,他支支吾吾的不应声。

    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

    等到放学,阿纲才终于过来问我是不是生了他的气,我故意不去理他,他就好像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所以我原谅了他。

    哼,仅此一次。

    九月五日,晴。

    今晚的天空有许多的星星。

    妈妈今晚也不在家,于是我就去了奈奈妈妈家里做客。

    奈奈妈妈烤的小饼干一如既往的好吃,我坐在阿纲身边,和他一起看月亮和星星。

    阿纲和我讲,他的爸爸说,只要他想念他的时候,就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

    他早就去南极挖石油啦,这只是大人骗小孩的把戏而已。

    当我这样和阿纲说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皱起了嘴巴,很可怜的样子。

    因为我和他不一样。

    我已经一点都不想念那个没见过面的爸爸了。

    十一月七日,阴。

    已经好久好久没记日记了,天气最近越来越冷,快要冻坏啦。

    阿纲把他的围巾又在我脖子上绕了一圈,自己却被冷得瑟瑟发抖,被他牵着手走去学校,在路上遇到了云雀学长。

    他今天也没有戴围巾,我在大声地对他问好的时候,身旁的阿纲突然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特别害怕云雀学长。

    十二月二十三日,晴。

    哥哥今天给我带了很多衣服和别的东西,他今天在西装的口袋上别了一朵白色的花。

    他对我一直很温柔,我也渐渐地开始喜欢他了。

    妈妈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临走之前,哥哥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他叫吉川信也。

    接下来的三张纸是独立于日记本之外的,似乎是匆匆撕下的纸张。

    一月一日,小雪。

    今天是新年,屋外下了一点点的雪。

    我原本准备和奈奈妈妈以及阿纲一起前往新年去参拜的,但是信也哥哥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外,带着一群喊着我「大小姐」的黑西装叔叔以及穿得整整齐齐的、很多天没有回家了的妈妈。

    我还没来得及去喊阿纲,就被妈妈拉上了车。

    她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讲着乱七八糟的规则,很紧张的样子,我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车子最终在一座很大的屋子前停住了。

    在新年的这一天里,这里也站着许多的人。妈妈和哥哥带着我走过一堆又一堆的人群,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见到了一个十分健壮的男人。

    他很高,肩膀也很厚实,穿着黑色的和服,和阿纲在想象之中想要成为的机器人差不多,头发黑黑的,眼睛也是黑的,除了头发和眼睛和信也哥哥一样之外,其余的东西和他完全不一样。

    「你是爸爸吗?」

    我这样问他,他突然十分大声地笑了起来,将我捞起来放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胡茬刺得我有点痒。

    我又见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看起来很凶,同样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很久才移开了眼睛。

    妈妈告诉我,这是「爷爷」。

    我在这间庞大的房子里完成了新年参拜。

    一月二日,晴。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我「大小姐」,他们都穿得很黑,像是一只只乌鸦。

    哥哥给我带来了更多更好看的衣服,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

    我想见阿纲。

    一月三日,晴。

    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

    爸爸牵着我见了好多的陌生人,很多阿姨和姐姐们都笑得很漂亮,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好看,伸手过来摸我的脸。

    妈妈告诉我,我只能和阿纲读完国小,之后应该就要前往京都。

    才不要。

    我才不要永远都见不到阿纲,一下子哭了出来,妈妈觉得我很吵,伸出手来好像要打我,却被爸爸拦住了。

    信也哥哥紧紧地抱着我,抹着我的眼泪。

    「神代,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爸爸这样和我说。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

    “……神代?”

    沙耶有些茫然地将双眼凝在那张纸上所写的名字上,抿起嘴,指尖划上了那个名字所在的位置。

    “ka、siro(神代)——”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

    这本日记接下来有许多地方都已经被撕掉,沙耶将那三张纸夹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翻了下去。

    八月二日,晴。

    家里的好多东西都被爸爸和信也哥哥搬走了,妈妈也跟着爸爸离开了家。

    信也哥哥经常会来这里看看我,然后给我带很多我根本用不着的东西。

    他在劝说我和他一起走。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和阿纲道别。

    八月三日,阴。

    我发现信也似乎准备给我办退学手续。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摔坏了好多的东西。

    好可怕,我生气的样子,似乎和妈妈一模一样。

    九月六日,晴。

    厨房似乎坏掉了,我没有准备便当,阿纲把他的便当送给了我。

    我可以吃的很少很少,虽然奈奈妈妈做的饭一直很好吃,但是阿纲如果因为我饿了肚子的话,我会更加难受的。

    怎么办?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和他说那件事。

    十月二日,阴。

    在路上遇到了云雀学长,他已经升入国中,已经比我高许多了。

    他把手里的汉堡扔给了我。

    和阿纲提了那件事情,只说了半句就说不出来了。

    十一月五日,晴。

    又和信也哥哥大吵了一架,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在单方面的发脾气。

    在附近的公园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了正在睡觉的云雀学长。

    他喂的猫咪好可爱。

    一月一日,晴。

    我终于过了一年和阿纲以及奈奈妈妈在一起的新年。

    信也哥哥送了我一套很漂亮的和服,奈奈妈妈说很好看,我就穿上了。

    我偷偷地揪了揪阿纲呆呆地看着我的脸,他的脸就一下子红了起来。

    在前往神社的路上遇到了云雀学长。

    他向我点了点头。

    一月二日,小雪。

    跟着信也哥哥去了吉川组。

    完成了新的一年的参拜。

    一月三日,小雪。

    和阿纲一起躺在被炉里剥着橘子,是这段时间里我做过的最幸福的事。

    奈奈妈妈问了他关于国中的志愿,他回答着并盛中学,然后双眼发亮地看向了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三月十二日,晴。

    我毕业了。

    沙耶的手指在掀开那一张纸页的时候摸到了触感完全不同的纸张。

    她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下,拿起了那张已经有些泛黄了的相片。

    十分温柔地笑着的女性站在画面的中心,左侧是栗色头发的男孩,他的衣服因为穿得过于整齐反而显得有些不搭,傻兮兮地笑着;右侧站着粉发的女孩,双眼空洞且茫然地望着相机,嘴角的微笑看起来像是勉勉强强才撑起的。

    有樱花花瓣从他们的头顶飘落下来,簌簌得像是春雨。

    三月十五日,阴。

    信也哥哥和其他吉川组的人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把我从房子里拎了出来。

    被推搡着走上车的那一秒,我听见了阿纲的声音。

    他流着鼻涕和眼泪,双腿发抖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信也哥,问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信也哥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把我拎上了车。

    我听见阿纲在喊我的名字。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沙耶妈的感情线其实很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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