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到薛殊,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大难不死重新相见,固然值得开心。但,他会出现在这,那他喜欢男人的事就基本落实了。
我一时有些发愣。
便装的暗卫们将三个美男赶走后,便围在了我们身边。薛殊习惯性地想转身走人等我跟上,转了一半却又伸手将我手腕拉住,拽着我向前。
我的左腿受伤了,这两天走路都一瘸一拐,被他这么一拽,我只得蹦来蹦去,直叫“哎哟”。他见状,眉头一皱,忽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深吸一口气,闭嘴了。
虽然薛殊这个动作单纯因为我走得太慢,但,不抱白不抱,白抱谁不抱?
我迅速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惜,才走了几步,暗卫们给准备好的空房间就到了。门在我们身后合上,他放下我,怒道:“成何体统!”
薛殊的嗓子有些哑,说完这话还咳了两声。我这才发现他气色不太好,脸色略显苍白,眼圈也是黑的。
我马上联想到昨天夜里那扇被急匆匆合上的窗。
纵欲伤身呐。
“林如珠,”他见我不吭声,便朝我逼近,“你就这样不甘寂寞?”
大哥,这么多暗卫看着,能不能不要说这种羞耻的台词?
我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陛下,你误会了。其实,我到这里是来找你的。”
薛殊笑了笑,亲切地询问我:“你活够了么?”
暗卫首领不敢说话,偷偷地给我使眼色,让我爱惜生命。
这群暗卫也是奇怪,整齐地憔悴了一圈,见了我个个儿都是一副激动得要哭的表情。
我赶忙为自己辩解:“我确实是来找你的呀,不然我来这儿干嘛?昨天我找小厮给你带话了,他没告诉你吗?陛下,你如果不想让我再跟着,我可以立马回京城,但总得当面告诉我一声吧。”
暗卫首领见气氛不对,连忙出声解围:“娘娘想必是落水受惊,神志有些不清。我们今日午后才抵达临淮,哪里有什么带话的小厮?”
请问,我的脸上写了“白痴”两个字吗?且不说你们为何今日才到,刚到偌大的临淮就能在这里和我相遇,你们在我身上装GPS了?
我不服气,欲言又止。
薛殊:“说。”
“昨夜我可都看见了,”我眼神四处飘忽,小声嘟囔道,“你们要在窗前那个什么,好歹把帘子拉上啊。”
话没说完,头上先教薛殊敲了一记:“不知羞。”
他又咳嗽两声,而后,忽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坠入湍流而不死,你会仙术不成?”
“过奖过奖,仙术我不会,但我会游泳啊,”我得意洋洋道,“我在江上游了一整夜,终于漂到有人的地方获救,然后我就租了辆马车到临淮找你们了。我以为你们肯定会住这条街上的客栈的,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在渡口等,也总是没人来。”
说到这,我想道:我死里逃生,日日在渡口苦候,有人却在销魂窟里和情人约会。我的心情不由低落了片刻,但表面上还是笑眯眯的。
“我们这几日……”暗卫首领要说话,被薛殊一个眼神止住。
他问我:“你受伤了?”
“是啊,你不知道那水有多急!水里还有乱石,砸了我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停歇,弄得我全身是伤,真倒霉。”
薛殊哼了一声:“我看你可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左腿,“我都瘸了诶!”
他摇摇头,不再理我,转身向出走去。
大家纷纷跟上,我不明就里,也只能跟着。
之前被我安慰过的那个小暗卫在我身边红着眼圈道:“陛下是说您精神头儿好呢。娘娘死里逃生,定经历了多番苦楚,却毫无忧色,我等自叹不如。”
我笑了:“苦楚?还好吧,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说到这,我意识到不对,圆道,“我是将门之女嘛!”
有句话这样说:没有闷闷不乐的击剑者。
教练常说我是天生的佩剑手,他夸赞我:迅捷果敢,激情澎湃,百折不挠。
伤口总会痊愈,没什么好伤悲的。
我都观看心上人和男人亲热了,还有什么能够打倒我?
等等,薛殊好像在往楼上走?
该不会要当着我的面和朝玉……
我有点想退缩了:“我一个女的,和你去找他,不太合适吧。”
“想起自己是女人了?难得。”薛殊冷冷道。
我突然心中一动。薛殊问了两次我是男是女,说明他对我的灵魂性别有疑惑,要是我跟他说我是个男的,是不是他还有一点喜欢我的可能呢?
胡思乱想着,我们已经上到了三楼,途中有人试图阻拦,全被暗卫挡下了。
这三楼显然是汝南楼的贵宾区,并不十分嘈杂,偌大的楼层,只有三间客房而已。此时,只有靠近朱云楼一侧的那间亮了灯,隐隐传来抚筝的声音。暗卫们在楼梯口停下把守,只有首领依旧随他向前,我看薛殊没有让我留下的意思,便也跟上了。
我和首领并排走在后头。我问他:“对了,踢我下船的到底是谁啊?”
“回娘娘,是王顺家的。她已经被……”
我赶忙打断:“得得得,不用说了。”
“是,娘娘。”
“我们现在又不在宫里,也没外人,不必这样拘礼的,”我冲他笑,“你可以叫我林如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悚然地看了眼薛殊的背影,大声道:“微臣不敢。回娘娘,微臣叫顾判,判别的判。”
“好的,我记下了。”
我们三人走到了朝玉的房门口,顾判上前去扣门。我偷眼看薛殊,见他脸上好像并没有要见到心上人的兴奋。他似乎察觉我在瞄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赶紧把目光移开,听见他嗤笑一声。
这个朝玉架子大得很,竟半天不过来迎客,还不耐烦地问:“谁?”
我思及刚才那些拦我们的人,心道,难道这位房里已经有了别的恩客,薛殊是来捉奸的?
顾判粗声道:“开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房里又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还真是捉奸?
顾判说:“二爷,赏个脸罢。”
房里的筝声终于停了,有一对懒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到了门前,而后,反锁的门被敞开。
开门的,正是昨夜按着薛殊亲吻的男子。
昨天我离得远,看得不甚清,但也多少领略了他的美貌,现在站在这人对面,更是受到直接的冲击——这男子身形颀长,肌肤胜雪,面容更是俊美出尘。此刻他微蹙眉头,有些愠怒地看向我们,就连这几分恼也有说不出的风情。
我不由得抽了口气。
薛殊瞪我一眼。我赶忙用咳嗽掩饰。
这边朝玉开门后,本来已经做好了骂人的姿态,但目光一落在薛殊脸上,起初的愠怒立马转为惊愕。
“这……”他愣道。
薛殊言简意赅:“滚。”
看来这耽美还是本虐文。
朝玉僵硬地朝门内看了一眼,显然是为奸夫而担忧。但这担忧没能抵得住对自己性命的爱惜。
他朝着我们一拜,匆匆往楼梯处去了。
里头的人察觉不对,朝这边走了过来。
薛殊亦往进走。
我们在屏风处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见薛殊,立马抬起袖子遮住脸,转身就走,一系列动作做得如闪电般迅疾,我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模样。
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薛殊倒不急,好整以暇地落座,道:“二哥,别来无恙。”
二哥???
那人被这一声叫得僵住了。他背对着我们,立在原地看天看地看左看右,似乎想找个空间裂缝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场景。
薛殊不着急,只是等着。
而他二哥一手支额,努力地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四、四弟。”
我怔住了。
这就是当年四子春狩事件中,那个领衔主跑的二皇子吗?
我知道他和薛殊同父同母,但他们长得也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薛殊比他小九岁,不知是否因为这个,比他显得更有英气,而二皇子将近不惑之年,看起来竟比他弟弟还要稚弱几分。
我坐了一天过山车的心扑通落地。
看来昨夜我看见的人应该是他了。
我默默地长出一口气。
“微臣拜见恭亲王。”顾判跪道。
我心情大好,也朝他行礼:“二皇叔吉祥!”
虽然我看他的脸色,好像并不是很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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