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薛殊的问题,一来是因为我实在气不过,二来是因为我有“是我吗”恐惧症。
上次我回答“是”之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次他如果再跟我说“别选择我”,我真的会控制不了我自己上去掐死他。
沈昭见我心情激动,躲炸弹一样躲得远远的。
我刚才哭得太惨了,一时不能完全收住,在马车里又抽噎了一会儿,然后掀开帘子大叫“沈昭”。
沈昭一开始装没听见,后来见我锲而不舍,只好放缓马速过来,硬着头皮问我:“娘娘有何吩咐?”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没死的?”
“前几日。太上皇派人进宫给皇上传话。”
“传的什么话?”
“佞臣出逃。对周太妃一事隐而不发。”
哦,敢情勋亲王他们逃走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小皇帝突然一反常态要保下周太妃也是他的主意。
“为什么不利用周太妃的供词治他们谋反之罪?”
“太上皇说既然他们已经出城,摆明了要反,便无必要再牵上周太妃。”
我气得想要当场窜天。
我辛辛苦苦地拖着病体给你查案,以身作饵揪出罪魁祸首,你一句话就免了她的罪。对前妻挺好啊?下一步是不是还要双方解除误会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相爱相杀,敢情你们俩在这给我演虐文呢。
我才是恶毒女二吧!
说什么不能和我长久,不过是托辞罢了。
我还是太天真,毕竟我单身二十五年,是个情场新人,怎么能逃过薛殊这种漂亮男人的诱惑。
他或许确实喜欢我吧,但也只到喜欢为止了。否则以他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个性,又怎么会顾及规则条框而不和我在一起。
想到这,我觉得自己也蛮虚伪的。那时我在九天娘娘面前祈祷的时候,给她说什么只要他有一点喜欢我就可以。其实我想要得更多。经过了这样的大起大落,我才明白,有一点喜欢,有时不如没有喜欢。
当然,这不是薛殊的错。是我不该奢望他给我普通人的爱情。我虽然怨他没有提前告知我假死的事,但也明白此事牵涉太多太广,多一个人知道,便会添一分变数,事关重大,他的选择我可以理解。
他要我继续当他儿子的妻子,我也可以理解。他没有非要和我在一起不可,权衡之下,他更需要我父亲对他儿子忠心耿耿,需要他关键时刻不惜卖命。所谓恨不相逢早,只不过是需要舍弃天平上不重要的那端时的一声叹息罢了。
他是帝王,注定不是被情感支配的人。他的爱情要给太多的东西让位。我在他心里,永远也排不到第一名。
这些我通通理解,可是想来依旧伤心。
时代差距,三观不同。我不该盲目追求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爱情,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我就不该追求爱情。爱情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以前的我色令智昏,现在的我要及时止损。
薛殊没有死,我真心为他高兴。但我也不想再陪他走这迷局了。
回宫当天,我先是假装头痛,又做出呆滞失魂之态,最后一头昏倒,又是抽搐又是尖叫。
整个太医院来我宫里开会,挨个儿诊我这个不存在的急病,团儿和圆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折腾到晚上,甚至连小皇帝都被惊动,亲自带着娴妃过来看我。
这位也是真够没有良心的,我为他鞍前马后,他却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害得我被太医扎成刺猬。
我都惨成这样了,他到我床前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遮住娴妃的眼睛,叫她不要怕。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捏住他的袖子,无力地张开嘴。
“你有话要对朕说?”
对。秀恩爱,死得快。
他贴耳过来。我于是发表临终感言:“告诉他,我走了。”
说罢,我头一歪,暂时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
我顶着一身的针睡了一觉,睁眼就看见大家都红着眼盯着我。
“娘娘醒了!”一个太医欢呼道。围在床前的团儿和圆儿本来因为疲惫而呆滞着,一见我醒,仿佛同时触电:“小姐!”
我怯怯地往后缩了一缩:“团儿,圆儿,我睡了多久?怎么昏昏沉沉的?”
“小姐只睡了一个晚上。定是伤没好利索,又复发了。”团儿泣道。
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
我眼里流露出了迷惑:“咦?什么伤?我不是落水了吗?”
太医们刚露出的笑容凝固了。
“小姐,你没有落水,你是受伤了啊,”圆儿惊道,“小姐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又?什么叫又?”我目光往下扫,忽然花容失色,“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瘦成了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团圆二人瞠目结舌,太医也全懵了。
我配合地挤出眼泪:“究竟发生了何事?团儿,你快告诉我呀。”
“小、小姐你莫慌,我……我待会再讲给你听。”
我听了这话,便不再追问,懵懵地打量着四周。
大夫们见状,上前问了我几个问题,又把了一阵脉。确定一切正常之后,他们把我身上的针拔掉,回太医院去了。
现在发生的事属于灵异事件的范畴,不在医学的射程之内,走之前,他们友情建议我去找太虚观的人来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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