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随手往会客厅里泼了一大桶502强力胶水,空气凝固了至少有三分钟。
至少三分钟,谁也没说话,连呼吸都停滞了。
姚光心脏咣咣撞着胸膛,大脑像是被灌满煤气的房间,轰然炸开。
“啊”地惊叫一声,她钻回林霁尘怀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哀怨地问“他们怎么过来了”
林霁尘低头瞧她,“刚来,也就比你早进门十分钟。”
十分钟
才十分钟
也就是说,她要是没在酒吧多贪那一杯果酒,就不会迎头撞见这人间惨剧了
姚光懊悔地埋在他怀里哼唧,余光四下乱瞟,想找个窗户跳下去。
林霁尘比她要淡定许多,半点不尴尬,一眼看穿她想法,附在她耳边低声
“宝贝,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们家在五十四层,楼底还是下沉式花园,相当于别栋楼的五十五层,真要跳下去,死相肯定非常难看。”
“没准还会上电视,到时候全国十三亿人都会看见你脑袋开花的样子。”
“而且我还听说,高空坠落死亡的人,最痛苦的不是落地的一瞬间,而是在半空中,会四肢发软、头晕目眩、口吐白沫”
“闭嘴吧你”
姚光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那宝贵的十分钟,他要是能打个电话,哪怕是发一条微信过来提醒她也好啊偏偏他一个字都不提,现在吓唬起人来,嘴巴倒停不下来了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姚光仰头,尖瘦的下巴顶在他硬朗的胸膛上,鹿眼瞪得圆溜溜。
林霁尘抬手捏了捏她脸颊,胸膛震动着开始低笑,“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这么热情”
语调散漫玩味,还透着那么一小丢丢得意。
狗男人
姚光快讨厌死他了,捏着拳头气哼哼地捶他胸膛。心底像煮着一锅沸水,颊边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红晕又蹭的蹿上来,从脸颊径直蔓延到脖子根。
林霁尘也不躲,就只是笑,将她搂得更紧。姚光捶他捶累了,他还笑着给人揉手,边哈气边问“疼不疼要不歇会儿再接着打”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心情缓解不少,倒是把尴尬转移给了另外三个人。
薛茗算是其中接受得最快的。
如今她也成了“和光同尘c”的夕阳红真亲妈粉,准备了十几个微博号,学着跟年轻人一样按时上超话签到打榜,遇上黑子也会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撕回去。
这几天,她在家闲得发慌,全靠儿子和未来儿媳在朋友圈发的陈年狗粮过活。
jg版的狗粮见多了,现在撞见了gif版,还是热乎的她连忙调转手机摄像头,趁两人不注意,偷拍了几张照,姨母笑个不停。
不容易啊,她这高冷儿子终于是彻底开窍了,刚回国那会儿还死活不肯让人住到自己家里来,现在都学会特地在门口等人家回来,抱着给她人家揉手了。
想当初她为了把两人摁在一间公寓里,呕了多少心血,使了多大劲,实在太难了
薛茗吸了吸鼻子,抓紧再抓拍两张。
姚山没她这么好得兴致,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林霁尘看,目光审视,可以直接去警察局审讯室打卡。
虽说这女婿是他千挑万选的,两人能修成正果,也是他一直希望看见的。
可如今真亲眼目睹,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高兴还是该高兴的,但心里头总觉得不是滋味,控制不住往外泛酸水,有种自己捧在掌心多年的宝贝,毫无防备地被一只狼,从心窝里给叼走了的感觉。
再回味一下姚光刚刚的话,他脸就更黑了。
最惨的还是林雁声。
一边是他老婆,一边是他好友兼生意上的合伙人,他站哪边都不是,挤在中间就跟夹在冰火两重天里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左右各觑了眼,他低头揉揉眉骨,捏拳咳嗽一声,主动站出来打圆场,“这天马上就快黑了,你们肚子也都饿了吧我在酒店订了位子,要不现在就过去”
说着,他就叉着腰,小跑着绕去阳台给助理打电话。
“欸,都这个点了,瞎折腾什么,难得今天大家都在,晚饭就在家吃吧。”
薛茗叫住他,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信心满满地说“我下厨,就在家里吃”
林雁声一个趔趄,脚撞到旁边的装饰雕塑,疼得“嘶”了声。
姚山将视线从林霁尘身上移开,嘴上还牢牢挂着锁,但眼睛明显瞪圆了一圈。
姚光双肩一抖,就连一向最冷静的林霁尘,闻言,眉心也印出了个浅浅的“川”字。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薛神厨摧残的,深谙这句“我下厨”的威力,就跟平地一声雷一样,不弄死七八个人就算她今天发挥失常。
姚光至今还记得,曾经有一回,两家人一块过年。薛茗包的饺子,随便往地上一丢,是可以弹起来的能弹一米多高
“妈,算了,不是每个人都能跟我爸一样”林霁尘说道。
薛茗脚步一顿,林雁声立即睇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警告。林霁尘叹了口气,改口“家里没菜,还是出去吃吧。”
姚光在旁“嗯嗯”点头附和,难得有件事能跟他统一战线。
然而很快,她就后悔了。
两家家长今天之所以会聚到一块,就是为了商讨两人婚礼的具体事宜。
但因为刚刚那小一段意外的插曲,到了酒店包厢,薛茗就自作主张地翻着菜单,手指一通乱点,姚光和林霁尘面前就多了好多好多盘腰子。
清蒸的、麻油的、爆炒的
猪的、羊的、牛的
服务员上完菜的时候,还特别热情地跟他们两人鞠躬,“您们俩的腰子上齐了。”
然后才转身继续给对面的三位长辈上菜,出包厢前,还暧昧地瞥了他们两眼。
那眼神该怎么形容姨母笑眼
一世英名毁尽。
姚光全身血液一股脑儿往上蹿,脑瓜“嗡嗡”像水烧开了,低头满地找缝。
林霁尘还是一贯地从容,目光淡淡从“全腰子宴”上面扫过,哼哧一声,倒了杯橙汁递给姚光。
姚光伸手去接的时候,林霁尘顺势握住她的手,偏头凑过来,指尖似有若无地,轻轻挠了下她手心,语气有些感慨“这也太看不起我了。”
姚光秒懂,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涌入一幕幕晋江不允许描述的画面,心底灼着火,脸到脖子根甚至连耳根都是红的,都快赶上这“全腰子宴”。
见林霁尘还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摆弄筷子,她气恼地在桌底狠狠踹了他一脚。
谁知动作幅度太大,惊动了正在商量婚礼细节的三位。
薛茗又得了一大包新狗粮,嘴角都要乐到到耳后根,殷勤地给姚光夹了块蹄子,“小光,你想在哪办婚礼马尔代夫还是巴厘岛要不还是土耳其吧,可以坐热气球,多浪漫。”
“还有婚纱,你爸找了三个设计师,样图都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喜欢哪种风格。”
“还有还有”
姚光被她绕得头昏脑胀,轻声打断“薛姨,我随便,你们挑吧。”
“欸,随便怎么行。这可是你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必须办到最好你放心,有薛姨在”
话说到一半,薛茗突然意识到不对,眼珠在眶里骨碌了一圈,笑吟吟地凑过去,“小光啊,你看阿尘现在都管你爸叫爸爸了,你再管我叫薛姨”
她抬指绕了下耳边的碎发,朝姚光眨眨眼,“这不差辈分了吗”
最后一个“吗”字,被她拖得意味深长。
姚光一下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林霁尘,又瞅了眼姚山。
两人都睇给她鼓励的眼神,她红着耳朵,抿了抿唇瓣轻声喊“妈。”
“对对对对对”
薛茗激动地一拍手,笑出鸡叫。
正在倒酒的服务员一愣,酒水差点洒出来。
薛茗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扶了扶后脑勺上的盘发,摘下腕间一枚水头特别出挑的玉镯,亲自给姚光戴上,拉着她的手,继续说婚礼的事。
一旁的林雁声没说话,低头喝着酒,余光越过杯沿直往这边瞟。
姚光觉察到他眼里的期待,主动喊他“爸。”
林雁声瞬间觉得嘴里的酒都香了一个度,“这女儿跟儿子就是不一样啊,喊爸爸都喊得比亲儿子甜,难怪阿茗和老姚都想要女儿。”
边说边乐呵呵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啪,拍在桌上,“拿去花,别客气,不够再管爸爸要以后阿尘要是欺负你,就跟爸说,爸帮你往死里揍他”
林喊爸喊得不够甜随时可能挨揍霁尘“”
吃完饭,三位长辈各回各家。
姚光今天过得云里雾里,又喝了酒,人有些亢奋,暂时还不想回去。林霁尘便开车,带她去湖边兜风。
北城前天刚下过一场雪。
路面的积雪早被清理干净,只剩马路牙上还留着两道白。路灯铺开一地暖黄,素雪在光束中晶莹闪烁着。
姚光背对湖面靠着栏杆,眼里水雾涳濛。
夜风习习,吹散她不少醉意。
“脑袋还晕吗”
林霁尘帮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双手撑着她两侧的栏杆,将她安稳地圈在怀里,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
清冽的尤加利木香混着湖水的淡咸味,无孔不入。
很好闻。
姚光深吸一口,人清醒不少,想起自己匆匆赶回家的原因,气恼地戳着他左胸口。
“我告诉你,现在我爸爸和你爸妈都是我姚小光的人,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让我爸买了你的公司让你管我叫总裁”
林霁尘忍不住笑了下,握住她发红的小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捂着,“买来买去,还不是我们自己家的公司”
“去去去,你连婚都没求,谁跟你是一家人。”
想起这些日子某人的反常表现、温寒的话、还有今天自己在三位家长面前丢的脸,姚光嘟着嘴,更委屈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含住了唇。
姚光一怔,身旁传来路人们的起哄声,她脸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又红了起来。
想躲,可后面就是湖水,她根本无路可退,只能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躲。
空间狭窄,彼此的呼吸如战前鼙鼓擂在耳边,耳膜冲涨。水流声细细绵绵,在一声声啄吻中逐渐远去。
旁边一个小孩刚从小贩那买了几只气球,看见这幕,赶脚松手捂住自己的眼。气球像是有意识地随风吹到他们身边,簇拥着他们,五彩斑斓。
等气球全跑没了影,两人才分开。
林霁尘低头,姚光正窝在他怀里,仰头湿漉漉地瞪着他,唇瓣嫣然,娇嗔地撅着。双眸仿佛氲了三月春雨,藏着她独有的娇媚和细腻。
林霁尘轻笑,手从另一只大衣口袋里伸出来,摊开。
掌心宽瘦冷白,衬托着一只红丝绒的首饰盒。
姚光后背像是被人接上了电源,心脏猝不及防地猛烈一蹦。
“今天早上刚从巴黎送来的,本来想再准备准备,过几天再正式跟你求婚,办得隆重些,既然你等不及”
林霁尘修长工细的手指捻转着盒子,惋惜地叹了口气,拇指指甲顺着盖沿,向上轻轻一挑。
脆然的一声“咯吱”,姚光瞬间醒神,大叫着“不要”
两手摁住他,把首饰盒塞回他口袋,“求婚当然要好好求,怎么能这么随便”
语气有些不满,双眼倒是掩不住兴奋,很诚实地盯着他口袋。眼底涌出的光,都快把他大衣烧出两个洞。
真是太好懂了。
林霁尘握拳轻咳,将到嘴边的笑意压回去。
其实戒指还没做好,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不过想给她吃个定心丸。
如果她真要现在就求婚,那他就只能从树上摘一片叶子,拧巴拧巴,给她套无名指上。依她的脾气,估计当场就会摁着他的头,把他拍湖里面去。
他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高兴了”林霁尘问。
姚光撇开头哼了声,回眸觑他一眼,勾住他脖子亲了他一口,退开时,又被林霁尘托住后脑勺,重重吻了下来。
唇舌相缠,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法式拥吻。
两人越来越合拍,才短短几个月,吻技飙升不少。从最开始的在生涩中偷尝喜悦,到如今深溺其中,还越发上瘾,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纠缠在一起。
月光漫漫,他们身影拖长在地,逐渐分不清彼此,宛如惊风密雨中一双相依相偎的澜蝶,奋力挥动翅膀,将风雨归还山河,把悲欢丢给昨日,让一切未知都停在云中。
只在飘摇的人世间,探寻生命深深处最刻骨铭心的情动。
从他意乱情迷的呼吸中,姚光能感觉到,他也是这般想的。
许久,林霁尘喉结深情地滚动,抿着她的唇,哑声直白地说“宝贝,我饿了。”
哪种饿
姚光很清楚,耳根微热,故意跟他装傻,“饿了刚刚那桌腰子你干嘛不吃”
林霁尘失笑,“这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吗”
“”
姚光乱拳捶他,红着脸哼声,“还在外面呢,你就饿着吧”
柏萃离这可远着呢,就算现在开车回去,一路绿灯,至少也得跑个把小时。过这么长时间,他大概也不饿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把他的路彻底将死了,但她到底是低估了这家伙的骚气值。
“宝贝,我们有车。”林霁尘把玩着她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朝身后努努下巴,似笑非笑,“你敢吗”
姚光“”
狗还是你狗啊,骚不过骚不过
当晚,一辆银白色全球限量版的阿斯顿马丁,悄悄拐进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没熄火,在两旁高大树木的遮挡下,不规则地上下运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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