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海看了看霍玉山的检查报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会，又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煞有其事地给他诊了会儿脉。
然后看着他，一脸沉痛地道。
“你现在的状况很严重，可能没药医……”
霍玉山不耐烦，“你直说，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说就四个字……欲.求.不.满。”
霍玉山直接一巴掌拍飞了唐金海的手机。
“你给我正经点！”
唐金海若无其事地走到办公室角落捡回自己的手机，又坐回霍玉山对面。
“复杂点说，就是因为你吸了女巫的血，产生了生理反应，可是你又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疏解渠道……所以才会被憋得心情烦闷，睡眠不好，心跳加快，浑身难受……”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霍玉山问。
“办法很简单啊……”
唐金海笑着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霍玉山一听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变态！”
唐金海却笑起来，“要说起来都是心瘾，不过看你选哪种方式满足了，要么吸她的血，要么就……”
唐金海没说完，却笑得越发淫.荡。
“滚！”霍玉山丝毫不给面子。
唐山海想了想，颇有些无奈地在手机上找了半天，找出一个页面递给霍玉山。
“或者你赶紧去找个女朋友。”
霍玉山看了一眼唐金海手机上的画面，一看就是只花了几千块找的程序员弄出来的页面上，写着“血色浪漫网”几个字，后面还跟了一行小标题——真爱如血，越饮越醇。
页面里是各种男男女女的照片，从二三十到七八十一两百的都有，上面还特意标明了素食者和荤食者的选项，以及偏好的血型，家里的拆迁房数量等等。
——这是他们血族内部最大的交友相亲网站。
霍玉山白了唐金海一眼，又一次把他的手机拍飞了。
唐金海宠辱不惊地再去捡起了手机，嘴里一边抱怨。
“你说你这性子，到底像谁啊……给你出主意还这么不领情。”
霍玉山烦躁起身，“早知道不来找你了，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见霍玉山要走，唐金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他。
“诶，你下次把你那个血奴带过来给我见见。”
霍玉山的脚步顿了顿，不悦回头。
“怎么？你也想吸她的血啊？”
唐金海一脸理所当然，“凭我俩的关系，分享个血奴也不是事儿吧？有风度的血族，不是都很乐意跟同伴分享食物的么？”
霍玉山没说出拒绝，可是表情已经给出了明显的答案。
唐金海看着他这样子笑出来，也不跟他开玩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行啦，逗你玩的，你就带她来见见，只是见见，我就是从没见过女巫，有点好奇。”
“不要，谁知道你这怪人脑子里想的啥。”霍玉山拒绝得利落。
“认真的，我听妈说，你好像还挺看重那小丫头的，都是一家人了，带给你哥看看又能怎样？”
“谁跟她一家人啊？”霍玉山不爽反驳。
“宠物咋不是一家人了？”唐金海眼里带着笑意，故意顺着霍玉山的性子说出这话，谁知道霍玉山却完全不买账，脸色还是很难看。
“不行就是不行。”
扔下这句话，霍玉山拉开他办公室大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唐金海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无奈，摇摇头，笑了起来，转头给人发起了微信。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几天太忙太累的关系，还是穆兰兰睡在霍玉山的客房里睡得太舒服了点，今天她竟然少有的睡过头了。
吵醒她的，是一大早响起的老爸的求助电话，穆兰兰刚一接通，电话那头的穆成才就哭兮兮地叨叨起来，穆兰兰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南湖市最近起雾了，楼梯地板都蒙了一层水珠，她奶奶半夜去上厕所，一不小心踩滑了住了院，现在穆成才付不起医药费，跟身边所有人借了一圈钱，最后没法又拨到女儿这儿来，问她手头还有没有钱。
这几天本就亚历山大的穆兰兰听了这电话，心情更是郁闷，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奶奶在医院里无钱治病，于是沉着气答应父亲，自己会想办法，今天之内把钱给他。
医院那边欠了三千多，还有后续的治疗费，怎么也得准备个□□千小一万，靠卖毛血旺肯定是没法一天赚来的，可她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筹钱呢？
她坐在霍玉山的客厅里，惆怅地想着这个问题。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霍玉山能买得起星源国际的房子，还买得起保时捷，这肯定是个榨得出油的家伙，于是眼神不自主在霍玉山的家里乱飘起来……
这屋子里放着各种她看不懂的后现代风格的画，还有一堆奇怪的摆设，怎么看都不是啥值钱物件……鬼知道他这种有钱人怎么会买这么多不知道是啥玩意的东西当摆设，也不放点啥宝石啊黄金啊的搁家里，看着上档次，还能当点钱。
（当然，当穆兰兰后来知道他家里那些东西比宝石黄金还值钱的时候，在心里又鄙视了他一遍——这有钱没处花的败家玩意儿。）
不过穆兰兰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霍玉山本来脾气就不好，还三天两头威胁要弄死她，要是她动了他的东西，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看到了自己映在玻璃柜上的倒影，那黯淡无光的眼神，连她自己看了都焦心，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自己脖子上那根颈链，那红彤彤的宝石那么大一块，一看就很贵。
记得昨天碰上罗梦洁，她还嘲讽了一句，说这是啥牌的项链，这东西是霍玉山送给她的，既然送了她，那她怎么处理也是自己的自由吧？
穆兰兰的眼里，又亮起了光。
＃＃＃
北江大学两站地外的元宝街，当铺里。
老板用手掂量了一下穆兰兰脖子上的链子，又拿着专用的宝石放大镜查看她脖子上的红宝石和项链材质，沉吟了好一会，给出穆兰兰一个报价。
“八千。”
这数字差不多就是她需要的，穆兰兰一听到，还有些小兴奋，心想自己没来错。
不过熟知讲价策略的穆兰兰很快摆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嫌弃起这报价了。
“你这价钱也太低了，怎么着也得翻一倍。”
老板一听，眼里闪过一丝光，随后又咳嗽两声，质问起穆兰兰来。
“小姑娘你这链子来路不正吧？我可从没见过人来当链子，取都取不下来的。”
穆兰兰有点犹豫，这链子她估计是卖不掉，一来是那个特殊的“开锁”道具在霍玉山手上，二来她脖子上要是真空了，霍玉山那家伙肯定也要问到底，所以她想卖的只是那块红宝石。
“可这宝石是个好东西吧？这可是名牌的项链。”穆兰兰不想在谈价时输了阵，故意强撑气势。
“这石头成色不大好，还是人工的，你拿去别地儿卖也卖不出啥价钱……名牌都这样，你一五块钱的蛇皮袋贴个牌子，还能卖五万呢，可这东西本身不值那么多嘛……我给你八千，也是看你一个小姑娘没法了，可怜得很……”老板舌灿莲花压价，末了还摆出一副心慈仁善的样子，占据了道德高位。
穆兰兰不敢尽信，心里想着，要不再去别家问问。
谁知老板先开口，“要不你去别家问吧，我也想看看谁能开得比我高。”
穆兰兰一听，又犹豫了。
这时手机响起，是她爸发来的消息，“医生说让我四点前把费用补齐，不然就让人把奶奶的床位给别人了，兰兰你那儿还有多少我们先凑凑……”
穆兰兰心一横，不走了。
“老板咱俩一人退一步，你给个一万五吧。”
“最多九千。”
“一万三？”
“一万，不能再多了，你不肯就去别家吧。”
“行行行，一万就一万。”
穆兰兰心急要给老爸打钱，无奈点头，老板那儿飞快递过来一份典当合约，让穆兰兰签了。
穆兰兰大致看了一眼，合约写明是店家买下这块红宝石，其他就是双方权益和付款的问题，她看了会，心中烦躁，爽快地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就在老板拿着工具把红宝石从她脖子上撬下来的时候，穆兰兰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
“老板，你知道这附近哪儿还有镶玻璃的嘛？”
＃＃＃
晚上七点，穆兰兰准时开着她的小三轮到西门的小吃街摆摊。
连她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麻利劲儿，去当了宝石，镶了玻璃，还去杀猪场拿了血旺内杂回来处理干净，居然还能准时开业。
可能是她今天的运气格外好，顺利拿到了给奶奶的医药费，摊子上的生意也特别火，一晚上她手忙脚乱地招呼客人，忙得像个八爪鱼。
霍玉山回家时，开车路过她的摊子，还有意降下车窗跟她打了个招呼。
“今天收摊了早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穆兰兰忙着应付客人，头也没回。
霍玉山没跟她计较，开着车走了，倒是在摊子上吃毛血旺的客人目瞪口呆，还有人偷偷小声说，想不到现在毛血旺摊子这么赚钱，这老板家居然买得起豪车。
穆兰兰没好气看他们一眼，自嘲地在后头又补上一句。
“是啊，我不但靠卖毛血旺赚来了保时捷，还买了套星源国际的房子呢。”
客人越听越目瞪口呆，连连夸赞穆兰兰太励志，说完就拿手机逮着毛血旺一顿猛拍，美图加调色把一份毛血旺弄得跟米其林美食似的，临到走了，还非要拉着穆兰兰拍合照，还硬磨着她给他们几个人抹了零头。
看着他们一边讨论一边发朋友圈的样子，天知道他们会把自己的事儿传成啥版本呢？反正再差也差不过被霍玉山包养吧？
到半夜十点四五十的时候，来摊子上吃东西的客人变少了，穆兰兰开始计算今天的收成，发现收入比预想的还多几成，穆兰兰心里开心得很，就连浑身酸软的疲累感都少了好多。
不过，当手机铃声响起来，穆兰兰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之后，刚刚才稍稍减弱的疲惫感瞬间爆棚了。
来电显示是“主人”。
想起自己忙累了一天还要让他吸，穆兰兰实在不想接。
于是假装没听到，给手机按了静音放一边。
电话响了一会儿，果然不响了。
穆兰兰还没来得及高兴，那电话又催魂似的叫了起来，直震得她一抖。
穆兰兰不爽，挂掉。
两秒钟后，电话又打了进来。
穆兰兰无力抗争，接通。“不是还没到十一点么？我摊子还没摆完呢！”
“只是告诉你，今天摆完摊就回来，别在外头拖延。”
穆兰兰在心里头骂了一句，你当老娘欠你的啊？
嘴上却说得温和又克制，“我知道了，忙完马上回。”
电话那头的霍玉山挂了，穆兰兰憋着火，开始收拾摊子。
花了快半个小时，把所有东西扛上小三轮，然后一路骑着三轮去北门的小巷子里停车。
她不知道最近霍玉山是发什么疯，非要让她住在他家，现在搞得她每天晚上收了摊子之后，还要先把三轮停在北门小巷子里，然后再一路溜达去星源国际，就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就让她心里苦了。
穆兰兰心里恨道，霍玉山这家伙简直从来就不会为别人考虑，他的心一定是铁做的。
穆兰兰把三轮开到自己平日里停车的位置，用铁链把车轮和车身锁在小巷里的树干上，确认东西摆放好了，不会影响其他车子从巷子里出来，穆兰兰才拍了拍沾了灰的手，准备朝霍玉山家溜达过去。
只是刚一转身，才发现巷口的小路被人堵死了。
收高利贷的龙哥正带着一帮兄弟，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揣在兜里的手机也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这一定是霍玉山的夺命连环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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