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 汴梁城里又下了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片从天际飘落, 赵受益寅时三刻被透过窗棂的亮光晃醒, 一瞬间还以为已经是正午时分。
刘恩为他披上厚衣“又下了一场雪。”
赵受益点头“下雪好, 瑞雪兆丰年, 明年的收成会好起来了。”
只不过雪太多了,开春融化的时候会引起桃花汛。各地的河堤被去年的水灾弄得不堪重负, 恐怕到时候防不住洪水。
“蒋平的水泥厂每天能出多少的货了”
刘恩道“咱们城里城外的堤坝修得差不多了,少了这一块需要,蒋老板几个厂子连轴转, 每天能出一百万斤是水泥。”
赵受益叹道“辛苦他了, 然而还不够多。叫他或是再建一处窑,或是多招些工人,一定要多烧些水泥出来, 分派到各地, 叫他们学着京城的样子以工代赈,趁着冬天枯水赶紧把活儿干了。全国不止汴梁一处需要加固河堤,去年遭灾的州郡, 春天都有风险。务必要在雪化之前将这些地方的河堤都补过一回。否则明年再来一次汛情,各处的赋税收不上来,你我都得喝西北风去。”
刘恩道“是,这就叫人给他传话。”
赵受益拦着他“不忙, 这才几时。他管着好几处厂子, 平日也够忙了, 现在恐怕才刚睡下, 等下午再叫人去找他不迟。”
刘恩道“是。”
赵受益叫他开了窗户,远远地望着窗外的银装素裹,笑道“憋了一晚上,趁着现在空气好,多开会儿窗户通通风。”
玉宸宫宫室狭小,小屋子就得常通风,方不憋闷。
刘恩道“窗户开久了,容易冷。”
赵受益的眼睛被雪光晃得有点疼,收回了视线,笑道“谁说我要在这屋子里呆着了”
“醒也醒了,横竖再也睡不着,不如找人聊聊天去。”
刘恩问“找谁去聊”
赵受益抱起扒在窗边向外探头的雪球“走,咱们去看看太后的病养的怎么样了。”
刘娥自从病了之后,一直在凤宸宫静养,一步也没有踏出房间过。病人自然要早睡晚起,赵受益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坐着步辇到了凤宸宫时,刘娥才刚刚醒来,还未更衣。
凤宸宫主管陈琳恭恭敬敬地对赵受益说“娘娘尚在更衣,请陛下稍待。”
赵受益笑道“朕来与母后叙叙母子天伦,倒不忙。”
于是抱着雪球,在正殿里等待。
雪球鲜少被他抱着出门,忽然来到了一个新环境,显得有些不安,扒着赵受益的衣领,喵喵地叫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缩。
赵受益抚着雪球炸起毛来的脊背,问陈琳“它这样叫,太后能听到吗”
陈琳道“官家仁孝,太后在寝殿,听不见此处的声响。”
可惜了。
赵受益不无遗憾地想,轻轻挠着雪球的下巴“别怕,以后常带你出来玩,多出来几趟就不怕了。说了多少遍不许咬我,给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雪球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下来,这时刘娥的贴身宫女前来通报“官家,娘娘请您到偏殿相见。”
赵受益抱着雪球起身“走吧。”
那宫女看着雪球,欲言又止,默默在前方带路。
娘娘最怕猫儿,官家身为人子,不应当不知道,却还抱着一只白猫来见娘娘
唉,算了,皇家无母子,只有君臣,她一个宫女,哪有资格去想这些
偏殿很快到了,赵受益迈步进门,看见了倚在榻上的刘娥。
自从那天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娥。
她似乎是真的病了,面色蜡黄,嘴唇苍白,发髻间夹杂着几缕银丝。
与从前艳光夺人的皇太后简直判若两人。
见赵受益进来了,刘娥并不起身,只是一点头“皇帝来了。”
赵受益坐在她的面前,将雪球放下“阿娘的病好些了”
刘娥颇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雪球,带着一丝讥诮道“托皇帝皇后的福,好得多了。”
当初赵受益娶寇窈娘的时候,打的就是为太后冲喜的名头。
赵受益笑道“寇氏是个好妻子,温婉安静,颇识大体。又是莱国公与宋氏夫人的幼女,与我皇家也有旧亲,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他指的是宋氏长姐曾嫁与太祖皇帝为后一事。
刘娥笑道“皇帝满意就好。皇帝长大了,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本宫拿主意了。”
赵受益道“寇氏还为朕生下一儿一女,朕也算是有了后。”
他笑盈盈地看着刘娥“皇后出身高低也并不要紧,只要能为我皇家开枝散叶就好。朕与寇氏成婚一年多,有儿有女,朕很知足。”
刘娥嘴角抽动了一下“皇帝有福了。”
毕竟她就是那个身份既不高贵还没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皇后她孤女出身,嫁过一任丈夫,好容易生了个儿子,还夭折了。作为一个皇后,她确实也挺失败的。
赵受益将雪球招回来,抱在怀里这小家伙刚才跑去刘娥脚边转圈了,赵受益怕刘娥飞起一脚把它踹出去对刘娥道“当然,朕此番来找太后,并不是来和太后炫耀朕儿女双全的。”
刘娥默默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来炫耀大权在握的
赵受益道“朕有要事,与母后相商。”
刘娥道“老身如今,还能与人商议什么要事呢”
赵受益道“自然是家事。”
刘娥道“怎么,皇帝要纳妃,让本宫给你掌掌眼”
赵受益笑道“自然不是。如今水旱频仍,朕已将宫廷用度削减了大半,连皇后都穿着三洗之衣,哪里有钱纳妃呢”
刘娥道“那是为了何事”
赵受益收敛了笑意“应天府的那个赵爵,阿娘知道他吧”
刘娥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又干什么了”
赵受益道“看来母后对朕这个叔父很是了解,那朕就不兜圈子了。”
他低声道“应天府遭了水灾,朝廷给拨了足数的钱粮过去,结果他们居然赈灾不利,闹出了上万流民跑到了京城。朕疑心赵爵侵吞了赈灾的钱粮,想要谋反。”
刘娥看着赵受益,忽然嗤笑出声“他果然是疯了。”
她放松了身体,靠在榻上“就这么个心高气傲、志大才疏的东西,也想起造反来了”
赵受益道“千真万确。”
刘娥歪着头看他“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赵受益道“亲王造反,不是小事。一旦闹大了,恐会给人以可乘之机西夏那边正用兵,各地刚遭了水灾,人心浮动。朕怕赵爵振臂一呼,真闹出不可收场的大乱就不好了。朕已派侍御史包拯前往应天府查案,一旦确定赵爵确实侵吞了赈灾款项,就立即将他押解回京。”
刘娥笑了“襄阳王是陛下的叔父,派他去应天府居住是先皇的意思。无缘无故就让人家回京,总得有个说法。难道陛下要昭告天下,襄阳王有意谋反吗”
赵受益摇头“当然不是,所以朕来找母后。”
“母后是襄阳王长嫂,长嫂如母,母后宣召赵爵入京,应该不会惹人非议吧”
刘娥点头“确实不会。”
赵爵比刘娥小了能有二十岁,说一句长嫂如母,并不为过。
赵受益道“那就有劳母后了。”
刘娥笑道“可是本宫如今尚在病中,如何能召他回京呢”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本宫帮你这个忙,总得先让我的“病”好了。
赵受益看着她的眼睛,捏了捏怀里雪球的耳朵尖“母后正在病中,刚好可以召襄阳王回京侍疾。”
刘娥但笑不语。
赵受益忽然轻唤一声“母后。”
刘娥道“本宫在。”
赵受益摇头“母后年纪大了,记性都有些不好了。”
刘娥道“本宫从不忘事。”
赵受益道“那就好。有些事情,还是记得清楚些为好。”
他对侍立殿中的宫娥太监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朕与太后说两句话。”
宫人们应声而去,陈琳也要退下,赵受益道“陈公公留下来罢。”
陈琳的心突地一跳。
他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他并不是皇帝或者太后的心腹,皇帝与太后密谈,为什么要将他留下
陈琳道“奴婢遵旨。”
他怀揣着一个秘密,快要十六年了。这个秘密被他深埋腹中,渐渐地与他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当今的皇帝,是
他看着容貌酷似先帝的皇帝,仿佛能听见体内血脉奔涌的声音。
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
这个秘密,要带进棺材里。
刘娥也直起了身子。
皇帝举动异常,让她有些不安。
皇帝、陈琳
她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移动。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将陈琳留下来
此时的殿内,只剩下赵受益、刘娥、陈琳、刘恩四人。
还有一只喵喵叫的白猫雪球。
刘娥道“不能将它放出去么”
赵受益笑了“放它出去做什么。”
带它来就是为了吓唬你的,怎么可能放走。
刘娥问“皇帝到底要与本宫说什么”
赵受益沉吟良久,道“母后的内侍郭槐,已经死了。”
刘娥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赵受益看了她一眼“朕就知道母后不会怜惜一介阉人的性命。但郭槐本人,倒是分外看重自己的生死。”
刘娥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个人呢。”
郭槐是她多年的心腹,了解她所有的秘事。
赵受益知道,刘娥绝不会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继续道“朕命人将郭槐投入天牢,不过一晚,他就开始忧心自己的性命前程。朕叫刘恩去审了他一会儿,他就吐露出了一件埋藏多年的秘密,想要用这个秘密来换自己的命。可惜,朕知道了这件秘密之后,就更不能留下他的命了。于是他就死了。”
这是谎话。郭槐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至死都没有没有暴露刘娥的任何一件秘密。
刘娥看了一眼刘恩“你倒是攀上了根高枝。”
犹记当年,这个太监还是她安插在赵受益身边的一枚棋子。
沧海桑田,时移世异,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恩道“多亏了娘娘成全。”
赵受益道“娘娘不想知道这是件什么样的秘密吗”
刘娥缓缓道“陛下愿意说,自然会说了。不愿意说,本宫想知道也没用。”
赵受益道“朕愿意给母后讲这个秘密。”
“那郭槐说,先帝曾有一妃,姓李,居住在玉宸宫。娘娘生太子之前,那李妃就已经诞下一子。娘娘害怕李妃抢了后位,于是就用一只剥皮的狸猫将李妃所出之子替换了去,还命宫人寇珠将那婴儿抛弃在金水桥下。”
刘娥道“一派胡言。”
她语气平稳,仿佛并没有被人揭穿自己平生最大的隐秘。
赵受益笑了“说起这位李妃,与朕也有一面之缘。”
“当初朕刚刚即位之时,曾误入冷宫,见了这位李娘娘一面。回宫之后,朕还替这位李娘娘向母后求过情。奇怪的是,就在当晚,冷宫就失火了,那李娘娘也烧死在了冷宫里。”
他问刘娥“母后不觉得此事有些过于巧合了吗”
刘娥点头“是很巧合。”
赵受益道“更巧合的是,宫人寇珠也死在当晚。”
刘娥不语。
赵受益道“娘娘知道,最为巧合的是什么吗”
刘娥摇头“本宫不知。”
赵受益转向陈琳“陈公公,就请你为太后解惑吧。”
此时陈琳已跪倒在地,满面泪痕“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李娘娘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他猛地抬头,狠瞪刘娥“奸后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盼了十六年,终于盼到了老天开眼的一天”
刘娥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什么”
陈琳知道了什么
陈琳与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瓜葛。
从李妃生了儿子,到郭槐与产婆尤氏将小太子换走,到寇珠将
刘娥脱口而出“寇珠”
陈琳含泪点头“没错,就是寇珠。当年你让寇珠将小太子抛弃在金水桥下,却没想到,寇珠天性纯善,不忍杀生。她在路上遇见了我,于是将小太子交给了我,让我带小太子出宫避祸。”
他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将小太子送往了何处吗”
当年的小皇子没有死
刘娥眼前一片空白。
小皇子没有死
陈琳将小皇子送出了宫
她转头看向赵受益,发现他居然在向她微笑。
不对
当年的小皇子若是活到了现在,就是先帝唯一的子嗣。皇帝不过是先帝的养子,若是先帝亲生子嗣存世,势必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他不可能还像现在这般淡然。
除非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刘娥脑海中成型。
她颤抖着手,指向赵受益“是你,是你”
赵受益点头“是朕。”
刘娥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是你,是你哈哈哈,好啊好啊”
她怨毒地盯着赵受益“我居然把你扶上了皇位”
“我当初就该亲手掐死你”
刘恩挡在赵受益的面前“太后娘娘,慎言。”
陈琳仍在流泪“报应不爽报应不爽”
赵受益挥了挥手“行了,都安静一会儿。”
陈琳立刻手了声,刘娥站在地上,捂住胸口,仍在狂笑“哈哈,你居然当了皇帝你居然终于当了皇帝”
赵受益点头“可能我生来就要当皇帝吧,天命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娥大喝“去他娘的狗屁天命”
赵受益让刘恩给他倒了杯茶“说了这么多话,朕口渴了。母后若是也渴了,也请喝一杯。”
刘娥冷笑连连“皇帝究竟要如何,不如直说了罢”
赵受益叹道“朕说母后老来健忘,母后还不承认。”
“朕今日来找母后,就是要请母后宣召襄阳王进京,好名正言顺地将襄阳王押解回来。”
刘娥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呢”
赵受益道“还有什么然后”
他对陈琳道“陈公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陈琳闻言领命,恍恍惚惚地出了殿门。
这个埋藏十六年的秘密脱口而出之后,似乎将他的一半生命也带走了。
陈琳走后,赵受益问刘娥“母后还想要什么然后”
刘娥道“怎么,皇帝难道还要与本宫假装什么母子情深吗”
赵受益道“当然不是。装了八年孝子,朕装得有点恶心了。”
刘娥冷笑连连。
赵受益道“朕就这么和母后说吧。母后死后,是想当章宪明肃皇后,还是想当罪人刘娥”
刘娥问“皇帝是什么意思”
赵受益道“实不相瞒,如今天下未定,朕留着母后还有些用处。母后若是想当章献明肃皇后,就老老实实地配合朕,等朕将这些事情了结,母后就可以驾鹤了。母后驾鹤之后,朕会以太后之礼将母后下葬,章献明肃,是朕为母后选的谥号。”
刘娥道“皇帝有心了。”
赵受益道“朕不会追究母后当年之过,连带母后这几年专权摄政的事情也可以不提。朕会给母后一个身后令名,前提是,这一两年,母后必须完全配合朕。”
刘娥道“若我想当个罪人呢”
赵受益道“三尺白绫,一杯鸩酒,朕拼着孝子的名头不要,也要让母后遗臭万年。”
刘娥问“那赵爵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赵受益道“朕连母都弑了,还在乎多弑一个叔吗”
刘娥点头“章献明肃,也算是美谥了。”
赵受益笑了“母后相通了就好。”
刘娥坐回榻上,对赵受益摆手“本宫乏了,皇帝去吧。本宫与襄阳王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过几日,就召襄阳王入京一见吧。”
赵受益道“那朕就不打扰母后了。”
他正欲走,刘娥忽然叫住他“此事确实是郭槐告诉你的”
赵受益回头“当然。”
刘娥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怀中的雪球“皇帝这猫,可是养了有些日子了。”
赵受益摸了摸雪球的脑袋“很可爱,不是吗”
刘娥点头“是挺可爱的。”
回了玉宸宫寝殿,赵受益将雪球放下,一下子扑到床上“总算是也气了她一回”
襄阳王谋反的事情,有了刘娥的助力,会好解决得多。
不止是襄阳王,他接下来要扳倒寇准,扶植狄青为枢密使,直接统帅禁军。以武人为枢密使是有违祖制的,由枢密使直接统兵更是干脆推翻了宋朝的军制,势必会招来保守派极其强硬的反对。
不杀几个人,恐怕镇压不下来这种反对。
杀人这种事情,交给刘娥就行了。
朕可是个仁君,仁君怎么能杀人呢
凡是脏手的活儿,统统扔给刘娥去干。
等脏活干得差不多了,就一杯毒酒送刘娥上西天。
完美。
赵受益在床上翻了下身,捏着雪球愈发肥大的腮部“朕的表弟什么时候从西夏回来,朕等他等得孩子都生了俩了。”
雪球无辜地望着他,喵了一声。
“你除了喵喵叫,还会干什么。”
赵受益嫌弃地看着它“吃得比谁都多,动得比谁都少。你看看人家展昭,又会上房又会看家,你也是御猫,怎么这么懒呢你好歹动一动呀”
雪球舔了舔爪子,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赵受益捏着它的尾巴玩了一会儿,见它没个动静,悻悻地放开了。
忽然有个小太监从廊下来,与刘恩耳语几句,刘恩眉头紧皱地进来了。
赵受益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啊”
刘恩道“展昭在宫外,求见陛下。”
赵受益坐了起来“这人真不禁念叨,正说他呢,他就到了。他不是应该和包拯在应天府吗那边有变了”
刘恩摇头“这他没说,只说要面圣。”
赵受益道“叫他进来吧,横竖今天没朝会。”
传话的小太监原路返回,不多时,展昭踏着雪来了。
赵受益怼了怼雪球“学着点。”
刘恩直接将展昭带进了赵受益所在的寝宫,赵受益见他眼底青黑,眼中满是血丝,知道他是连夜赶来的,必有要事,于是问“怎么回事”
展昭咬牙“官家,草民无能,弄丢了官家的圣旨,还请官家开恩,另赐一道下来。”
赵受益知他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于是细问他丢失圣旨的前因后果。
展昭于是将公孙策所言一一复述。
赵受益听完,笑了“朕这个皇叔,是想要毁了你们的圣旨,叫你们束手束脚,不敢放开查案。他毕竟是朕的皇叔,没有真凭实据,朕也不好发作他。这样吧。”
他手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展昭“朕也不赐你什么圣旨了。那玩意薄薄一张纸,容易丢。你拿着这张纸,去南清宫找八贤王。”
展昭接过那张纸。
“八贤王有一柄太宗皇帝钦赐的金锏,上打昏君,下诛佞臣。你借了这柄金锏去,襄阳王看见了,一定不敢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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