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新来过开始,安薇就没有仔细思考过未来的问题。
嘴上说着这辈子要好好做人,现实却是,学习抓不到窍门,作业让哥哥代写,说什么这辈子把他当亲哥,实际上满心满眼都是哥哥这个人。对于上辈子护了她十几年的伯伯,她没去关心过他的健康,也没想过这辈子该怎么相处。
安薇把脸闷在枕头里,滚了几圈,第一次深刻地反问自己。
脱离不了恋爱脑,这辈子难道要旧梦重演?
思考到最后,安薇连睡着也是在哭。
消沉了好几天,安薇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
她不再大晚上去敲傅诚年的门,还在公用晚餐的时候,真心实意地问傅诚年家教什么时候到。
傅诚年嘴一翘,问她:“这几天作业写了?”
安薇默默放下夹菜的筷子,飞快地瞥了一眼傅明,瞪大眼看他。
“看我做什么?”傅诚年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被这自来熟的小孩带的,他都忘了自己没给弟弟妹妹夹菜的习惯,“问你呢。”
“理化生还是一样的难。”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傅诚年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余晖下荡漾着水色,“你写了吗?”
“……”嘴里的排骨顿时就不香了。
傅明询问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没弄明白两人打什么哑谜。
家里的孩子从来没有过学习的问题,傅明从未觉得乖巧的安薇会是个学习苦难户。所以挑着眉,就这么看着两人聊天。
“哥哥,你不能逮着机会就问我作业的事儿。”将排骨肉咽下去,安薇强装镇定地指责他,“咱们还在吃饭呢,你这么聊天,会让人消化不良的!”
傅诚年表情一顿,似乎有些好笑。
他看着煞有其事的安薇,想了想,郑重地认错:“不会聊天,真是对不起了。”
安薇瞥他一眼,又捧起了碗。
“没关系,我原谅你,下次别问了。”
傅诚年没憋住,笑出声。
傅明也被逗乐了,笑着问:“那你作业写了吗?”
安薇:“……”
……作业这个梗就过不去了吗?请家教一事,刻不容缓!
吃完饭,按习惯,安薇得去花园溜圈儿半小时,促进消化的同时也是为了清醒大脑。都说刚吃完饭的大脑会缺氧,为了能尽可能效率地学习,安薇很努力科学地对待学习这件事。
傅明也有饭后溜圈儿的习惯。
只是工作太忙,跟安薇同桌吃饭的机会少,今天是难得一起。
两人绕着花圃走,傅明有点惊喜安薇亲近他。虽然话不多,但都在问安薇的近况。
安薇捡了几件开心的事情分享,傅明板正的脸染上笑意。
家里有个小女孩,还是好的。光是听她絮絮叨叨说些少女烦恼,傅明心里压着的那一块也悄然松了很多。
“交朋友是件讲缘分的事,投缘,分开多久还会投缘。”傅明安慰她,“况且人生匆匆,许多人是过客。有人离开了,就有人补上,你会认识新的朋友。”
安薇点点头。
这样的话她早就听过,但傅明说,她也听。
快步走了两圈,背后已经湿了。
夏天天热,容易出汗,安薇是易出汗体质。这会儿出了一身汗,白嫩的脸红得像寿桃。风一吹,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傅明看得分明,催促她回去洗澡。
才走二十分钟不到,她还不想回去。抬头看了眼天空,夏天的天黑得晚,将近七点半,天还没全黑。她站在夜色里苦思冥想,下嘴唇咬得发白。
半天,安薇瞅着傅明。
傅明的背影在夜幕下,清瘦笔挺。
最后,她心一横,追上去:“伯伯。”
傅明放慢了脚步,回头:“?”
“您多久做一次体检?”安薇想来想去,病不是一天两天就救不了的。傅明上辈子病成那样,除非是自己不想治,否则就只能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半年一次,怎么了?”
安薇一愣,也对,傅明这样的身份,不可能缺乏医疗资源。
她抓了抓头发,不太灵活的脑子想不出别的。小跑着跟,她又问:“那全身检查呢?那种各项指标都深入地查。”
“体检当然各项指标都要查,家里有家庭医生。管家和佣人也都是有资格证的营养师,”傅明奇怪这孩子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停下来,皱眉看她,“你身体不舒服了?”
这样?
安薇摇摇头,“没,我就是觉得伯伯应该要多注意健康。”
没问到想要的,安薇打个哈哈就跑了。
傅明不知想到什么,看安薇跑远的背影,眼神有点感伤。
体检不出错,那就是伯伯是不想治么?
晚上安薇趴在书桌前,又想到这个问题。可如果真是不愿治,又为什么呢?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通,因为家教到了。
虽然花了点时间,傅诚年给安薇找的家教安薇提起的第三天到位了。
是个女老师,很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听管家王叔介绍,是帝都第一学府清大的在校博士生,据说是专攻教育学。知识渊博,又有过丰富的实战经验,教安薇绰绰有余。
安薇第一眼看到她,就只有三个字——好漂亮!
真是好漂亮,不是那种五官出色的精美,而是骨子里散发的优雅知性,让她看起来像披了一层光辉。
她第一次看到安薇也小露了一丝诧异,安薇觉得她美,她却是震惊于安薇的干净。
安薇不知道,她生了一双没有污垢的眼睛。这也是傅诚年这么快接受她的原因,长着这样一双眼睛,总是让人心生好感。
钟菲伸出右手,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安薇握住她的右手,上下摇摆,然后乖乖地喊了声:“钟老师。”
钟菲不是第一次教高中生,但跟一校一样,第一次见面先给安薇摸底。基于主人家强调过安薇的基础差,甚至建议从初中知识教起,她出的卷子难度比较有针对性。
尽管如此,安薇的摸底结果,还是让钟菲不敢相信。
安薇硬着头皮与她对视,脸涨得通红。
钟菲有些想笑,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安慰了少女:“没事,基础确实有点薄弱。但也不算无药可救,我会在教课过程中,做针对性的调整。”
两句话,安了安薇的心。
她长舒一口气,心有戚戚焉:“我有很努力静下心去学习,但控制不住会浮躁。”
“注意力是需要长时间去养成的,不能急躁。”钟菲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想捏她脸颊,表面努力绷着为人师表的端庄,“越着急越会适得其反。你试着先找到兴趣,兴趣找到了,学习自然就会专注。”
接下来,钟菲又重点考校了安薇的英语。
确实是9门课里,英语成绩最好。令钟菲诧异的是,安薇的口语非常不错。标准英伦腔的发音方式,甚至让她小小的惊喜。
第一次的授课,师生对彼此都有了初步的了解。钟菲留了简单的作业,跟安薇约好其他上课的时间,就离开了。
晚上安薇再学习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没那么难了。
因为一个老师,喜欢一门课,在安薇这里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天晚上傅诚年破天荒敲了小楼的门,看安薇在写数学作业。没一脸要死要活,他还有点不适应。
坚持一周,钟老师的教学工作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安薇终于能把初一的题,在不借助外人帮助的情况下独立地做出来。
这样显著的效果,让傅诚年对这位老师都好奇起来。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一个榆木疙瘩教成这样?
“不给你看,”安薇嘟着嘴不情愿,“你要是来看,钟老师的注意力被你分走了怎么办!”
傅诚年不解:“我来她就分心?”
“对啊,哥哥你长得太招蜂引蝶了!”
这句话算是夸奖,傅诚年却觉得好笑:“小不点儿一个能有什么审美?哥哥是长得好看,但也不是人民币。关心你上课情况还不好?看把给你小气的!”
安薇抓重点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低头就看胸。恋爱脑不分场合地发作,她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我才不小,我很大的!”
傅诚年也就那么一说,被她这一眼给带歪也看过去。
少女穿着粉色花边的短衣短裤,纤细的脖颈下,伏起高高的轮廓。棉质的衣料包裹下,形状美好。
或许是弥补脑子不好的缺点,少女发育得出乎意料的喜人。
他眼神微微一跳,然后意识不妥,迅速撇开。
一直没把安薇当异性看的傅诚年顿时有一种古怪又荒谬的好笑,他嗤道:“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习,天天瞎看什么脑残电视剧?数学题会做了吗你就大!”
安薇高傲地挺直了胸膛:“自信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真实。”
傅诚年:“……”
手蜷成拳,抵住唇,他冷静地清了下嗓子。
傅诚年伸手,从安薇的书架上取下高一数学,哗啦哗啦翻开,摊到安薇的面前:“那么,女人,三角函数的作业你会写了吗?”
安薇:“……”
挺直的腰板,识相地佝偻下去。
停顿了几秒,安薇不服气。
难得她跟傅诚年斗嘴占上风。这么快打脸,她不甘心:“哥哥,我觉得一个梗不能玩太多次,不然会被质疑没新意。”
“哦。”
傅诚年的目光落在安薇的脸上,避免向下看:“梗老没事,能治住你就行。”
安薇恼羞成怒:“跟一个花季少女斗嘴赢了你很自豪吗!”
傅诚年状似想了下,点头:“很自豪。”
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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