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的童年回忆其实并不清晰,晚上时不时能听见程珐在卧室里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嚎啕痛哭,但陆青康一回到宅子里,一切都其乐融融。
到底哪一天是真的哪一天是假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程珐死后,程锦华痛失爱女,对公司的事已是力不从心,全权交给陆青康处理后,移民去了瑞士一个小镇上颐养天年。
而那才正是程殊噩梦的开始,程锦华走后不过两月,陆青康的情妇王艳便鸠占鹊巢,还带了一个比程殊小几个月的儿子。
他们对外说那是王艳前夫的种,但程殊知道那只是为了不刺激程锦华,在他八岁时就曾见过那个女人和陆青康躺在他母亲的床上翻云覆雨。
为了让他们的儿子陆泽成为合法继承人,陆青康甚至把陆泽的姓氏改成了程姓。
王艳为了培养陆泽把他送进了海城最好的贵族高中,至于程殊这颗绊脚石,她骗陆青康说他因为程珐的死有了心理疾病,需要在医院静养。
可是王艳这个心如蛇蝎的第三者怎么容得下前妻的孩子,她在一个离市中心较远的高档小区里租下了一间样板房,囚禁了程殊一年多。
那段时间里她只派人照着死不了的量给他送饭,每个月王艳还要过来给他洗脑:“是你害死你妈妈的,小杂种,你不告诉她的话她就不会跑出去被车撞了!”
那年程殊17岁,精神恍惚,求死不能得。他每日只能从几乎全密封住的窗户缝隙里看外面的世界,但那空间有限,只能看见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和车。
忘记是被关了多久,那是偶然的一个下雨天,天空阴沉地让他甚至不能辨认是上午还是下午。
小区门口有一个淋着雨的女孩,头发才到耳根那,穿着堪堪才到大腿的牛仔短裤,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人高腿长,皮肤很白,脸长得像是聊斋里写的漂亮女妖,五官精致又勾人。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她一点也不着急躲开,慢吞吞的走,脸上扬着笑,像是雨天的精灵。
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程殊这样想着,空洞地等待疲惫不堪再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鬼使神差地又趴在窗口看,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那女孩居然出现了。
她背着一个单肩包,懒懒散散地披着外套,却盖不住她上身玲珑的曲线,依旧是一条短裤,长腿又细又直。
身后跟上来一个男生,递给她一本书,两个人站在门口聊了一会,程殊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们很久。
她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吗?那个男生是她男朋友?她看起来过得真美好,每次看见她脸上都带着笑。
之后的每一天程殊几乎都掐着时间守在窗边,像是着了迷的痴汉。
她早上出门时总是跑着的,像是起晚了赶不及上课,那个男生时不时会在门口等她。
进小区门的时候她会低头和保安打招呼,从门口走进前面单元楼的距离大概是85步。
她傍晚回来时走路很慢,磨磨蹭蹭要400秒,但如果是那个男生送她回家,她们会在门口多聊上120多秒。
她异性缘很好,周末经常有一群男生在门口等她出去玩,下雨天她从来不打伞,她很爱穿露大腿的裤子,冷天也只是套个长腿袜,可能因为好看?
程殊偷窥成瘾,开始拿食指指甲在墙上刻正字计算天数,他偷看了她从一个夏天到入冬,她的头发长得很快,渐渐快到腰上。
可是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也许是放了寒假,她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程殊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开始越来越强烈,像是沙漠里突然生长出的杂草,急切地寻求水源。
他要逃出去,他想见她。
他想看看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和他说话的时候会不会也翘着狐狸眼,他想掐过她脆弱的脖子,想听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和她的人一样娇媚。
在他青春期的晚上,梦里也出现她的身影,修长的腿、紧致的臀和腰。
于是他开始藏起一部分饭食,整整五天没碰他们送进来的一口东西后,他们把王艳喊来了。
他伪装成一个自闭症患者,不言不语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骗过了她和她带来的医生。
王艳认为他和陆泽已经没有了竞争的能力,终于放他出去,她开始帮他找高中让他入学。
程殊装作不愿意出门的样子,手指死死扒着窗户一角。王艳冷笑道:“那你就在附近三中入学吧,我吩咐人帮你办手续。”
那应该不是什么师资能力很强的学校,否则王艳也不会这么快松口。
可不论怎么样,他成功了,尽管他依旧不敢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在那个三中就读。
上天对他不薄,进学校第一天他就遇见了她。不正经的像只小狐狸,穿着短裙在围墙那绕来绕去,像是在想翻出去的办法。
他刻意走到她的面前,对上了她的视线,只一眼,他就知道她喜欢他这张脸。
果然,她近看也很漂亮,声音娇娇细细的,和他梦里出现的她一模一样。
程殊关在屋子里一年,皮肤很白,几乎病态。
他长相遗传了陆青康七八分,俊美清冷的脸,打小就被不少女生追在屁股后面。
他如愿以偿成为了这个女孩的同班同学,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林溪溪,并且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在这个学校很有名,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
在同学之间人气很高,很爱玩,很多男生追她,学习成绩很差,经常出现在通报批评里。
她每次才艺表演都是第一名,她有一个成绩很好的青梅竹马柳时,就是那个经常送她回家的男生。
他不动声色引诱她,终于,鱼上钩了。
程殊知道她头脑空虚又庸俗,毕竟看上他皮相的女孩能有几分真心?
但他依旧贪婪地想吸引她的注意,在太多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她出现在他的梦里。
她亲吻他的唇,汗水沾湿她发丝贴在面颊上,眼里却没有欲望,全是对他的嘲讽。
即使这样,也美到让他疯狂。
她像一阵自由的风,她朋友太多了,他在她心里到底能排在一个什么位置?
如果知道真实的自己阴暗不堪,无耻心黑,冷漠寡情,是躲在暗处窥视她的蛆虫,她会不会害怕、厌恶、甚至远离。
所以梦里的她总是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着:
程殊,你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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