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问玉明仙:“是要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跟着我们去。”
玉明仙:“我跟你们走。”
魏轻尘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行到了一深谷前,这深谷深不见底,连光都照不进去,阴沉沉的一片死寂,玉明仙问:“你们方才说有一个姑娘被扔了进去,就是这里了吗?多谢带路。”
兽人:“不用谢,小姑娘,你是自己跳,还是我们推你进去。”
玉明仙笑了:“小姑娘?从来没有人敢叫我小姑娘,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何?”
兽人傻傻的问:“为何?”
玉明仙撤后一步,从腰间抽出一条四尺宽的白绫,白绫在空中舞出一条优美的弧度,若白浪濯岸,涤荡纤尘,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若梵音飘渺,落在人的耳朵里却字字清晰:“我从不喜欢动手,可是也会有例外。”
柔软的白绫在她手中变成了致命的武器,如白蛇吐信,精准狠的拂过每个人的要害一击即中,被她白绫打中的兽人皆踉跄的落在地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兽人以为她要杀他们,缩成一团惊吓连连:“不是小姑娘,是姑奶奶,姑奶奶饶命。”
玉明仙降白绫收回来:“我要去救我的朋友,我要怎么安全的下去。”
兽人好不容易脑子灵光了点,哄骗她道:“你跳下去就成,这里面一点也不深,下去之后也很容易上来,你快去吧。”
玉明仙:“多谢。”她看着兽人嘴边的血迹,叹了一口气,将一瓶药扔给他们:”好久没有动过手,出手略重了些,只是你们也不该将一个姑娘家推入深谷。”
她转身向深谷出走去,一个圆眼圆脸的小兽人突然被感化的良心发现,喊了一声:“姐姐,这深谷去不得,去者十死无生!就算是你这等法力也绝对活不成。”
玉明仙回过头惊讶的看着他:“竟是如此,那被你们推下去的姑娘……”
“肯定死了。”小兽人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背后落石的声音,他们忙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跳了下去。
兽人跟玉明仙解释:“最近压力很大,跳谷的兽人每年递增。”
小兽人:“刚才好像是人类…姐姐,你好像有个朋友跳下去了。”
魏轻尘听到她们的对话后,就决绝的跳下了深谷,他知道芷鸢一定在下面,很久以后又从尸骨堆里爬了出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骨骷髅,仅有的几棵长的放肆之极,万全鄙视生长规律,随心所欲的长成自己想长的模样。
他兜兜转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鬼影儿,他想:师父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很害怕,我却不知道她在何处。
蓦然间又听见了女人的哭声,魏轻尘的心都揪了起来,他脸色煞白,脑子一片混乱用心听了很久才判断出来那不是芷鸢的声音,刚放下心来又迅速的陷入更深的恐惧中,若那哭声是师父,他至少知道她还活着,可她这样无声无息,才更令人担忧。
魏轻尘方寸大乱,强迫自己定下心来,这时,他看见一匹瘦马远远的走了过来,马上坐着一身穿黑衣的面具男人,他生的不高,身形也很瘦弱,但是魏轻尘只看他一眼,就感受到了他身上迫人心神的威慑力,此人法力应该极高,只怕三个厉凌风都打不过。
这里怎会有这等高人。
瘦马上铃铛悠扬的响了一声,他轻声道:“我的新娘在何处?”
一个生着黑绒毛的小球飘到半空:“回深大人,新娘就在前面,她真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献祭给大人,简直就是千年难遇。”
深大人:“甚好。”
魏轻尘从暗处走了出来,盯着他的后背,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对自己道:“你不是想出来吗?来,出来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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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鸢穿戴好了喜服,云鬓上的凤钗花钿遮挡住了小半张脸,她坐在铜镜前思索:“若是深大人知道该怎么逃出去,我又该怎么胁迫他,莫非真的要出卖我的节操,奉献我的色相?”
铃音响过第三声,那清瘦的男人道:“姑娘,深大人来了。”
芷鸢站起来:“这么快!”她还没有想到对应之策。
这整个地方都诡异无比,先是垃圾场一样的地下宫,又是神秘莫测的深先生,深先生想娶媳妇儿她万分理解,毕竟在这个地方光棍了很多年,有需求也是正常的,但是献祭又是什么,难道和新娘子共度春宵后,就要把人家杀了?竟如此变态。
芷鸢被人引着走出了宫殿,抬眼就看到了传说中的深大人。
深大人身穿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戴着一张和他一样诡异的面具,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了苍白而纤瘦的手指。
芷鸢鬼使神差的和他比了比谁的手指头细,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瘦且苍白的手指,就跟葱段一样,有这样的手指说不定长相也很阴柔,可是为什么要戴面具呢。
芷鸢将戴着鲛纱手套的手递了过去,这手套还是玉明仙借给他的,刀枪和污秽皆不得近身,随后她的手就被深大人轻轻的握住了。
他的动作真是温柔之极,如轻羽沾水,跟他那可怖的形象完全不同。
芷鸢笑着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深大人没有答话,牵了她的手向前走去,在他们面前又很多毛茸茸的小球球怪物,在天上跳跃飞舞,尾巴尖还有一抹莹莹绿色,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引领着他们向前走去。
这里虽然很恐怖,但是这些小东西硬生生的领着他们走出了居然看起来还有些赏心悦目的一条路,两旁巨大的白骨向深处纵去,阴风怒号,白鬼哭嚎。
深大人开口了:“你害怕吗?”他的声音在面具下有些闷,还带着刻意变音的调调。
芷鸢什么没见过,她还不至于害怕,但是她不想在深大人面前表现的太狼,于是点了点头:“有些怕。”她头上的步摇在这邪风中晃个不停,好几次都糊在脸上。
深大人道:“你应该知道,有我陪着你,没什么可怕的。”
芷鸢心想:怕的就是你好吗,你可是要牵着我的手送我上西天。
这一路可真长,但是芷鸢并不介意,在她想好能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之前她还不想急着上祭台。前面的小球球妖突然转了个急弯,深大人带着芷鸢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跟上那些球球妖。
芷鸢问:“深大人竟然不认识自家路啊。”
深大人道:“你家若是也这么大,偶尔也会不认路的。”
芷鸢:“……”
不远的地方是一片血红色的祭坛,干涸的血迹成了土一样的褐色,一路之上有许许多多的精灵怪兽,法力有低有弱,见到芷鸢都极为亢奋,目光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却又忌惮深大人不敢上前。
眼看祭坛越来越近,芷鸢:“我有点饿了,走不动,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再走。”
深大人看了看祭坛的方向:“你最好不要拖延时间,我们时间不多了。”
芷鸢不解其意,但仍然试图拖延:“我刚才摔倒你家的时候,都快摔成两半了,真的走不动,我们还是休息休息。”
深大人真的被说动了,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芷鸢,竟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芷鸢笑盈盈的看着他,心里默念:“千斤坠,跪!”
深大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没把芷鸢扔出去。
芷鸢脸上闪过不走心的愧疚:“对不起大人,最近是有点重。”
深大人:“没关系。”他调整了一下步子,继续往前走。
芷鸢心里涌上一丝淡淡的忧伤,她这招千斤坠从小就用的炉火纯青,她四岁的时候,他爹抱着她就跪过,在地上跪出了一个坑,她爹兴高采烈,觉得女儿简直就是天纵奇才,后来不信邪的大夫人也抱过她,也跪了。
看来这个深大人她可能真的打不过,那么用武力胁迫他的机会又渺茫了些。
芷鸢皱眉:“啊……”
深大人问:”又怎么了。”
芷鸢:“不好意思,你硌着我了。”
深大人只好将芷鸢放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杀你,我会送你出去的,前面的祭坛既是死亡之地,又是离开的出口。”
芷鸢看了看前面的祭坛,果然远远望去还真的有点像什么阵法。
难道他竟是好人来着,不可能啊,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为何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好生古怪,芷鸢有个毛病,如果遇到奇怪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凑合着信的。
芷鸢:“你不是要我祭献给你吗?”
深大人轻笑:“我要你又何用。”
芷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人的笑声有点熟悉,虽然说话很放肆。
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他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味道,这味道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而且刚才之所以他会硌着她,是因为他的骨头有些畸形,有可能是他天生丽质就长这样。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塑骨术,这是一种能将骨头拉伸成随意形状的低级法术,用好了完美无缺,若是功夫不到家或者时间紧,偷工减料下就会出现这种常见的破绽。
一般情况下,芷鸢绝对不会往塑骨术上想,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说话咬字方式,走路姿势……想法一冒出来,她都不能控制自己一路想下去。
芷鸢偷偷看了看深先生面具后面的脸,面具遮挡的很严实,但是能看见一点下颌弧度。
一个离奇的念头在她脑海升起:他不会是……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又立刻被她无情的镇压下去,绝不可能,魏轻尘不应该这里,又不可能控制住深大人,这个难度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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