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鸢坚信这就是深大人,她刚才一定是想太多了。
与其说坚信,不如说不愿意相信,她宁愿跟真的深大人斗智斗勇,她也不愿意接受只有炼气期的徒弟可以单枪匹马下地狱,搞定她都搞不定的深大人,又伪装身份欺骗自己,行云流水,令人拍案叫绝。
然而深大人又走错了三次路,两次差点撞到结界上,不遗余力的让自己各种露馅。
芷鸢想:完蛋了,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啊,魏轻尘这三个大字几乎就甩到自己脸上了,她又不是真的傻。
她觉得有些烦躁,徒弟有这个能力固然很好,可是这能力强过了头就太离奇了。
她就看着他演。
这个“深大人”,带着芷鸢一路走上了祭坛:“这里就是出口了。”
芷鸢嘴里问:“这怎么会是出口呢。”心里却惊异的想小王八蛋你懂的还挺多。
她说着话又低头看了一眼祭坛,这祭坛形状极为诡异,外圆内放,中央最高处的地面是一道道的纹路,纹路上是干涸的血液,从四周流向中央,组成一古怪的图腾纹样。
芷鸢观察着这图腾,迅速的在脑中搜索这到底是什么阵,血,祭台,阴魂,感觉没有见过,莫非这是一个传送阵,并以人血做钥匙。
而且这阵不大,属于小小小婴儿级别的阵,撑死只能传送一个人离开,应该是深大人为了逃离这里建的法阵,这么多年来杀了这么多人类,也是为了开启法阵,站在祭坛上,能够感受到脚下微弱的躁动,看起来应该已经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深大人”转动一枚芥子戒指放到地上,戒指发出一阵微光之后,血从底部蔓延开来,一条一条的顺着纹路流向中央。
不是,这戒指是从哪儿偷的?杀人越货一条龙?
祭坛震颤的越发明显,一条光柱从阵中心涌出,开辟了一条一人宽的通途,底下一阵躁动不安,有些妖兽干脆要爬了上来,似乎在觊觎这唯一的出路。
“深大人”解释道:“这是传送法阵,因为杀气过重的原因,通道有些污秽,你若是不嫌弃,我送你离开。”
芷鸢一点一点套话:“我不嫌弃,可是你真的愿意送我离开吗?把机会让给了我,你又该怎么办。”
“深大人”:“不要说太多话,你只要出去了就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就不出去。”
芷鸢完美的抓住了他话里的精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出去了。”
“深大人”没说话。
芷鸢心里很震惊,又很感动,小轻尘这是什么光辉灿烂的品格,她才做了他很短一段时间的师父,他就肯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了,但是她怎么可能把徒弟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了防止待会儿出现:你先走,不!你先走之类的感人场面,她决定把魏七敲晕让他先逃出去。
芷鸢:“深大……”她话还未说完,对方的手干净利落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伴随着一阵极淡的清香,只闻到了一缕,那缕清香就渗进意识海,逐渐的混沌起来。
她心道:不好,这是什么毒。
在她即将倒下的时候,对方接住了她。
他的动作很轻柔的将她抱住,一点一点的将她圈进怀里,摘掉面具,紧紧的贴在自己冰冷的凤冠上,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很不幸,芷鸢还没有晕过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在她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迫,芷鸢的身份不允许她去细细分辨这种动作是不是有些越矩,她也根本不想恶意去揣测轻尘。
她定了定心神后,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了想,他以为要和自己永远分别了,或许永生永世都囚禁在这黑暗中,悲从中来情绪激动点也很正常,可以理解,只要他不……
直到他在自己的额头落了一个轻轻的吻,芷鸢心里犹如炸开了一道惊雷,震惊到无以复加,今天魏轻尘真的一直都在突破自己的底线,挑战她的耐心。
如果他真的是魏轻尘的话,她不敢相信这是魏轻尘。
偏偏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意识也不可控制的更加迷离,就在她逐渐紧张的那根神经即将崩断之时,她被一把推了出去。
眼片一片极盛的亮光之后,就是重新堕入黑暗。
芷鸢再次醒来后,是在一片不认识的荒地。
低级的传送阵就是有这个缺点,能把一个人送出去,至于送到哪儿就不属于它的服务范围了,有可能在山上,也可能直接送到海里,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芷鸢站起来找到了附近的镇子打听以后,发现自己不过离剑冢百里,而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四天。
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深究,在剑冢之时还没来得及酝酿开的愤怒也被恐惧一股脑的压在了心底深处,她现在只想见到魏轻尘,见到他还活着。
芷鸢回到剑冢以后,天色已经尽黄昏,原本的剑冢入口被炸的七零八落像是遇到了什么争斗,之前同行的一行人站在入口处,一个个都极为狼狈,赵济洲和厉凌风正在小声争辩着,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听到了什么狱火深谷,死了。
李桐书站在赵三三身边伤心的哭泣,她一边哭一边喊,声音极大:“玉明仙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是被迫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少君,却逼着我假扮她,我抵死不从,却半点不由人。”
她说着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几道浅浅的伤痕,众人看了唏嘘不已。
玉明仙远远的站在她前面,向来清冷出尘的脸上此刻含了几分薄薄的怒气。
李桐书:“我被迫假扮圣女,那些兽人却又以我的名义来杀害少君和你,我又何尝没有受到伤害。”
玉明仙:“这根本说不通,李姑娘,我并非想怀疑你,只是你给我的解释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可惜那几个兽人都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
李桐书本来已经没什么底气了,听见玉明仙这句“死无对证”后,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情绪又亢奋起来:“是了!反正是死无对证,所以你想怎么冤枉我就怎么冤枉我!”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芷鸢看着都要信了。
赵三三受不了李桐书的哭声,忍不住怜香惜玉道:“玉明仙师,那些兽人做事本来就古古怪怪,说不定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李姑娘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你们,我们何必种了他们的圈套,自己先打起来。”
玉明仙:“我的确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李姑娘,还是有一句得罪的话要说,少君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会相信你,从今天开始,你半步不得踏出奉元域。”
赵三三这个小王八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杯李桐书俘获了,他鬼迷心窍的冲着玉明仙喊了一声:“仙师这样未免太过咄咄逼人,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只怕有损我们奉元域的名声。”
芷鸢知道三三没什么坏心眼儿,但是脑子就总是不太好使的样子,玉明仙对他一向不薄,多次帮过他的忙,可是短短几天内,三三就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看来这个蠢师弟可以扔了。
就在鸡飞狗跳的时候,芷鸢出现了:“你们吵什么。”
众人回过头惊吓的望着她,方才他们都还百般伤心的样子,如今见到芷鸢活生生的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纷呈。
受惊吓最大的就是李桐书,她见到自己的一瞬间,眼泪立刻风干,一脸的不可置信,目光里的恶毒狠辣毫不掩饰。
如果说之前芷鸢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暗害她,那她现在已经对李桐书的怀疑一惊确定了,看不出来,这个小傻逼竟然这么毒,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魏轻尘,他还被关在深谷里。
赵三三很不矜持的迎了过来,一脸激动:“师姐,你还活着,太好了,李姑娘说你被兽人扔进了狱火谷,不过你怎么穿成这样?”
芷鸢对他火儿很大,没一脚踹过去已经是给他脸了。
赵济洲走过来:“芷鸢,你可吓死为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芷鸢心事重重道:“让师尊担忧了,总之这事一言难尽,你们找到轻尘了吗?”
赵三不知道为什么师姐突然很冷淡,委屈巴巴的凑上来:“魏七他早被救走了,不过胳膊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师姐放心,已经去医治了,你待会儿见到他,估计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芷鸢终于把目光放到了三三身上,她字正腔圆的问:“什么?你们是在哪儿救的他?!”
赵三三回话道:“这话说来真是长,自从你失踪之后,发生了好多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姑娘被阴差阳错当成圣女,紧接着他们自己人居然内斗起来,我们被卷入其中,魏七底子稍差一点,受了点小伤,不过不要紧。”
芷鸢深吸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道:“你的意思是,轻尘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
赵三三:“是啊,师姐不在,我们总要照顾他的。”
芷鸢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她认错人了?想到这里,她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整个人又神清气爽起来。
想起来,当时深大人抱住她的时候,她紧张过度了,甚至都没有敢细想魏七为什么要做出那么越矩的动作,不能想,也完全不敢想,但如今看来,这件事可能还另有玄机,深大人或许真的就是她本人,是她想太多了而已。
芷鸢起伏的情绪渐渐平静,她问了问赵济洲他们有没有被伤到,然后看了一眼李桐书,笑着问:”李姑娘,为何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刚才哭过了?”
赵三三抢话道:“师姐,没什么事儿,咱们回去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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