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银河要上学的日子。
晚上，银河突然出现在了苏丹墀的门口。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倚在门边。
苏丹墀在给她收拾东西，见到她在门口，装作没有看见她。
自从那日银河的同学们走后, 苏丹墀觉得自己似乎生出了什么奇怪的心思, 这些日子，她一直羞于面对银河, 努力保持距离, 想要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重要一些, 再重要一些”......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啊，她又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银河已经待她极好了，给了她一个亿，买了房子两个人住在一起，就连破案，银河也一直在背后保护着她。
这一切苏丹墀都知道, 但是, 她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现在不敢面对银河，怕自己那些奇怪的感情会被银河看出端倪，银河是个聪明的人，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很狼狈。
正如此刻银河站在门口，她装作没有看见，手中收拾着银河的行李, 却不愿意抬头和银河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银河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苏丹墀手中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怎么啊。”
“你这几天怪怪的。”银河双眉紧蹙。
“你想多了。”
银河走近几步，她一直在打量苏丹墀的脸色：“你生气了吗？”
苏丹墀笑了，反问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银河顿了顿，想了一会，也说不上来，“我不知道，但你就是不对劲。”
苏丹墀没有说话。
银河思索再三，问道：“是不是......警署处罚你了......”
苏丹墀还是没说话。
银河努力思索，再次试探道：“是不是因为生理期心情不好......”
看着银河这幅小心翼翼、不断试探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委屈，苏丹墀不忍心了，她笑着安慰银河：“真没事，是你想多了，我哪有生气。”
银河狐疑地盯了她一会，可实在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好放弃。
苏丹墀叠好了衣服，要拿去客厅，她走出去，和银河擦肩而过。她把衣服放在客厅的箱子里，又去了银河房间收拾东西，而这个过程中，银河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银河就默默地跟在哪，活脱脱像只跟屁虫。
收拾完了行李，苏丹墀合上行李箱。她拿了衣服要去洗澡，在浴室门前站住了。
“洗澡你也要跟着吗？”
银河站住不动：“不。”
苏丹墀关上门。
等她洗完出来，银河已经不在门口了，她悄悄在房门口望了望，发现银河坐在沙发上。
苏丹墀想悄无声起地关上门睡觉，可银河听见了她出来的动静，向她走来。
“你到底怎么了？”银河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她是真的很委屈，这个蠢女人心思向来神秘，这几天她情绪异常低落，有点避着自己的感觉，完全猜不透她这是怎么了。银河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可又实在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睡觉了，你明天要回学校，早点休息吧。”苏丹墀朝她笑了笑，准备关门。
可银河一把抵住了房门。
“你要不要......和我睡一起？”
苏丹墀的心猛然一跳，她究竟在说什么？
可她看银河的脸色，只见她目光清澈，像是有些......期待。
苏丹墀轻轻叹了口气：“我怕我晚上睡相不好，吵到你。”
“不会的，你睡相很好。”银河压低了声音：“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样听来，银河竟然像是在.......撒娇？苏丹墀想起两人睡在一起的那晚，自己抓着银河抓了一夜，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银河的手腕上，皓腕凝霜雪，青紫色的痕迹早就无影无踪。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跳，银河都向自己撒娇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呢。她安慰自己，自己没有什么不良居心，别搞得像心里有鬼一样，睡一起就睡一起吧，两个女孩子，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于是，两人躺进了一个被窝。
夜里，四下寂静无声，苏丹墀可以听见银河的呼吸，余光还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睡不着，和上次一样，她就是睡不着。
她开始恼火，恼火自己为什么就心软答应了她要睡在一起的要求，结果这小崽子睡得香甜，她却要在这里活受罪。
这几天她确实太奇怪了，奇怪到连银河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她没有选择，要是不避着点银河，她怕自己会作出更奇怪的事情。
熬了太久，她几乎已经确定银河睡着了，她转过身来，对着银河，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会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的睫毛，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和她高挺纤细的鼻梁。
眼前的这张脸，渐渐和记忆里的小哑巴重叠。她们相识，已经有了五年，银河长大了，脱掉了稚气。也许是太久没有好好相聚，她觉得银河变了很多，和记忆里的小哑巴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小哑巴是那个吃着奶糖，趴在地上看电视的臭崽子；而现在的银河，成为搅乱她心弦的存在。
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能窥视到她往日的影子。
“你为什么盯着我？”
这时，银河突然开口说话了，苏丹墀吓了一跳，“你怎么没睡？”
“你没睡，你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苏丹墀下意识地反驳。
银河轻轻地睁开眼睛：“你的心跳很快。”
苏丹墀原本渐渐平息下的心，又开始加速搏动起来：“是吗，可能是你听错了。”她死鸭子嘴硬，只要不承认，银河还能剖开她的心看看那不成。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苏丹墀一愣。
“是不是你看见了我打架的样子，所以怕我。”
“不，不是的。”苏丹墀立马否认：“我怎么会怕你。”
银河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可是你刚刚见到我时，就很怕我。”
苏丹墀轻叹一口气：“我那不是怕你，我是怕你不开心，不高兴。”
“那还是怕我。”
“早些睡吧，很晚了......”苏丹墀转移了话题。
“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苏丹墀被她的神跳跃思维打得措手不及，愣了愣神，反驳道：“怎么可能，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了。如果没有你的异能，我现在都已经死了好几回了，我早该对你说谢谢的。”
银河没有说话。
苏丹墀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银河突然转过了身子，两人四目相对。
“如果你不要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会一直猜，就像这样，想很多。”
苏丹墀心里一涩，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银河带来困扰，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疏离会让银河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她真的......太过分了。
“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怪物，以后也不会觉得。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认识的银河，是那个小哑巴。”苏丹墀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没有躲闪，没有敷衍，低低的声音落在夜幕当中，像是个庄严的誓言，宣誓着她永不会背弃。
银河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似羽翼扑闪。
“好。”她说。
“睡吧。”
“好。”银河嘴上说着，可还是看着她，并没有闭眼。
“怎么了？”
被这样近距离地打量，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是有魔力，像是两道引诱人沉沦的漩涡，苏丹墀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不过幸运的是，她背对着窗，光线太暗，银河并没有看清：“为什么不睡？”
“你还没说呢？”银河说道：“你的心事是什么？”
有时候银河看上去冷冷清清，对旁的事务一概不关心，可其实她的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选择说与不说罢了。苏丹墀发现，银河的心思远比她想象得要细腻。
她笑了笑：“我真没事，只是最近因为工作琐事太多，有些烦闷。我这人脾气不太好，这几天要是忽略了你，我道歉，但请你千万不要想多了，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银河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苏丹墀不惧她的目光，迎了上去，视线交错，如同一场无声的交锋，这一刻两人势均力敌，苏丹墀不曾落了下风。
“好吧。”银河垂下眼眸。
苏丹墀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躺平了回去。
“晚安。”
银河没有回应她这声晚安，空气中弥漫起尴尬的沉默，苏丹墀的心又开始忐忑了起来。
最近这段日子，和银河相处的每一刻，都像在坐过山车，心情时而快乐满足，时而郁郁寡欢，她变了，变得患得患失，一颗心开始系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跌宕起伏。
她吐了一口气，决心不要再去想这些了，明天银河就要走了，两人之后的一段日子，会见得少一些，届时她会慢慢恢复正常吧。
见不到的话，就会就好了吧，她想。
她沉下心来，决定努力睡觉。
正当她努力寻找困意之时，银河突然又开口了。
“我会经常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苏丹墀心跳漏掉一拍。
她难道觉得自己生气是因为觉得两人要离别了吗？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为什么总要讲这么含义不明的话，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苏丹墀张了张嘴，但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干脆闭上嘴，假装自己睡着了。
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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