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这几天, 银河过得很不好。

    吃饭没有以前香了,蛋糕没有以前甜了,以前觉得无聊的人现在觉得更无聊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甚至连打游戏都觉得索然无味,哪怕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小人,瞳孔也会渐渐失焦。

    柏柚最先发现银河的不正常, 以前银河虽然淡漠不爱说话, 但也不至于魂不守舍。她现在心事重重的模样,谁问都不愿意说。

    但柏柚与银河相识许多年, 知道她的秉性, 心想这家伙性子看着沉闷, 实则洒脱得很,就算心事重重,他也没往为情所困这方面想,这家伙可能是游戏打不通关,挫败抓狂吧。

    可谁能想到呢,银河偏偏就是为情所困了。

    晚上, 银河叹了口气, 放下游戏机,躺在床上。

    躺了许久,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给苏丹墀打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苏丹墀略带倦意的声音。

    “是我,”银河小声说道:“你......睡了吗?”

    “睡了。”

    “哦。”银河握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向来不善言辞, 眼下纵使心里乱糟糟有许多想说的,可面对着电话那头的苏丹墀,她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我挂了。”

    “好。”银河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就在苏丹墀要挂上电话的瞬间,她突然改了注意,急忙开口道:“我明天晚上来找你。”

    “......”电话那头的苏丹墀短暂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只听她说道:“不用了。”

    “好吧。”银河的失望更深了。

    “还有......这几天,都不用来找我了。”

    “为什么?”银河脱口而出。

    “我想,我需要静一静。”

    “你......是不是生气了......”

    “银河,”苏丹墀叫住她的名字,顿了顿,重复道:“我需要静一静。”

    “......”沉吟许久,银河说道:“好。”

    挂上了电话,银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几天后,苏丹墀在工作时间又收到了一个电话,她原以为是银河的,但仔细一看竟然是来自外地的卫星电话,她去了茶水间。

    “喂。”

    “丹墀,是我。”

    苏丹墀听出,是胡小琴的声音,她问道:“小琴怎么是你,你换手机了吗?”

    “没有,我出城了,我现在在庸凯。”

    “怎么会突然去庸凯?”胡小琴现在在帝国研究院工作,为什么会突然跑去庸凯?

    “这事有点复杂,电话里难得讲清楚,反正——”手机那头,胡小琴顿了顿:“和你交给我的样本有关。”

    苏丹墀心中一惊:“出结果了?”

    “嗯,”胡小琴淡淡地承认了:“你现在来庸凯吧。”

    “什么?”胡小琴在与她开玩笑吗,首都离庸凯上千里,怎么能说去就去:“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开玩笑。”胡小琴的声音里有一丝倦意:“我总算知道你说的,‘等检测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了。”

    “到底是什么结果?”苏丹墀四处看了看,确保茶水间附近没有人后,压低了声音:“是人,还是丧尸?”

    “电话可能被监听,你最好过来。”胡小琴强调道:“最好尽快。”

    “你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丹墀,如果你真的要知道真相,就来庸凯。”

    从胡小琴的语气里,苏丹墀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胡小琴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但实际上她是一个很慎重的人,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找苏丹墀寻消遣。

    “那好,我明天一早跟着清障车过来。”

    “嗯,先来我家,你知道地方吧。”

    “以前那个?”

    “是,还是那里,晚上我在家里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苏丹墀挂了电话。

    她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到底会是什么结果,竟然连电话里也不能说,丧尸还是人类,不是只要给出一个答案就好了吗?而她为什么又突然跑去了庸凯呢?苏丹墀心头隐隐有种预感,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寻常,她似乎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谜局当中,她却没有可以照亮黑暗的光束,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

    清晨,苏丹墀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她在加油站加满了一箱油,前往庸凯的路途漫漫,她必须得跟紧清障车,半点岔子都出不得。

    就在出城门前,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车子停在路边,拨通了银河的电话。

    “喂......”银河的声音里带着困意,毕竟清晨还是她的睡眠时间,但收到苏丹墀的电话,她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困倦和敷衍。

    “银河......”苏丹墀沉吟片刻,说道:“我要去庸凯了。”

    “庸凯?”电话那头银河一下子就清醒了:“你去哪里干嘛?”

    “这是我的事情。”苏丹墀的声音十分冷静,冷静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

    “你在哪,我和你一起去。”银河就要起床穿衣。

    苏丹墀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直到她在起床,果断拒绝了她:“不用,我自己去。”

    银河下床的动作顿住了。

    苏丹墀听见那边的动静停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这几天家里可能没人。”

    于是,还没等银河回应,她挂掉了电话,启动引擎,缓缓向城门驶去。

    ——

    余宙这两个月回到了首都。

    她对银河的原话是,“啊,冬天结束了,要越来越热了,山南什么都好,就是闷热了些,我来首都避暑啊,这里多舒服,我要安心享受假期。”

    可事实并非如此,她不是来享受悠闲假期的。恰恰相反,她是来首都避难的。因为,她被通缉了。

    还不仅仅是普通的通缉,她现在在帝国“蜂后”系统中,重要级别达到了A级。而此前苏丹墀追捕的那个在独立庆典前大肆屠戮无辜少女的凶手,也不过是个B级而已。A级意味着她比连环杀人狂还要重要三个级别,十二年前在西边掀起大规模叛乱的叛军首领鹿鸣,在“蜂后”的系统里,也只是A级,和余宙一个级别。

    银河表示非常怀疑,曾经质问她是不是造反了。

    而她成为如此高级别的通缉犯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她在山南的实力早就被伊月市政厅忌惮,这些年一直在打击她的势力。大概半年前,伊月派遣武装扫荡了她名下的一间军|工厂,夺取了大量枪|支弹药,而在军|工厂保卫战中,余宙手下的得力干将二熊死于伊月市政武装的枪口之下。

    这极大地触怒了余宙,她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对手下的人极其护短。在余宙在伊月中校读书和银河厮混的时期,她手底下的产业,全靠精明的二熊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市政厅杀了二熊,无异于折断了她一只手臂,这叫她如何能忍。

    于是,余宙独身潜入到市政厅议长的家中,在议长的床底下绑了十二枚集束炸|弹,在夜里悄悄引爆,把议长一家四口都炸上了天,爆|炸威力之强,就连睡在阁楼的女佣都被炸得四分五裂,别墅被炸塌了三堵墙,爆炸的火光和震感之强,一度让邻居们以为有陨石坠落,引发了地震。

    这件事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伊月作为南方重镇,身为伊月首脑的议长竟然被歹人潜入家中杀死,实在是太过嚣张。消息传到首都,皇帝震怒,下令军队夷平了余宙在山南所有势力,并将余宙定为A级通缉犯,所有军队、警署势力见到A级通缉犯时,无需上报,可以直接开枪,无条件击毙。

    估计在皇帝眼中,余宙的行为和叛国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银河早知道余宙在城中,她也知道余宙藏身的居所,但她一向很懒,余宙悄咪咪地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她也懒得去找她。

    可今天,破天荒的,银河开着车,去了余宙的家。

    车停在门口,银河不得不感叹,哪怕身为A级通缉犯,余宙一点自觉也没有,住着豪华宅邸,浮夸的装潢,穷奢极欲。

    看到银河来拜访她,余宙当真是吃惊极了。

    “天啊,你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个人,我真是感动到要哭了,可怜见啊,我的眼泪都要止不住了!”

    银河从容地坐在了她家浮夸的细羊毛纺织彩色织毯沙发上,不理会她的烂话。

    见到余宙,觉得她似乎瘦了一点点,也是,这半年来和伊月市政厅斗智斗勇,余宙再怎么强悍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总会有感到疲倦的时候。

    “你瘦了。”她说。

    “天啊,你居然还记得我以前是什么模样,可怜见啊,我的眼泪又要止不住了!”

    银河堵住了耳朵。

    “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余宙坐在了她身旁的沙发上:“我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休想觉得我是为了伊月的那群老头子寝食难安才瘦的,我只是天天不能出门,憋得慌。”

    也是,现在余宙的通缉令随处可见,她这幅容貌,除非去整容,否则辨识度还是极高的。A级通缉可以让所有持枪者无需上报直接击毙她,纵使她可以控制金属,但要随时随地防着可能从任何角落袭来的子|弹,还是太累了些。

    “咦,我倒是觉得你变瘦了,怎么了,帝国一高的甜食不好吃吗,还是把钱霍霍完了支撑不起一天一麻袋奶糖的日常了?”

    银河摆摆手,脸上有些颓然。

    余宙意识到银河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认识银河四年了,还从未见过银河这幅模样,有些颓废,有些忧心忡忡,眼角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没有睡好觉。

    “你遇到什么事了?”她问道。

    银河撑着脑袋,反问她:“你谈过恋爱吗?”

    余宙摇摇头:“当然没啊。”

    感情这件事情上,余宙和银河一样不开窍,这些年来,她们俩在意的事情都很简单,银河是打架、甜食和地摊文学,余宙是打架、抢地盘和抢钱——当然,余宙比银河多了一项爱好,那就是调戏银河,看着银河那张常年冰山般冷漠的脸被自己气到变形可是她无上的乐趣,但随着银河越来越大,她得手的几率也越来越小,与之相反,她自己倒是经常被银河气到变形,怄到吐血。

    “怎么了?问我这个干嘛?”

    “也是,你还是个处|女,什么都不懂......”银河似乎若有所思。

    余宙被这句话呛了个半死:“什么‘我还是个处|女’?开玩笑,喜欢老娘的人从山南南坡排到北坡,我要是给他们编上号,光是发号码牌我一天一夜都发不完!少看不起人!难道你就不是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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