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 银河竟然将手指放在了她唇边,冰凉的指尖沾着血珠,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触在她唇上,她像被火烧了一下,浑身一颤。
“吃了。”银河转过头去, 没有看她。
苏丹墀知道她没别的意思, 只是想让自己沾染一点贤者元素的气息,只是, 她们两人现在关系正尴尬着, 绝情地说分手的是自己, 现在恬不知耻地黏着她的也是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们还是分手状态,怎么能让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舔她的手指?
苏丹墀红了脸,她紧紧抿着嘴,犹豫了半天, 还是推开了她的手。
“不要小气啊。”她突然说道。
“?”银河一头雾水。
“你造血功能那么强大, 等下休息的时候直接给我接一碗嘛,那样效果更好一些。”为了缓解尴尬,苏丹墀开始说烂话。
可哪里知道,银河竟然当了真,她认真地思虑了片刻,觉得苏丹墀说得十分有道理, 居然低头开始翻找扶手箱,看上去像是找被子之类的容器:“好。”
“你先开车,你先开车!安全第一!”苏丹墀赶紧打断她的动作,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想喝一整碗血了。
银河没有找到杯子,只好关上扶手箱,继续专心开车。
过了一会,她说道:“等去了安全区,有了碗或者杯子再给你割。”
“......”苏丹墀无语了,她怎么还惦记着这茬。
银河见她不说话,愣了愣,然后试探地伸出右手,伸到她面前:“要不,你直接咬了吸?”
苏丹墀一把推开她的手,不想与她说话了,扭过头,望向了窗外。
前路漫漫,窗外黄沙漫天,直至此刻,苏丹墀终于有了一种亡命天涯的实感。
开了一会,银河突然问道:“你知道路吗?”
苏丹墀整个人一愣,缓缓说道:“不认识......”
“那?”银河的尾音微微上扬。
现在她们没有手机,没有联络设备,更没有车载导航,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澧城,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丹墀突然灵机一动:“路标啊,地名几百年没变过了,路标也都还在,看路标就行。”
这招方法果然可行,路标都是黑暗纪元前留下的遗物,丧尸对它们不感兴趣,它们便都留存了下来,屹立在无人的荒原上,锈迹斑斑。
大概行驶了几分钟,她们看见了指向伊月的路标,此地距离伊月还有一千七百多公里。
“路线对了就行,远不是问题。”苏丹墀十分有信心。
银河点点头。
开了四五个小时,苏丹墀在车上睡了一觉,到了黄昏时分,她们到了一座小型安全区城邦,入城前,苏丹墀把车牌摘了给扔掉,这才让银河开进去。
两人都一整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银河直接开去了物资供应社,就要买罐头和面包、压缩饼干充饥——现在她们钱不多,必须得省着点花。
“等等等!”苏丹墀看着要下车的银河,急忙叫住她:“你要干嘛?”
“去买东西。”银河停下动作,看向她:“还是说你想吃热的?”
“不是,”苏丹墀拉住她:“我去就行了,你在车上等着。”
说罢,她掏出银河的墨镜戴上,落日的余晖里,她像一个浮夸的瞎子,全然忘记了白天自己对银河的“批评教导”。
过了十几分钟,苏丹墀拎着几个袋子回来了,除了食物,她还买了一些别的,银河余光瞟见,好像有衣服、帽子之类的。
两人找了家很小的情人旅馆,这种旅馆鱼龙混杂,很大一部分都是失足妇女来这里做生意的,客人的隐蔽性很重要,一般没人会去注意是谁来开房,服务员们不管看见什么重口味、奇怪的客人,都见怪不怪。
到了简陋的房间,两人吃完东西,苏丹墀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东西,起身把银河拉到了洗手间。
银河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很配合地跟着进去,一进洗手间,苏丹墀就扒下她的夹克,开始解她的衬衫纽扣,银河身子一缩,苏丹墀把她固定住,不让她动。
好在,苏丹墀只是把她领口的纽扣解开而已,然后起身去试热水。
“这是做什么?”银河问道。
“染头发。”
银河听了一惊,坚决拒绝:“我不要。”
“没得选,”苏丹墀不容她反抗:“你银色头发太显眼了,太过引人注目。”
“我以后每天都戴帽子。”银河尝试着和她打商量:“全部扎上去、盘上去。”
“不行。”苏丹墀一口拒绝:“相信我,把头发染黑了,谁都认不出你来,这样最保险。”
银河还欲挣扎,头顶却被苏丹墀轻轻拍了拍:“乖,等以后风头过了,再染回来。”
银河到了嘴角的反驳,现在被她生生吞了回去,看得出她脸上那叫一个不情不愿,但她也没有继续反抗挣扎,应该是认命了。
洗手间里有小凳子,银河坐在上面,苏丹墀开始给她用泡沫染发剂染头发,这一盒染发剂生产出来都十几年了,价格非常昂贵,是西方王国的进口商品。
本来怀疑这十几年的老东西,效果应该不怎么样,可当苏丹墀给银河冲完水,她仔细一看,这染的黑色竟然像模像样。
苏丹墀替她吹干了头,抬起银河的脸蛋一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银河黑发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好看了,什么发型都能驾驭得住。不同于银发时那种冷清的疏离感,黑发如瀑,显得她愈加唇红齿白、秀美精致。洗手间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隐约可以见到肌肤之下细微的毛细血管,这让她比起从前,更像一个冰雕玉琢的娃娃,多了种女孩独有的孱弱感。
苏丹墀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触了触她的脸:“你......是不是失血过多了?这么白......”
银河微微扭过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不是......一直这样吗。”
苏丹墀松开手,收回目光,刻意不去看她,“希望不要褪色。”
银河伸手摸了摸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有些惆怅。她不喜欢黑发,不对,应该说是......不喜欢黑发长在自己头上。
苏丹墀洗了手,出了洗手间,拿了把剪刀进来。
银河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干嘛?”
苏丹墀俯身,半蹲在银河面前,拿起剪刀开始在她额前比划:“剪个刘海。”
“可以不剪吗?”
“不可以。”
银河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任由苏丹墀□□自己的头发。
过了十分钟,苏丹墀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她给银河剪了个刘海,落在眉毛上方,居然奇迹般的还挺整齐。
苏丹墀站起身,满意地点点头,现在的银河,和以前的形象相比,完全变了个样,就算是余宙柏桥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她来。
“很好。”苏丹墀拍拍手,把剪刀放在洗手池上。
银河始终抿着嘴,脸上既没有很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完全一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认命脸。
“就算是我,在街上也认不出来,更不要说他们了,可以可以。”苏丹墀很满意:“衣服也换了吧,全是血。”
银河点头,伸手就去解扣子,苏丹墀赶紧别开眼睛,出了洗手间,将新买的衣服和毛巾给她扔进来。
过了十几分钟,银河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出来的时候,她身上有不少黑色的污渍。
“这个......掉色。”她说道。
苏丹墀叹了口气,翻箱倒柜找出了个吹风机,拉着银河坐下,替她吹头发:“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温柔地替银河吹着头发,指尖在她发间穿梭,轻轻按在她的头皮上。
有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照顾银河,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变成本能一样的存在。不管她俩现在是什么关系,照顾她,早就成了与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等苏丹墀自己也收拾完,换了药,两人准备关灯睡觉。
情侣酒店,自然只有一张大床,银河踌躇许久,说道:“我睡椅子上吧。”
“不用。”苏丹墀果断拒绝:“椅子太硬了,你白天还要开车。”
“我没事的。”
苏丹墀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在怕什么?”
银河沉吟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上来吧。”
银河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了床。
苏丹墀伸手关了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尽管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但彼此隔得很远,中间的空隙足够再躺下第三个人,尽管她看不见银河的表情,看不见银河的脸,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银河身上那种僵硬、不自然的气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银河。”思虑良久后,她轻轻地叫她。
“嗯?”黑夜里,银河的声音带着点可爱的鼻音,果然,她没有睡。
“昨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苏丹墀的声音轻轻的:“是关于我爸爸的。”
银河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捅了他之后,他没有死......”苏丹墀叹息了一声:“他和你一样,都有愈合天赋。”
银河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是吗......”
“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必自责了。”
没有应答,空气陷入了难耐的沉寂,过了许久,才听见银河缓缓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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