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这几位“兢兢业业”的警察，家里安静了许多。
蜗居了三年狗窝，再次搬进这样温馨舒适的公寓，苏丹墀心里十分高兴。
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伊月的夜景，她所在的伊月南路是伊月城发展最好的几个区域之一，道路规划整齐，天启公司在这里筑了好多高楼，房屋整洁干净。夜里的伊月南路，到处都亮着霓虹灯，道路上车水马龙。苏丹墀看得有些愣住了，这样的情形，和电视里一百多年的黑暗纪元前，似乎一模一样。那时候，人们也住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街道都有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人们不必为了吃穿发愁，夜里的城市开始活跃起来，四处都是精力旺盛无处宣泄的年轻人，灯红酒绿。
或许，真的有那样一天吧。等丧尸全部被消灭了，也许，她自己可以亲眼目睹那一天的到来。
她意识到，这样一扇大的落地窗，银河一定很喜欢，毕竟她没事就爱凑到窗户跟前往外望。可她转头一看银河，发现她在捣鼓电视机，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打开。
苏丹墀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嘲笑小哑巴的地方了，她得意洋洋地从茶几抽屉里翻找出电视遥控器，在银河眼前晃了晃：“要这个才行。”
可是，她按了半天遥控器，电视也没有反应。
苏丹墀慌了，有点丢人，她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这电视一定是坏了，明天叫人来修。”
银河面无表情地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扬起头，对苏丹墀说道：“没电池，在哪？”
苏丹墀大窘，赶紧默默地翻找电池，翻箱倒柜，总算找了两节电池出来。
电视被顺利打开了。
只是，一共只有两个频道，一个是“帝国新闻台”，还有一个是“帝国军事台”，新闻台播的，都是那种无聊的新闻，什么天启公司的首席行政执行官今日去哪里哪里访问、又签订了什么合同、决定开发哪里啦。而军事台无非就是报喜报功，今日游荡者收复了哪里，歼灭了多少丧尸，有些新闻还是循环播放，一播播了一两周。
很无聊。
苏丹墀刚准备扭头就走，却意外地发现在电视里看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孔，她皱起眉，仔细地盯着那人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就是那人。
唐鼎的父亲，唐华副总裁。
三年未见，电视里的男人越加意气风发，因为他主管的游荡者狩猎队最近大放异彩，他获赠3%的天启公司股份，第一次进入了董事会。
不过，与她何干呢。
不对，苏丹墀转念一想，这说明唐鼎家越来越有钱了，自己欠他的钱不用太着急还就是。
她转身准备去收拾下卧室，瞥了瞥银河，发现银河也对电视里的节目兴致缺缺。
究竟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看这种节目？
到了晚上，苏丹墀躺在床上，这床很大，够她打好几个滚儿了，比原先的狗窝舒服一万倍。只是到了半夜，她总有点隐隐不安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她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就在不安中，她睡到早晨，起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她洗漱完毕，出去购置点东西，顺便去银行取钱。
她计划好了，她自己需要一个亿，一天取一百万的话，需要整整一百天，这期间还需要交房租、维持日常开销，大概四个月后，她才能如愿取出这一个亿。
四个月就四个月吧，她都已经等了三年了，不在乎这多出来的四个月。说实话，要不是小哑巴给她送钱，再等四年、十四年她都不一定攒得到这么多钱，这世道，女人挣钱太难了。
去超市的时候，她经过了一家音像店，她突然想起来，银河很喜欢摆弄电视，就给她买了一堆影碟回去。
这种音像店卖的大部分都是成人录像，苏丹墀一个女孩子站在这里挑选，怪不好意思的，感觉老板都在偷偷看她。
她把帽檐压得更低，心里大呼见了鬼，全伊月的男人难道都是这种德行吗，这里难道就没有一张正常的影碟吗！
企图挑选儿童动画片的行动，以失败告终。苏丹墀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几张机甲大战的碟片，和几张浪漫韩剧的碟片。当然，机甲大战是给小哑巴准备的，韩剧主要是她自己消遣的。
她今儿拿出她在保险柜里攒了三年的两百多万，打算买辆车代步。
倒也不是因为她懒，而是伊月太乱了，尤其是晚上，像苏丹墀这样的女孩出门是有危险的，开车出门会好很多。
她开着车，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小哑巴——”
银河居然很乖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苏丹墀扬了扬手里一个塑料袋：“看看这是啥。”
银河很配合地接过塑料袋，往里面一看，是碟片，脸上少见地出现了愉悦的神情。
这下，银河终于不用每天坐在窗户前面发呆了，她爱上了看碟片。
以前，银河总是不声不坑地，也不知道干些啥，可现在，她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看电视，还要苏丹墀催着她吃饭，如痴如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
更要命的时，苏丹墀本以为小哑巴这爱打打杀杀的性格，肯定喜欢看机甲类碟片，多拉风啊，打来打去，热血沸腾的。可她错了，银河爱上了看韩剧，被一百多年前的爱情故事彻底迷住了，看了一集又一集，废寝忘食。
苏丹墀观察过她好几回，发现她虽然爱看韩剧，但是每次观看时，表情严肃，神色凝重，像是老僧入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看达摩心经。
电视屏幕上，男女主角缠绵悱恻、热情拥吻，可银河一点也没有怦然心动、面红耳赤的症状，表情依旧严肃，仿佛男女主角不是在接吻，而是在一起讨论爱国主题战略方针。
这......也太奇怪了。
只是某一天，苏丹墀突然发现，银河并不是面不改色、真的是老僧入定，在男女主角再一次情话连连、唇齿相依时，她的耳朵悄悄红了......耳朵红了！
苏丹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里笑得满地打滚，叫你一个未成年人看爱情片，还装淡定，耳朵都红透了，成年人的世界，是不是很刺激哈哈哈！
对于银河来说，韩剧确实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那么......那么亲密，看着就叫人脸红心跳。
小哑巴偶尔也会开口问她问题了，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她会突然来一句：
“为什么吵架了就要分手？”
苏丹墀心想，真是个好问题。
“因为在一起会觉得不舒服，就分开啊。”
“他们又没有住一起，为什么要分开？”
“......”苏丹墀：“不是说住一起就叫做‘在一起’或者‘谈恋爱’的，是情感上相爱，才叫作‘在一起’。也是因为情感上不合，才终止情感上的结合、才分开。”
银河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声“哦。”也不知道是真的懂了，还是没有想明白。
苏丹墀也觉得自己真是傻，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解释什么是爱情——啊不，什么是爱情破灭以后的分手，真是吃多了闲的。
可银河似乎并不打算放弃思考，她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那我们算是在一起吗？”
苏丹墀一口饭差点没给喷出来，怎么回事？这小哑巴看了一周的韩剧了，一天十集，两天一部，看了这么老久，还不知道什么是“在一起”？
得赶紧收回先前对她聪明的评价，太愚钝了，实在太愚钝了！
苏丹墀呼出一口气，“首先，在一起，需要一男一女，我们是两个女性；其次，再一起必须是两个成年人，你还是个小孩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一起的两人必须相爱，必须喜欢对方才行。你明白了吗？”
银河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我们不是在一起。”
苏丹墀欣慰地点点头。
可银河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忍不住要打人了。
“不然还想和你分手来着。”
苏丹墀手一顿，觉得这饭吃不下去了。什么叫“不然还想和你分手来着”，敢情是看她不顺眼？受够了她？
她每天给小崽子洗衣做饭、买碟片伺候，小崽子还对她不满？
“等等等等，我哪里得罪你了？”苏丹墀筷子一放，看着这口出狂言的小崽子，眼神里充满了威胁。
银河想了想：“没有。”
“那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银河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然后正儿八经地回答道：“不想和你亲。”
这个答案，苏丹墀听得哭笑不得，原来小哑巴觉得想和谁亲亲就是喜欢谁，小孩子看了一周韩剧，最后得出的就是这种结论吗？害她还以为小哑巴对她不满意了呢。
毕竟小哑巴的银行卡还在自己这里，这小祖宗目前还得罪不得。
她捡回筷子：“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才多大，脑子天天想些啥？谁要和你亲了，我又不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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