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荷塘碧波微微皱起,叫人心头泛起一丝不安。那弟子话音落下时,马大元手中杯子猛然落在了地上。

    “副帮主,我本奉命去查探那巴天石的住处,但去时早已人去楼空。我心中疑虑,便在房中查找,谁知在地窖中却发现了巴天石与、与……”

    他看了一旁慕容复一眼 语气停顿不敢言,马大元心缓缓沉了下来:“与什么?”

    血顺着肩膀上的伤口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那弟子的声音在院中猛然炸开:“与白世镜白长老的尸体。”他话音刚落,马大元只觉脑中“轰”的一下,不敢相信。

    “你休要胡说!白长老与那巴天石素不相识,又怎会死在他院中?”他勉强稳住,受伤的青年低着头:“弟子所言俱是属实,万不敢造假。”

    马大元额上冷汗落下,颤着手不知在思索什么。慕容复垂眸不语,这院中静的可怕,呼吸亦是可闻。过了许久,男人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马副帮主先莫着急,如今之计是先寻回白长老的尸体,弄清事情原委。”黄衫公子指尖微顿,将茶杯落在桌上。

    他声音极沉极静,马大元慢慢也回过神来:“慕容公子说的是,是我失态了。”男人略有些疲惫,慕容复不动声色:“任谁都会如此,副帮主不必多想。”

    天外隐隐有压云之色,亭中轰隆了一声,映的那黄衫公子面容清峻孤雅到了极致,他那样侧眸看着天色,唇畔隐有锋锐之色,叫人心中一凛。

    雨已落了下来,顺着亭沿滑落,马大元垂手看着那弟子:“如今白长老尸体呢?”

    “我知此事不宜外传,便着人悄然运回了。”

    男人眯着眼,忽听慕容复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他这样一说,马大元才记起那弟子肩上伤口来,似是剑伤一般,指上微转替他先截脉止住鲜血。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看了慕容复一眼。

    “我发现那密室之后,便着急想回来,可刚出院子时便发现了一个浑身裹在斗笠里的男人,不由分说便上来要杀我灭口。我打不过他,逃到半路,中途遇见了包先生,那黑衣人才知难而退。”

    慕容复合上茶盖:“可有看清那人形貌?”

    弟子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从怀中逃出一封血信来:“不过我临走前倒是从白长老身上发现了这个。”

    马大元与慕容复互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打开。那信上字迹确实是出自白世镜之手,寥寥几字,叫男人猛然变了脸色。

    ‘今与王爷共议大事,乃丐帮之幸,至于小世子,既藏身于本帮,王爷便请放心……’字迹到了这儿便已经断了。

    马大元脸色阴沉:“荒谬!”这信上分明表明丐帮与段氏来往密切,若真是白世镜所写……马大元口中斩钉截铁,可心中却有些犹疑,难道真有人同白世镜一般参与了此事?

    他正猜测着,却听墙外马蹄声渐进,似有队人马疾驰而来。

    泥雨飞溅落在深红的木门之上,被人一把推开。数百位穿着蟒爪官服,带着纱帽的锦衣卫推门而入。

    “马副帮主,得罪了。”最后进来骑在马上的赫然是几日前还曾见过的金九龄。

    青年褪去江湖劲装,换了一身朝庭官服,此刻眉眼也冷厉了下来。

    “金捕头这是何意?”马大元皱眉。

    金九龄肃目从怀中掏出一手书来:“军饷之事事关重大,圣上派人秘查,终于在大理境外发现了行踪,马帮主可知这时丐帮长老与大理段氏司徒会面代表了什么?”他问。

    马大元不语。

    金九龄又道:“我从前亦是相信丐帮不会如此行事,今日却着实叫人失望。若不是这次分赃被逮了个正着,我恐怕至今未信。”

    他冷笑了声:“呈上来!”

    青年声音刚落,身后人就端着一个盘子上来。

    马大元心中咯噔一下,便见金九龄一把揭开那红绸布,露出里面军饷来。

    “这是从白世镜家中搜出,马副帮主难道还要辩解吗?!”他一句话已经尘埃落定,马大元此刻终于知道那人为何要杀白世镜了,不过是为了叫丐帮再无辩解的余地。

    男人嘴唇颤抖了两下,面色铁青。他这时倒聪明了些,没有交出白世镜的那封信。如今金九龄手中只有死证,并无活语,到底还有翻身的希望。若是将白世镜亲手书信交出,那朝廷只会认为丐帮收留逆贼,包藏祸心。

    男人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叹了口气:“即是如此,那金捕头便带我走吧。”他并未反抗,金九龄眯了眯眼,挥手让人将木盘端下,沉声道:“得罪了。”

    “马某今日恐要离开,丐帮之事还望慕容公子在乔帮主回来前照拂一番。”马大元慢慢睁开眼看向一旁慕容复,拱手道。

    他语气郑重,慕容复以折扇还礼:“帮主放心,复必不负众望。”他二人心知肚明说的是何事。清风拂冠,那黄衫青年眉眼沉隽,马大元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马儿惊悸嘶鸣,金九龄伸手拉住缰绳,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黄衫公子这时亦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俱是平静。

    慕容复合了折扇,听得“驾”的一声,几人便已经走了。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那白长老……”待人都走了,包不同从墙外冒出,弹了弹土,有些疑惑。

    慕容复听着马蹄,淡淡道:“许真是白世镜所为罢。”他眸中看不清情绪,包不同原本还想说什么,忽然便闭了嘴。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公子今日要叫他去途径丐帮的路上候着。公子又是如何知道那丐帮弟子会在那儿遇险?他心中不敢深思,指尖不由有些发凉。

    亭中只剩了两人,慕容复立于亭畔看着湖中风动,许久笑了笑:“阿裙与段誉俱在丐帮。”他忽然这样道,包不同想了想:“那白世镜在密信上写了段誉,裙姑娘又是与他一起走的,想必也在。”

    慕容复微微摇头,想起那日在院中初见的那道紫色身影来,眼中有丝笑意。她易容自阿朱身上所学,却不知阿朱亦是自慕容氏的典籍中修习而得,她如何面貌,他总归是认得出来的。

    包不同还在冥思苦想着,却听耳边落下一道清淡声音:

    “那马夫人便是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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