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乍现,河边的空地上,两个人正在比剑。
容回一早被韩春岚叫过来练剑,刚好可以试试那把刚到手的玄冰。
打了半个时辰,也没分出胜负,韩春岚自然知道容回没有尽全力,两人也只是打着玩罢了。
出了一身汗,容回跑去了河边洗了一把脸,再掬了一捧水喝。
韩春岚席地而坐,用袖子抹了抹脸,看着容回笑了笑,“回兄,你那把玄冰果然是宝剑,你若是尽全力,想必我是半刻钟都撑不住。”
容回盘腿坐下,他拿起玄冰看了看,“确实是一把宝剑。”
“你师伯倒是待你不薄,这宝剑不给他亲传的弟子,反倒给了你。”
容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把剑会落入他手上,毕竟他上面还有个岳商亭,“是我大师兄让给我罢了。”
韩春岚语气里几分艳羡,“你们临仙台的师兄弟感情可真是好,换做别的门派,恐怕早就为宝剑勾心斗角了。”
容回笑了笑,他们几个师兄弟是想斗也斗不起来的。
韩春岚想起什么,“回兄,对了,昨日那位紫衣公子,到底什么来头?”
容回顿了顿,随口道:“不过是寻常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韩春岚感慨道:“还真是贵公子,都贵到我高攀不起了,昨日他可是正眼都没瞧我。”
容回想起昨天遇辰的态度,想来韩春岚心里生出了芥蒂,“他只是认生,倒也没有恶意的,你莫往心里去。”
“我看他也就对你不认生。”
容回一笑而过,遇辰的脾气古怪,从这段日子来看,确实对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十分淡漠。
“回兄,关于昨日在江月楼商议灭鸦的事,你师兄同你说了吧。”
提起了那件事,容回眸子沉了沉,他颔首,“嗯。”
“那个引蛇出洞的法子一开始是空易堂的人提的,后来薛楼主也点了头,其他仙门纷纷附和。”
容回沉吟着,“这个法子太过冒险。”
“用人做诱饵引出鸦确实冒险,不过若是能除去鸦,那也是造福千千万万仙门弟子。”
若是能用这个法子除去鸦倒是好的,就怕再牺牲一个。
他想起韩春岚曾说过,那鸦可能就是羽族之人,他对羽族倒是有些好奇,“韩兄,你前几日在江月楼的宴席上提起过羽族,能否同我细说。”
“回兄怎么突然对羽族感起兴趣了?”
他小时候听娘亲说自己的爹就是被一个长着红色翅膀的魔物所杀,若是羽族生来就长着翅膀,那红色翅膀的魔物,或许也是羽族中人。这些年,他想象过那红色翅膀的魔物的模样,却一直未得证实,直到那日听到了羽族。
“只是好奇罢了。”
韩春岚双掌撑着地,半仰着头看着天,“我也就在书上看到过,书上说两千年前神鸟白凤凰私自与凡人相恋,被贬下凡间,后来便与那个凡人在凡间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这羽族便是他们的后嗣。”
容回问:“若是神鸟的后嗣,又怎会沦落到吸人精魄的地步?”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这羽族多年前就和人水火不容。”
“为何?”
“这白凤凰虽然被贬下了凡间,到底还是神仙,所以羽族生来便携着仙丹,人若是吃了,便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世间人人趋之若鹜,这么一来,羽族还能和人共处么?”
容回愕然,没想到羽族和人竟还有这般渊源。
容回又问:“二十四年前在仙龙山羽王大开杀戒之事,你可听过?”
“那件事我倒是听师父说过,当初羽王入魔在仙龙山杀了不下千人,凤霄阁还因此被灭了门。”
凤霄阁这个名字容回听过几次,是听师伯和师父谈话时提起过的,至于当时他们说了什么,他记不大清了,“凤霄阁也是修仙门派么?”
“嗯,正是,当初凤霄阁也是仙门大家,却不想遇上入了魔的羽王,从此在仙门中消失。”
容回心里不寒而栗,一个仙门大家都被灭了门,可见那入了魔的羽王威力无穷。
韩春岚道:“说起凤霄阁,倒也不是一个不剩,只是当初执掌凤霄阁的掌门长老一个不剩,所以才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前些年我还见到过凤霄阁的人。”
“你怎知他是?”
“凤霄阁的开山阁主迷恋神鸟凤凰,所以才给自己门派取名凤霄阁,且每一个凤霄阁的弟子肩膀上都纹着凤凰的图腾,十分好辨认。”
容回倒是同情起了那凤霄阁的后人,他们和他一样,在那一场劫难中失去了至亲。
两人练了剑回客栈途中,恰巧经过易空堂所住的宅子,易空堂是众仙门财力数一数二的,别的仙门来江月楼参加论剑大会住的都是客栈,他们却直接在这禅州城中买了一处宅子,就只为三年一次的论剑大会住上几日。
他们不过途径,便听到里面传来咆哮声,“滚!一群废物!废物!给我滚!”
容回和韩春岚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没开口,却心照不宣。
必定是瞎了眼的袁傲申在对着无辜人士泄愤。
恰巧此时好几个大夫从里面出来,一个两个唉声叹气,“我就没见过这般嚣张的人,跟大爷似的,别说不能治,就是能治我也不想伺候。”
“那是,我行医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日后见了易空堂的人,我看还是避开的好。”
韩春岚听两位大夫议论,立即上前,拱了拱手,“两位大夫,叨扰叨扰。”
两位大夫看向他,“公子要看病么?”
“不是。”韩春岚看了一眼那宅子门口,随口问了句,“这里边那个,现下情况如何?”
其中一个白胡子大夫捋了捋下巴的山羊须,“惨不忍睹,一个眼球抓破了,另一个跑了出来,怕是要瞎一辈子。”
容回多问了一句,“可知是何物所伤?”
“我看这样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爪子伤的,他脸上还有抓痕,有点像……像乌鸦。”
乌鸦?容回若有所思,他和鸦是交过手的,那怪物除了背后有一双黑色翅膀,倒也没有锋利的爪牙。
容回再拱了拱手,“多谢。”
两位大夫走了后,宅子的门打开,徐灵芝从里面出来,叫住了容回,“容公子。”
容回停下了脚步,徐灵芝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容公子,韩公子。”
容回稍作点头以示回礼。
徐灵芝看了看容回的眼睛,“容公子的眼睛可好了?”
“已经无碍。”
“那就好。”徐灵芝低了低头,“都是我师兄的错,我代他同你赔个不是。”
“不必。”
韩春岚道:“对了,徐姑娘,你师兄那眼睛如何了?我昨日见他,似乎伤得很重。”
徐灵芝咬着唇,“是伤得重。”
容回总觉得袁傲申说自己是被鸦所伤是在说谎,他问:“当时他被伤之时,你可在?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灵芝道:“那日夜深,我听到庭院外面有动静,便起身看了看,看到了一群黑乌鸦,师兄的眼睛就是被那一群乌鸦所伤。”
容回和韩春岚对视一眼,心道袁傲申果然在说谎,至于为什么说谎,大抵是因为说出去自己被乌鸦所伤,太过丢人。
容回拱了拱手,“多谢徐姑娘。”
徐灵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那香囊拳头大小,上面还绣着花,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容公子,这是我做的决明子香囊,放在床头便有明目功效,还请容公子收下。”
容回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香囊,婉拒道:“我的眼睛已经好了,这个用不上,还是留给袁公子罢。”
徐灵芝眼底几分失落,她把香囊收了回来,“嗯。”
容回拱了拱手,“告辞。”
韩春岚跟上了他的脚步,见已经走远,他笑道:“看来那姑娘对你有意。”
容回瞥了他一眼,没回话。韩春岚道:“易空堂家财万贯,徐堂主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你若是收了她,日后荣华富贵不说,还能压袁傲申一头。”
容回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让给你了。”
韩春岚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那姑娘没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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