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某高级法餐厅。
大面积拼接落地窗外面是墨黑的夜空,与勾勒出城市轮廓的亮丽霓虹。
对面坐着许久不见的金发青年对于他的脸,铃歌倒是不陌生,在线也能见到。
铃歌有点摸不准前同事突然联系她的理由, 试探地道“波本。”
“还是喊名字吧。”他切割主菜的动作一顿, 稍稍握紧了餐刀又舒缓, 笑着抬起头,“组织都已经消失三年了, 还拘泥那些代号也毫无意义。赤染小姐。”
“白井先生。”铃歌从善如流改了口, “你突然失去踪迹,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呢。”
对于待组织如恋人般热忱的波本来说,不想看见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怎么会, 我能安然地坐在这里都多亏了小姐,你联系我的话,我不会瞒着你我在哪儿。”是你没有选择问。
他苦笑着将后半句话悄无声息咽回, 视线落在铃歌缠绕着绷带的手上,沉默了会儿,语气复杂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铃歌举了举绑着石膏的右手, “而且主厨已经把菜切好了,也挺方便的。”
于是白井无奈叹了口气, 他看了她会儿, 想起什么地说“对了, 听说你在港口afia很受重用, 恭喜。”
他说这话时,带着笑容,语气坦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愠怒或掩饰的痕迹。
铃歌愣了愣“你不介意”
“现在港口afia扩张的趋势,无论政府还是其他组织,都无力再阻拦。”白井微微眯起眼睛,“当然,如果背叛组织的是其他人,我可能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既然是赤染小姐,我也只能接受了。”
铃歌把玩着餐叉,转移话题地问“说起来,你最近在做什么”
“基本来说,靠着以前存款,无所事事吧。”他平和地回答,“在组织的时候,经常同时扮演好几张脸,闲下来了,反而有点找不到目标了。”
“凭借你的本事,干什么都行。”铃歌眨了下眼,“比如公安”
“你在讽刺我吗”白井目光锐利地扫向她。
铃歌赶紧“开玩笑的别生气。”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用餐到一半时,玻璃上敲上雨点。往外望去,城市夜景已经在淅沥的雨幕中变得模糊。
铃歌打电话让部下开车来接她,部下含糊地告诉她人已经过来了。
她收起手机,白井收起打量的目光,拿起桌上红酒,若有所思地说“你改变了很多呢。难以想象,以前的你,会抛下父母为之牺牲的组织,去敌对的势力。虽然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你简单地就重新付出了忠诚,就好像变成了别的人一样。”
变成了别人这么说也没有错。
果然不该来的。
铃歌心下叹息,面上却拿出了极擅长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掩饰“你想多了。”
根据世界法则,一个世界里不会出现两个同样的她。
所以,真名书势必不会把她带到“还拥有着她”的世界。
铃歌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是在四年前。
和今晚类似的雨夜,她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过于震惊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尸体便消失了,化作无数光点,萤火般消散。
部分萤光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得到了碎片化的记忆β线原本的“赤染铃歌”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里,波本是重要的人。
这时手机响起了提示,她意外看着短信上方显示的名字,说着“接我的人到了,下次再聊吧”,稍稍颔首离开了。
铃歌刚出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就听到了熟悉爽朗的一声招呼。
“喂,这边。”
她循着声音望去,一辆黑色跑车前靠着名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双手插兜,戴着黑色礼帽,闻声微微抬起视线,露出了如同倒映着天空的湖面般湛蓝的眼睛。
“中也先生,”她讶异地看着他身后的车,“你的机车呢”
提起这件事,中也瞬间表情变得有些不快,虚扶帽檐,语气不满地回答“首领特意把我叫过去,说什么身为干部,要注意对外形象,一天到晚开车机车到处跑不合适。”
“可是中也先生乘机车时明明很帅气啊。”铃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形象上的问题。
中也你可别说了再说他车都没了
“算了,开车接你也方便点。”他叹了口气,站直身体,突然想起什么地瞪大眼睛,盯着她大声强调,“话说在前头,是首领让我来的,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来接,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非常感谢干部大人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接我,”铃歌欲言又止,小声吐槽,“但是中也先生,你难道是什么傲娇系大小姐的人设吗”
中也“”
艹
“还不是因为你”
他想起上次在酒馆时,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怎么听,她描述的暗恋对象,都与他微妙地重合,但之后她又没再表示过什么,中也又怕是自己多想了就算不是,她不开口,他也不方便主动提及,再加上赤染与首领的那层关系
见铃歌被他指责得一脸迷惘,中也“啧”了声,拉开车门。
“先上车吧。”他坐进驾驶位,等铃歌到了副驾驶,还乖巧地系上安全带后,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扫了眼她手上石膏,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和太宰吵架了”
“嗯”铃歌疑惑地侧过头,“没有啊,中也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你这种养两天就好了的小伤,你的部下夸张得我还以为马上就得给你扫墓了,听到风声去情报室找你,你不在。”他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解释,“下面流传着你找了个小情人,被首领知道了,恐怕正在冷战的说法。还说你是想借着这次受伤撒娇,让太宰主动关心你。”
铃歌“”
从她怀孕,到爱而不得找替身,再到如此做作的套路。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觉得首领有可能跟我吵架吗”她试图侧面证明传言不实。
忽略她放弃抵抗的话语在此时语境下怎么听都有几分默认的意思,中也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没立即回答。
太宰在还是干部时,倒是偶尔还会与他斗嘴,自从太宰继承首领的位置,就越发沉稳,也越来越让人看不出情绪变化,终日带着浮于表面,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赤染来到港口afia时,太宰是首领了。
中也一时倒是摸不准太宰对赤染铃歌究竟是什么态度。他能肯定的只有,按照太宰的性,如果真的在意她找情人,恐怕不是“吵架”就能了事的问题。
结果,从传言来说,尽管风评上铃歌更差一点但是“包养小白脸”对afia来说不算什么,反而莫名收揽了大堆同情票。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那家伙最大的问题,就是一天到晚看不出脑子里在想什么吧。”自从太宰成为首领,便恪守身份差距,维持着应有礼节的中也,少见使用往昔两人同为干部时,他略显粗鲁的用词,不客气地评价。
她默默看了他会儿,突然地说“果然,中也先生也很担心首领。”
“哈”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港口afia本部大楼下面,他一个急刹车,铃歌差点撞到头。
“痛我不说了,你冷静点。”她揉了揉碰红的额头,不等中也说话,赶紧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中也缄默地看了她几秒,将车钥匙扔给门卫,让对方开去车库。
“走吧,我送你上去。”
铃歌刚“出差”回来,手上工作堆了一大堆,虽然没人指示,按照惯例地会留下来加几天班。
中也送她到办公室门口时,门前已经等着一个人了。
与为了防止狙击,一丝光亮都无法进入最上层不同。铃歌办公室所在楼层有着大片能观景的落地窗,夜深人静,走廊上没有空余的人,明亮的月色填满了空间。
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影将视线从窗外挪开,落在了两人身上。
“首领。”中也面露讶异,随即低下头地道,“人已经带到。”
今晚下班后他在外转悠时,接到了首领打来的电话,他严阵以待地接起,内容上倒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太宰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去接人。
但首领不曾提到自己会等在这里。
太宰微笑着颔首“辛苦了。”
中也稍稍点头,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他目光落在了她右手石膏上。
铃歌觉得今晚每个人都很关心她手上的伤。
她以前受伤躺医疗室时他们怎么没这么关心
铃歌难以理解地歪了歪头,“没事呀,应该下周就能拆绷带了。”她用指纹打开了办公室门,邀请地道,“太宰先生有什么事,进来坐着说吧。”
太宰没有意见地应了声。
她办公室里有会客的沙发与茶几。
大晚上本部大楼里也没剩多少人,懒得特意去找部下,铃歌在柜子里翻了翻。
“太宰先生要喝哪种咖啡不对,咖啡对睡眠不好,茶也不行,”她为难地看着书架上招待客人的饮品,“果汁可以吗”
“我不用这些。”太宰看着她吊着一只手,拿高处的杯具时有些不便的行动,上前伸手将杯子推回了原处。
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在了一起。她觉得失礼地抽回了手。
“能伤到你的人不多呢,在另一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距离,看向她。
发生了和这边类似的事。
她和芥川还真是有缘啊。
“没什么,真的只是不小心。”要解释这件事,就要牵扯到另一位太宰先生,她蒙混地露出笑容。
既然她不愿意回答,他也不再询问。
这时铃歌想起什么地拉开了抽屉。
“咖啡和茶都不合适的话,曲奇巧克力还有薯片可以吗”她拿出最后的招待方案,眼神明亮地问。
太宰弯了弯唇。
“铃歌是想转移话题吗”
“那倒也不至于,”铃歌撇开视线,“我知道我去见他的事,瞒不过太宰先生。”
“你还记得,你加入港口afia时,与我的交易吧。”太宰冷静地打量着她,漫不经心地重提,“我放过波本,你为我效力。”
三年前,黑衣组织覆灭当晚,是她与他的第二次见面。
他看穿了她并非原本的“赤染铃歌”,邀请她加入港口afia。
她问,其他人怎么办
他微笑着告诉她,要看她的选择。
“我没有告诉安室先生组织的事情。”她争辩地低声。
“我知道,如果说,我不要你见他呢”太宰凝视着她,微笑着,有条不紊地反问,“那个人很敏锐,有察觉你真实身份的可能性,我不希望违反与铃歌的约定哦。”
“既然是首领的命令。”铃歌毫无怨言地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太宰看着异常温顺的铃歌,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眸光渐渐沉了下去,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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