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殉什么情
铃歌脑子有些懵地看着太宰。她迟钝地想起,很久以前,她似乎定下了“暗杀首领的殉情对象阻止首领自杀”的方案,那她现在是要干什么她杀她自己
太宰没有系安全带,突如其来的冲撞让他差点磕到头,他摸着碰到前车窗的额头后躺,稍稍偏头含笑地注视着她,未置一词,却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太大了
首领死了她去哪里领工资何况她也不想自杀啊
“太、太宰先生,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请务必好好珍惜。”她回忆着部下“劝服”她时的话语,眼睛开始在停下的车内寻找,担心有没有什么会引发爆炸的机关。
刹车也好好的,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我是在想,铃歌反正要殉情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呀。”他探过身体,伸手触碰到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地让她回过头,与他目光相对。他眼底好看的鸢色,泛着细微的光亮,如同夜空下深不可测的大海,使人沉溺,语气更是温柔到不可思议。
就算是初见面的女性,面对如此缱绻的邀请,也会生出忍不住想要答应的心意。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摆出认真姿态的太宰。
铃歌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她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想起聊天室里的传言,不能理解地反问“只是没有根据的流言罢了,太宰先生应该也清楚才对。”
“嗯,他还活着吧。”太宰微笑地收回手,回到座位。
发觉首领只是开玩笑,不是真的想拉着她殉情,她舒了口气,重新启动轿车前,她晃见表盘上提示,想起地解开了身上安全带,俯身拉下副驾驶织带,替他系上。
贴近又离开时,她垂下的一些发尾略微地拂过了他脸颊与耳侧,羽毛般轻盈,又带着细密的痒意,带着浅淡的洗发露的馨香,他控制呼吸地偏头躲开,铃歌察觉到地伸手将发捋到耳后。
“非常抱歉。”以为只是自己头发打扰到地露出歉意的表情,铃歌回到座位,用口袋里找到的甜品盒上绸缎将长发简单扎起,才踩下油门。
既然首领没有改变目的地,就仍旧是去海边。
时值下午,出地下车库时天空尚且碧蓝,铃歌估算着时间与距离,到达最近的海岸时,大概霞光正好将云层抹红。
周围景色飞逝,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提醒地道“铃歌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哦。”
盯着红绿灯的铃歌回过神地问“什么啊礼、宗像先生吗嗯,还活着哦。”
骤然改口的似乎是她意识到已经不适合再说出口的亲密称呼。
太宰微微眯起了眼睛,轻嘲地低声“真高兴他还活着呢。”
庆幸的词句,口吻却透着说不出的讽刺与冰凉。这是铃歌从未听过的语气,于是有些奇怪地看向了他。
从她的眼神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讶异于竟然没能压制瞬间的情绪,太宰沉默地调整了会儿,才语气如常地微笑着说“如果死了的话,我就要失去铃歌了吧不,应该说就不会遇到你了。你会像传言那样,与他殉情吗”
铃歌开着车,随口地回答“不会呀,我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去死的。没有谁离开了对方就活不了,宗像先生是这样,我也是。所以他死了,我也会好好活着。”
“说起来,铃歌一直叫我太宰先生或者首领呢,明明我都是叫你铃歌,也认识这么久了。”片刻后,他平静又有些慵懒的声音一时兴起般地再度响起,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铃歌却不知怎么听出了几分抱怨的含义。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下级,而您是首领。”在堵车时,她偏头看向他,想起中也先生斥责过敦君对待首领略显随意的称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责备过她,铃歌赶紧表示,“如果您是认为我太过失礼,以后会更尊敬地只称呼您首领。”
为了体现自己是个知错就改的合格下属,她特意全程使用了最繁复的敬语。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他制止地道。
铃歌你想听什么你说啊。
太宰先生好难猜哦。
“我想听的话,你会说给我听吗”他看穿她在想什么地问。
如果可以给她涨工资的话。
她不假思索地说“太宰先生想听什”
“不是首领的命令,”他打断地道,“以太宰治个人的身份呢你还会答应我这么多任性的要求吗”
太宰语调缓慢而平和,唇边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目光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脸上,观察着什么般,似乎对问题的答案很执着。
此时红灯跳向了车行时的绿灯,车流重新涌动。
“抛开首领的身份,也就是说,不是指工作了你提过什么难以达成的要求吗”她认真地回想了会儿,难以理解地露出了笑容,“如果有的话,我倒希望太宰先生多任性一点。”
我啊,一直都是以你个人的身份在回应你啊。
眸光明亮注视着他的女孩仿佛在说。
后面的车已经在催促了,说完这句话,她收回视线,重新上路。
他微微垂下眼睑,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既然这样,铃歌愿意与我一起留在黑暗里吗”
她愣了下“我们本来不也不是什么良心企业”
还能有比港口afia更黑的组织她怀疑地反问。
太宰“扑哧”一声笑了。
“说的也是。”
不久,黑色轿车在能眺望到大海的露天车场停下。
夕阳将天空晕染成亮丽的金橘,远方地平线上太阳快要沉入海中,一边的云层隐隐呈现奇诡的薄紫。
带着涩味与凉意的海风迎面吹来。
“太宰先生来海边有什么事吗”她紧跟太宰地走向沙滩应该不是想要跳海,也不是想把她沉海吧
“不是说过了吗适合殉情。”太宰反倒困惑地反问了句。
铃歌“”
“开玩笑的”他垂眸轻笑,在离海水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视线落在了她下意识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上,又重新抬起地与她对视,微笑地说,“这个时间的景色应该会很漂亮,所以想和铃歌一起来。你喜欢吗”
她闻言望向海面,将风景尽收眼底地弯起了唇,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一个人看也不会觉得寂寞,和太宰先生一起时的风景,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她的声音轻快。
太宰看着她“有多不同”
“像是在发光因为是黄昏的关系吗”她轻托下颚认真地思索着。
“和那个人在一起时呢”他微微一笑,冷不丁地问。
铃歌“咦”了声惊讶地回过了头。
那个人谁
她上次和别人一起看风景,是和武装侦探社的太宰先生,在种满山茶花的坡道上。
粉色与白色的花海,与记忆中的馨香,却让铃歌露出了有些心虚的表情。
首领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是你口中的宗像,”他含笑地道,“难道说,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是一如既往,只是浮于表面的笑容,却在某一瞬间,他的眼神却变得极其锐利,仿佛在推算什么,在她觉察前,就如细雪融化般消失了。
并非简单地出自对上级的尊重,他很好奇,分明从未见过他开车,先前她为什么要如临大敌地拒绝他,就像知道他碰方向盘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似的。
“没、就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他。”铃歌含糊地应了声,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想比较看看。”太宰声音轻轻地响起,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比较和宗像先生还是他自己铃歌困惑地想着,又没办法直接询问,只好沉默下来。
而太宰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站在一处,沉静的氛围不觉间流转,夹杂着湿气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车上时随手扎的马尾变得松散,她伸手将碎发捋到耳后,摘下了丝带。
些许柔顺细软的烟紫色发丝,在海风作用下,于空中飞舞。
在她将头发重新绑好前,太宰眸光轻闪,突然提议“我帮你吧。”
她惊讶地看向了他,想了会儿,同意了。
太宰弯了弯唇,绕到了她身后,手指温柔地穿插在她的发间,替她梳理着长发。时间缓慢地向前流动着,她原本以为他是打算帮她把头发简单地扎起来,反应过来时,她察觉他应该是在编发,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到绝对不会扯疼她。
她不知为何地轻轻吸气,又小心地吐出,微微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紧张地把话咽下,默默地等他编完。
最后,从她手里接过丝带,完成了收尾的步骤。
“这样就不会乱了。”他面露微笑。
铃歌不确定首领编成什么样了,下意识拿出手机自带的相机查看,发现他替她编的,竟然是她最常梳理,有些复杂的编发。
“不愧是太宰先生,这套编发我跟着教程学了好几次,你居然一看就会了。”她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铃歌把我想得也太万能了,是因为我经常看着你呀。”
他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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