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听你出门了又回来拿锄头,猜你今天是不去灵植山了。”
林雾狡黠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镰刀:“要翻地吗?我可以帮着割草。”
张随洲瞧那白玉纤纤的手就不是干活儿的料子,上次干活儿把毛撩了,现在又干活儿指不定又出什么篓子:“回去睡你的觉,不用你帮忙。”
少年却不听劝,蹲下身子就开始跟往年的野草较劲儿。
张随洲拿他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今年新长出来的草倒是好割,一刀下去尽数都可以被割断,但是荒地里的老草很多都是大丛的狼尾草,枯萎了虽不似常青时锋利,但硬朗的叶边细薄。
林雾从来没有做过种田这种粗活儿,细皮嫩肉的手抓住枯萎的狼尾草,不留意就被划破了皮肉,等到他察觉到手心疼,把割断的狼尾草丢在一旁时,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被割出了四五条小口子,伤口倒是不深,不过都渗出了些血,星星点点的爬满手心。
张随洲一口气翻了四分之一的地,歇口气的功夫瞧见身着绾色衣装的少年蹲在枯草堆里,不大一只,乖乖巧巧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乖,只不过就是没瞧见在动。
他徐步过去,想看看小崽子又在搞什么名堂时,只见少年把镰刀放在了一旁,正摊着自己的手掌心在呼气。
“说了不让你做,你还偏做。”他竖着眉:“起来,我看看。”
林雾委屈巴巴的站起身,把手递到了男人面前:“这些野草也太硬了。”
张随洲握着少年细细的手腕,都是些细碎的小伤口,倒是不碍事,在他看来根本不能算是伤,不过少年生的太娇气了,一点小伤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重。
“好了,别割了。”
林雾眨了眨灵动的黑色眼眸,抿着嘴唇不说话。
“这也疼?”
林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你吹一下就不疼了。”
张随洲冷哼了一声,丢开了少年的手:“尽知道作怪。”
林雾见男人去耕地不再搭理他,气鼓鼓的丢了镰刀,去一边的大石头上坐着。
这片地向阳,太阳从东山爬起来之后,最先照到的就是这边,张随洲选在这里,除了来的人少,偏僻隐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太阳好。
日头慢慢爬高,春日的阳光不骄不躁,蒸得人暖烘烘的,睡意昏沉。等太阳快爬到正空时,张随洲可算把一分地都给翻出来了。
新地开垦,土壤得尽可能的捣碎打散,得把常年扎在里头的草根给去了,往后种植灵草才好生长。
等把一分地细细折腾好时,他额头上也出了层薄汗,精耕细作往往最是累人的。
收拾好准备收工时,坐在石头上的少年已经躺下了,脸上还盖着草帽,悠闲得很。
他扛上锄头:“回家了。”
少年没应话,张随洲以为他在闹脾气,揭开少年的草帽时,阳光径直洒在少年脸上,合着眼眸的少年颤了颤睫毛,下意识的偏头躲开阳光,竟又睡了去。
张随洲想把人叫起来,可扫见少年眼底的那片青色,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叹了口气,把草帽重新盖了回去,矮身把少年抱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瞧见同样也是收活回家的村长,老人神采奕奕:“修士今天没去灵植山?”
张随洲摇了摇头:“村长看起来健朗了许多,还能下地了。”
说到这儿村长脸上的喜色颇盛:“得亏了林雾的药,我现在老毛病不犯了,精神也好上了许多。”
随后村长又扫见张随洲抱着的人,他认得这件衣服,知道是林雾的,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随洲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声道:“没事,贪睡。”
村长面露笑意,未觉村里人都敬仰的炼药师娇气,反而是越发喜欢,赶紧催促张随洲道:“那快回去吧。”
回到家,张随洲揭了草帽,瞧着那张睡的正香的脸:“别装了,还不快下来。”
林雾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眼男人,见男人面色正常,他便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展开胳膊抱住了男人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村长说话那么大声能不醒吗。
少年紧紧贴着他,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着有些温情。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历来不喜别人和他凑得太近的习惯就没了,估摸着也是这个小崽子成天见着他就使劲往他身上凑的缘由,是只毛茸茸的鸟的时候,就知道撒娇博同情要抱,变成人之后倒好,动不动就缠着他的腰。
他怀疑这小崽子不是只鸟,倒是像只粘人的猫。
“下来,做饭了。”
午饭后,张随洲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一趟福禄镇,现在土地都已经翻出来了,和宋峰商量的事情也得早些安排上,但愿林雾炼的药可以多卖点钱。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呆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少年,也不知道他往日去了灵植山整日整日的是怎么消磨度日的,原是跑出灵山想体会外界的繁华,结果却终日在小村子里待着。
“林雾。”
少年抬头看着他,皱了皱浅色的眉头:“你叫我小白的。”
“你有名字还不说。”
“我喜欢你叫我小白嘛。”
张随洲默了声,转而道:“我要去福禄镇,你去不去?”
少年的眼睛倏忽间睁大,连忙站了起来:“我可以跟你一起?”
“嗯。”
“要去要去!”
福禄镇周围依附着五个村子,分别是红石村,十八村,奇巧村,柳叶村和回云村,几个村子相隔不远,同时都坐落在山谷里,要想出村,都得经过山高地险的回云村。
出山谷的那段路是陡峭的山石小路,得有一炷香的脚程,出去以后就是宽敞的大路了。
林雾跟张随洲出村时还兴高采烈,出了山谷时就焉儿吧唧的了,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张随洲瞧见大路上停着一辆牛车,是专门接送村民去镇上的,往常他和宋峰去灵植山都是走陡峭的小路,回来时候早就去一趟镇上,来回几乎都没走过这条大路。
他早知道林雾走不了多远就得喊累,于是没有挑小路走,想着上了这大路平坦也好走些,没想到小崽子却比他意识里还要弱。
“后面的两个,坐牛车吗,将好还差两人。”
张随洲招了招手,示意牛车等等。
一大一小赶过去时,赶牛车的和车上的人皆是脸色一变。
“那不是红石村的修士张随洲吗!”
“是啊,是啊,我瞧师傅是要白拉两个人了。”
牛车师傅气愤不已,往时这人乘坐牛车就没给过他钱,仗着是个修士欺负人,他今儿真是倒霉主动喊了他。
“师傅也别急,要是他今朝又不给钱,回去请村里的修士去他们村要去。”
两人走近以后,一车的人便不说话了,张随洲把先上牛车,再把林雾拉了上去。
车上有些挤,但是村民们却不肯靠近两人。
牛车师傅道:“我这牛车是先收钱再出发,张修士今天带钱了吗?”
张随洲问道:“多少钱?”
牛车师傅闻言却愣了一下,牛车一般都是人送到了再给钱,他今天先要钱就是想刁难一下张随洲,到时候起了口角,他也好名正言顺的去找本村的修士做主,没想到这人今天竟然没有扯拐子。
他有些不习惯道:“两个人两个灵币。”
张随洲掏了两个灵币过去,牛车上的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雾拽了拽张随洲的衣角,靠在他的耳边道:“大家好像都不太友善啊。”
“没什么,以前我比较放荡不羁,口碑在十里八村都很差。”
男人说的理直气壮,林雾惊诧了一下闭上了嘴。
牛车晃晃荡荡行了一个时辰才到福禄镇,林雾见到热闹的集市,迫不及待的下了牛车。
一大一下远去后,几个村民望着两人的背影嚼着舌根:“那少年是谁啊,以前都没见过,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
“怕别是张随洲买回来养的。”
修真界民风开放,好慕美色,也不分男女,福禄镇上三教九流诸多,不乏买卖脔宠的行当,就是普通的村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这就是说笑了,他有钱去买吗?买回来又养得起吗。”
几人哄笑起来,红石村穷是几个村子都知晓的事情,自然这种穷苦村子出的修士也不可能手头宽裕,皆点头说是。
林雾第一次来到如此热闹的街市,看哪儿都新鲜。
张随洲素日上街便回收到许多目光,但今日他明显的察觉到目光比平时还多了两倍,他皱了皱眉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本紧跟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挤到了后头去。
他疾步过去,恰恰瞧见一肥头大耳的男子趁着人多朝林雾身上靠过去,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少年扯到了自己身前。
男子本想占点便宜,眼见自己的好事被人搅了,不满的看向坏事者,抬头便遭了一记冷冽的目光,男子缩了缩肩膀,急忙混进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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