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11章

    程衍愣了几秒钟,打哈哈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起来那么深藏不露吗?”

    楚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他的课桌上:“我刚看到你写字了,你握笔姿势正确,下笔也很流畅,不像是个不识字的人。”

    程衍的课桌上,还摊着写一半的账本没有收起来。

    程衍讶异地挑眉,却说:“没想到我们班的大才子上课不好好听讲,却关心着我的小动作。”

    楚望抿嘴,不回他这样调侃的话,只说:“你既然自己会写,功课自己完成吧。”

    程衍立刻哀嚎起来:“那不行!你看看我写的是什么字,先生能看懂吗?”

    他把摊开的账本往楚望的怀里塞,楚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才翻开一看。看了两眼他立刻愣住,手指在账本上掠过:“你这写的字……怎么缺胳膊短腿的啊!”

    程衍坦荡荡的说:“是嘛,因为我真的不识字啊,随便写的。”

    楚望直觉他在说谎,但是看着账本上的字,不觉得程衍是故意写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错别字的。

    程衍任由他看着,也不怕对方认出简体字来。

    楚望想了想,说:“你明明很聪明,一点就通,只要花心思学习,总不会差劲的。”

    程衍果断地回答:“但是我不想学习嘛!学习太苦了,如果我表现得很聪明,我爹就会从小把我送进书院,就像我二弟一样,这样我就没法吃喝玩乐了。”

    “你!”楚望一口气憋着差点没被气死,合上那账本扔回到程衍的怀里。

    他实在不懂这种……这种顽劣不堪的富家子弟,明明有机会可以读书,为什么反而不肯好好珍惜!

    见楚望真的动怒了,程衍连忙前倾凑过去,给自己打补丁:“我是为了继承我爹的生意,你看我现在读不好书,我爹就让我学习看账本,马上就把生意交到我的手里,我很快就能赚大钱了!”

    楚望气恼地说:“赚钱哪里有读书重要!”

    程衍无辜地看着他:“当然重要了,没有钱哪里有机会读书啊?”

    这倒不得不说是真理。

    被贫穷难倒不得不帮他做功课的楚望被戳到了伤痛点,不再和他斗嘴了。他不像书院里那些清高的学子,看不起一身铜臭味的商贾,楚望是真的缺钱,能营生的手段他都愿意去尝试。

    他问程衍:“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结算功课的酬劳?”

    程衍立刻回答:“马上!我马上就能赚到钱了!”

    太空头支票了,楚望表示怀疑。

    *

    程衍隔了一天就把账本的整理方法写完,还附带搞了些例子来佐证。

    神奇的是,同样胸无点墨的程才俊,居然真的可以连蒙带猜地看懂了程衍写的简体字,并大声称赞“我儿发明了一种更简便快捷的新字体”,吓得程衍连忙捂住他爹的嘴,制止了这种作死行为。

    程衍给出的方法确实有效,程才俊答应了之前许诺的事情,让程衍开始接手学习酒楼的采购进项。

    少东家要接手,甭管抱着什么心思,手下的人还是乖乖听话的。

    程衍只有每天清晨上学前和黄昏回来后才有时间,但清晨正好是酒楼开始进购食材的时间,程衍刚好就可以在旁边观摩学习,而黄昏之后,往往酒楼里的生意要差不多结束,管事要拿一天的进账支出,确定明日采购的数目。

    本以为少东家来观摩学习,也只不过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没想到程衍还真几次提出过一针见血的建议,对隔日的食材用量预算得很好,再加上偶然得知,东家宣布学习的新式记账法还是少东家发明的,管事对程衍立刻刮目相待了。

    程衍:还好我这次下载的资料足够充足!虽然没学过怎么管理酒楼,但是我可以做数学模型来预估!

    程才俊最近耳边常有人夸程衍,原本以为是手下的人想恭维他才奉承自己的儿子,渐渐发现不只是如此后,程衍现在没有再出入青楼赌坊之类的场所,也做出了些实绩来,他对自己大儿子是越看越欢喜。

    月末的时候,程衍已经差不多能管理整个酒楼的采购进项,做最终拍案敲定的那个人,他才跑去问程才俊要薪酬。

    程才俊一高兴,和他说,找花姨娘在库里拿,需要多少拿多少。

    程衍乐颠颠地照做,花姨娘又气又恨,咬着手绢只能按按期冀着程津在书院里好好学习,有机会一飞冲天。

    她的心思程衍多少知道,也不在意,反正程津有没有在好好学习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程衍拿到了钱,趁着休沐日,去了一趟笔铺。

    碧潭县不算大,但是往来的人不少,位置正处于几个县的中间,是商货流通的必经之所。加之碧潭书院在整个沧北郡都非常有名气,慕名前来求学的人不少,学习氛围浓厚,相关的店铺也不少。

    程衍回忆了一番原主的记忆,还真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一进来,有眼色的店小二立刻迎上来,亲切地说:“程大少,要买什么?”

    程土豪:“给我看看你们这里最好最贵的毛笔!”

    店小二喜上眉梢,连忙领着他去里头看,从货柜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闸盒,小心翼翼地拿了钥匙打开,神神秘秘地说:“这只狼毫笔,据传是前前朝遗留下来的,上个月才刚出土,只卖这个数。”比了个五。

    程衍:“……”感情还卖古董啊?

    他随口猜测:“五百两?”

    店小二惊呼:“怎么可能!五万两!是我私底下给程大少您打的折扣!”

    程衍看着那只确实像刚出土脏兮兮的毛笔,嫌恶地挥了挥手:“免了免了,这笔太脏了,我要新一点的。”

    店小二只好遗憾地把闸盒放回去。

    但大主顾不能这样轻易放跑,便宜一些的笔也有提成,程衍看向另一个货柜,店小二立刻在他旁边吱吱喳喳地介绍起来,引经据典,看起来学识渊博,让人不得不感慨碧潭县真是藏龙卧虎。

    程衍没心思听什么吹捧,自己看着,突然注意到了一只竹刻的毛笔。

    “那只,拿给我看看。”

    店小二立刻捧了上来。“程大少您瞧瞧,这只笔,用了上好的羊紫毫制成,刚柔适中,锋颖尖锐,腹腰柔软,经久耐用。这笔杆也是用了上好的竹子制成的,您看这——”

    “行了,多少钱,给我打包起来。”

    程衍不耐烦地制止了对方天花乱坠的吹捧。

    店小二勤快打包,说:“只需要二百两!”

    程衍眼皮都懒得掀一下,非常痛快地给钱,顺便提醒:“给我包装好看一点。”

    “一定一定一定!”店小二喜笑颜开,小鸡啄米地回答。

    程衍打包好,趁着还没天黑,早早地就往书院过去。

    现在每天都早睡早起还要爬两次山,程衍终于可以做到爬到看见书院牌匾的地方,还气不带喘面不改色。

    这个休沐日,书院里人倒是很多,隔天就要月试,关于郡太守会派人过来的消息在书院里甚嚣尘上,所有有志向想出风头的学子,都待在书院里临时抱佛脚。

    程衍没有好好读书发愤图强的心思,但是今日也跑回来书院了。

    那日程津和程才俊说过,因为太守会关注月试,劝程衍不要考试,免得丢人又气到太守得罪高官。程才俊还真想让程衍明日干脆请假不要去丢人现眼。

    程衍表示他是甲班的一份子,月试这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缺席,不顾程才俊的叫喊义无反顾地上了山。

    程衍悠哉地往课室走去,走一半路,却被人拦下来了。“大哥!”

    这声如此不情不愿的“大哥”,一听程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

    不过出于对对方的礼貌,他还是转头,看向程津。

    一看到程津的脸,程衍还真有些愣住。

    程津现在看起来状态糟糕极了,脸色苍白、眼底发青、满眼血丝,一副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一段时间的憔悴模样。

    愣了几秒钟,程衍才回神,笑了一声说:“二弟,读书辛苦了,要多注意身体啊,免得月试还没到,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程津直勾勾地盯着程衍,程衍被他这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凝望着,还真有些发毛。

    几秒钟后,程津才闷闷地开口:“大哥,你之前说的赌……还能不能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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