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被刺杀一事,是否也跟你有关!”
庆帝居高临下指着李云睿一番质问。
李云睿跪于大殿中,却无丝毫胆怯,依旧傲然。
“陛下再说什么?我为何要杀范闲,他可是婉儿的未婚夫婿。”
“好,那你勾结北齐的账怎么算。这些东西你好好看看!这都是言冰云从北齐调查出的证据!”
庆帝将一件件可证明李云睿勾结北齐的证据甩于她身前,这个高傲的女子才第一次有些慌张起来。
“言冰云……怎么会……”
“李云睿,你就跪在此处好好反省!明日就回你的封地去,今后不得入京。”
范府。
阿月轻车熟路走进范闲的院落。
“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
“什么啊这是?”
“是我娘名下所有的商铺地契,可以说是她所有的财产。”
“给我啊?”范闲搓了搓双手,欣喜上前接过地契,“这怎么好意思呢?”
“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娘会留在南庆就需要有立身之本,如今该走了这些东西也就不需要了。”
“干娘要走?去哪啊?”范闲瞬间严肃起来,焦急询问。
“你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我和娘该从这里离开了,你不是说儋州很好吗?我们去儋州等你,一切结束后,你会带着婉儿离开这里,等到了那时也就是我们的重逢之日。”
“你们这决定也太突然了!”范闲依旧有些不舍。
“是很突然,但也合乎情理。”
“李承泽呢?你放弃了吗?甘愿就这样一走了之。”
阿月笑了,没想到等在提起李承泽时,她竟也没有了不舍。
“放弃了……”
离开范府,阿月去寻了让她最为愧疚的人,叶灵儿。
这个姑娘本活的恣意洒脱,却偏偏因为她与李承泽,一次次地被欺骗着。
若没有她的出现,叶灵儿将会陪他度过一生,她的爱比她更为纯粹。
“你居然会来找我!”
叶灵儿没有让阿月进府,二人在街边便开始了交谈。
“气色不错,看来对那件事已经释怀了?”阿月调笑着。
“我叶灵儿当真是瞎了眼,才会……”
“好了。”叶灵儿还未说完,阿月便先一步打断了她,“我不是来听你骂人的。”
“有话就说。”
“你还不曾忘记他?。”
“放屁!那种人有什么资格让本姑娘念念不忘!”
叶灵儿突然恼火,全然不顾形象,那些粗俗之语都用在了李承泽身上。
阿月却望向了叶灵儿的腰际,她依旧还挂着李承泽曾赠于她的贴身玉佩,哪怕……这玉佩曾被她摔碎。
“哪怕玉佩修好了,也依旧无法藏住那道痕。”
阿月一言让叶灵儿顿时慌张,将玉佩扯下藏于身后,一时有些支支吾吾。
“你看错了,这不是那枚。”
“还说不喜欢他?我必须要承认,你比我更爱他。如果你还愿意,我请求你能在李承泽最无助的时候,帮他一把。”
说着,阿月低身向叶灵儿弯腰一礼。
“如果你愿意,就将这本书交给他。若你不愿,将此书烧毁便是。”
阿月将这本记录一切结局的书册,交给了叶灵儿,她甚至十分肯定她,会留在李承泽身边。
自然前提是,她自己必须离开。
解决一切后,阿月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放下一切后,就连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她安排好了一切,只剩再去见那最后一人。
而那人却自己找上门来。
谢必安的出现让阿月十分冷静,“殿下要见你。”
阿月到时,李承泽坐于街边包子铺内,原本熙熙攘攘的整条街,此刻空无一人。
“来了?坐吧。”
阿月入坐,却无一丝言语。
“你去找了叶灵儿?”李承泽问道。
“是。”
“还找了范闲?”
“是。”
“接下来要去找何人?”
“不用找了,那人就在我面前。”
“你要寻我?”李承泽微微吃惊。
“如今可是你先寻的我,有何事便说吧。”
李承泽扬头,直言道,“言冰云在北齐查到了不少长公主勾结北齐的证据,这件事可与你有关?”
“是我策划。“阿月点头。
“从言冰云求娶你开始,这就是一场你为我布好的局?”
“没错,只有你方寸乱了,开始动言冰云,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你和长公主勾结北齐的证据。”
阿月十分坦荡的回答了一切,事到如今也无需在隐瞒。
“那为何,不将我参与之事也告于陛下。”李承泽十分严肃得看着阿月。
“你勾结北齐,在北齐做着走私的买卖,甚至养私兵的事,若有一件事被陛下知晓,你都不会有命活着。”
“所以你在可怜我?”李承泽眯眼,他深知面前的阿月已不是当初的她。
“不算可怜,谁让你我有一段情意在,哪怕现在没有,可我必须承认你李承泽曾是我想嫁的男子。”
阿月伸手慢慢抚上李承泽的脸侧,看着他无丝毫反应的模样,似乎早已料想到。
“你看,你如今的眼中根本没有我。就连我的触碰你也没有丝毫反应,承泽我们两个都变了,变得不再需要对方。”
“你做这件事前就该明白你我会如此才对,我从不喜别人威胁我。”
李承泽扯下阿月的手,话音十分清冷。
“在做这些事前,我确实是想将你拉下来,可现在我并未将你抖出,你又怕些什么?”阿月的声音微有些颤抖。
“那些证据在何处。”
“证据……你果然一心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权利而已。”
阿月起身微微踉跄,她不着痕迹得抹去眼角滴下的泪,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那些证据我已经毁了。”
阿月说完便想离开,还未动身,谢必安的剑就已立于她面前,他竟开始与她刀剑相向了。
阿月转身,“干什么?想杀人灭口以防我将你那些事情泄露出去吗!?”
李承泽咬紧牙关,他不敢在看阿月,这件事他本不想闹到如此地步,可奈何阿月掌握着的,是对他性命攸关的证据。
“毁于何处……有何人知晓……”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
阿月不言,如今她也深深看透一切,帝王家的人天生薄情的话没错,他们只为权利而生。
阿月摇了摇头,迎着谢必安的剑便走了上去,那一副赴死的模样,惊得谢必安连忙后退。
“阿月!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李承泽拍桌而起,他向着阿月怒吼。
可阿月头也不回得一步步向前,只能逼得谢必安后退。
“谁也别想伤她!”
又是一声怒吼,街边墙壁轰然倒塌,程巨树从瓦砾中走出,抓起一旁的摊车就向谢必安砸去。
谢必安躲避,护于李承泽身前,而程巨树则牢牢护着阿月,一时双方剑拔弩张。
“动手。”李承泽一声令下,谢必安持剑而起,迅猛的剑势攻向程巨树。
阿月后退,望着李承泽,那副冰冷的模样,令人心寒。
谢必安与程巨树一时焦灼起来,李承泽再次挥手,便有众多侍卫向阿月而去,轻易将她抓于他面前。
“阿月,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我就让你们离开。那个大块头也可以走出京都。”
阿月嗤笑,“以你永除后患的性子,我若说了他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吗?哪怕他们根本不想将此事抖搂出来。”
“我不会让我的把柄落在任何人手上,包括你。”李承泽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绝情。
“那你便杀了我,可永除后患。”阿月冷道,似乎对此十分不屑。
“阿月!”李承泽气急,一手掐过阿月的脖颈,强迫她望着自己。
“我不想如此对你,你又何必逼我。”
“当真是我在逼你吗?”阿月微有些哽咽。
四目相对,李承泽看着阿月泛起泪花的眸,忽有些无措。
“放开小月儿!”
程巨树见阿月被挟持,一时分神想要上前。
霎时,谢必安看准时机,剑从他身后深深刺入,利落果断。
“住手!”
阿月瞬间身子瘫软,看到程巨树接连后退,口吐鲜血的模样,泪喷涌而出……
那是一心用命在护她的人……
那是这世间对她最为纯粹之人……
此刻,就因为救她,慢慢地倒于街边……
“放开!放开我!”
阿月拽过李承泽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足矣咬破他的臂。
李承泽这才吃痛松手,阿月似疯了一般奔向程巨树,可脚下却一软,四肢都似没了知觉。
她一步步得踉跄上前,一次次得摔倒……
“小月儿……快逃……不要过来…”
她就要看不清程巨树的模样……就要听不见他的声音……泪模糊了视线,不知所措得哭喊更令人心疼。
“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阿月的双手深深扣在地面上,指尖与地面的摩擦,使手指鲜血淋漓,可她似乎没有痛觉般毫无反应,她声嘶力竭的怒吼,响彻街边。
“李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为什么在最后的时间,你还要无休止得伤害我。”
李承泽低头上前,他一手拽起阿月,揽着她的身子,手握紧了她受伤的手指。
“阿月,对不起,程巨树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放开我,你不配碰我……你杀了他,你杀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肯为我赴死之人……”
“程巨树只是一个护卫,你又何须为他如此难过。”
“啪”一巴掌,阿月用尽了力气打在李承泽脸侧,那顿时红肿起来的脸庞,依旧抵不过阿月之痛。
“他是个护卫没错,可我宁愿你死,也不愿他死。”
绝情的话脱口而出,阿月已失去了理智,她积压了太多的不甘,忍耐了太多的情绪,此刻全然爆发。
她就像一个疯子,无休止得打骂着身前之人。
“我为什么要遇见你!我不该来南庆的……我不该……”
李承泽的嘴角慢慢渗出血迹来,阿月的拳打脚踢他受着,可也不敌此刻阿月的心中之痛。
程巨树的死压断了阿月心中最后一丝坚强。
那些她刻意想忘记的回忆再次涌上脑海。
她的无助,她的绝望,在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阿月,阿月……”
李承泽易慌了神,他从没见过如此模样的阿月,这样的她让他心疼,让他后悔,他慌乱得拥过她的身子,将她禁锢于怀中。
那哭喊的声音才逐渐减弱。
“没了……都没了……”
“有!我还在,阿月你的承泽还在这里,我任你打骂任你千刀万剐,可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阿月的身子似泄了力一般,全然由李承泽拥着才勉强站起身来。
可她无神的双眸,却让他变得不知所措。
就在李承泽无助抬头的一刻,他看到了危险,看到了寒光,看到了燕小乙……
那把被拉满的弓箭,直对着阿月,箭脱手之际,李承泽似乎本能得拥着阿月转身,用自己的背牢牢接了那一箭。
“噗”的一声,鲜血喷在了阿月身上,浓稠的血腥味才让阿月恢复了些神智。
李承泽双手无力再拥着阿月,二人一同瘫倒在地,唯一不同的是李承泽面色苍白得倒地,身后的衣衫被鲜血浸透。
“来人!抓刺客!”
谢必安一声吩咐下,侍卫们接连出动,向燕小乙的方向而去,缓解了这边的危险。
“殿下算赔了你一命。”
谢必安话落,便不在管其他,拖起李承泽转身去寻了太医,他焦急得离开,甚至来不及顾及阿月之事。
阿月再一次被无情得落于一旁。她晃着身子走向程巨树,微微躺下,枕着他的臂背身于他,渐渐无了意识。
街边一角,月纤尘缓缓走近,她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做。
如今看着晕倒于一旁的阿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叹气。
“阿月,或许让你牵扯进这里,便是错的,娘带你离开。”
耳边慢慢传来熊熊烈火烧灼之声,那刺鼻的味道让阿月转醒。
眼前的一幕宛若炼狱,她竟身处于一片火海当中。
“你醒了?”月纤尘牢牢拥着阿月,母女二人蜷缩于房中一角。
“娘!这里……我们快逃!快逃啊!”
生死攸关之际,月纤尘不同于阿月,竟十分冷静。
“程巨树的尸身,我派人送回北齐了,会有人将他厚葬。”
“现在……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为什么……是不是李云睿放的火!”
眼看那一簇簇火苗就要逼近她们所在的位置,阿月焦急得语无伦次,她的大脑甚至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火是我放的。”
月纤尘平静得持过一旁的蜡烛,慢慢点燃了身边的帷幔。
“娘,你在干什么……”阿月想去阻止,却被月纤尘挡下。
“今天的事让我明白了,留在这里……你或许会死,你牵扯进了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注定会重回到原来的轨迹,那你的出现就会被抹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月纤尘拉过已经呆滞的阿月,理了理她的长发。
“我们可以离开那些人,可那些人容不下我们……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娘只有带你离开……离开这个故事,或许你才会活着。”
“我们去哪里……”
“去我来的世界。”
“那我可还能见到李承泽?”阿月小心翼翼得问着。
“见不到了。“
“真好……”
月纤尘拥过阿月,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阿月轻微的抽泣,渐渐平缓下来。
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他们二人会如此突然的分别,这一别就将是一生。
她甚至不曾管过自己的死活,无条件得信任着她的母亲,二人渐渐被火苗覆盖。
“走水了!走水了!”
“月娘娘的宫中走水了!”
“娘娘人呢!?”
“好像还在宫中没逃出来!公主也在!”
“那怕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的火势,惊了整个南庆之人。
范闲不顾身份闯进了宫,可等他到时,整个天边都被这场火烧的通红。
他有意闯入,却被庆帝相拦。
“现在进去只会徒增一条人命。”
“我干娘跟阿月还在里面!”范闲不知何时红了双眼,心头的酸楚溢于言表。
“生死有命。”
庆帝望了望这不成样子的宫殿,面上无半分怜悯。
他转身离开,易带走了范闲。
那把箭未射中要害,李承泽在太医的照料下短短四日,就已苏醒。
他笑着醒来,可脸侧却满是泪痕。
“殿下!”
谢必安走进时,就见李承泽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坐于床头,心中的喜悦险些将手中的药碗打碎。
李承泽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微微摇头而笑。
“谢必安……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属下不知。”
“我梦到了与阿月相识时的场景。那时的快乐仿佛就在隔日。”
“殿下可还觉得不适?”谢必安无话可说,只能如此问道。
“我无妨,阿月如何了?可有被伤到?”
“月主……无事。”
“那就好。”
李承泽在自己的宫中修养多日,才逐渐康复,谢必安刻意隐瞒着阿月的消息,直到李承泽亲眼目睹了那一座宛若废墟的宫殿。
他日日梦见阿月,却次次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每当半夜惊醒时,脸上总少不了一片泪痕。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愧疚,太想念她,才会如此,因此决定深夜一探。
却没想到看到如此一景。
“殿下。”谢必安微微唤道。
李承泽的背影有些微晃,他似乎想起了每日梦见阿月时场景,她在向他告别。
“阿月呢……”他颤抖着嗓音,报着最后一丝希望而问。
“那日宫中走水,她们母女俩都没能逃出来,火势太大,就连尸体都没能寻到。”
谢必安将隐瞒多日的事实说出,却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殿下……”
“你说……尸体不曾寻到?”李承泽再次问道。
“火势太大……或许也留不下尸身……”
“那就说明,也有可能是她们还活着。”
李承泽一步步走向这座摇摇欲坠的宫殿,“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谢必安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李承泽阻止。
“离开这,也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谢必安听命离开,他守在宫外,却听得见里面人嘶声裂肺的哭声。
他只能走远些,保全李承泽最为在乎的尊严。
北齐。
听闻阿月母女葬身火海一事,整个北齐皆为此陷入悲恸之中。
言冰云走上城楼,望着南庆的方向,一站便是一整日。
“我就知道你在此处。”战豆豆一袭男装,登上城楼。
“陛下。”言冰云一礼。
“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吧,哪怕你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可我感受得到。”
“陛下再说何人?”言冰云转身,面容依旧冰冷。
“没什么。”战豆豆轻笑,“朕打算为姐姐立陵,可听说你已经为她立了一空冢?”
“她或许会想回来,北齐是她的家。”
自此北齐一鸟语花香处,多了一块空冢,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无人得知是何人所立,只有碑上深深刻着四字,吾妻之墓。
阿月的死让李承泽宛若废人般,日日醉酒,日子过的更是昏天黑地。
无论旁人如何劝阻,他皆我行我素,甚至整个世间只有他一人觉得阿月未死,还在不停派人追寻她的足迹。
叶灵儿走进这间屋子时,没有一丝光线,漫天的酒味更是让人掩鼻。
李承泽歪靠在椅上,不省人事。
她推开窗,才给了这间房与那个人一丝光亮。
“是谁……”
“我。”
“阿月……”听到女子的声音,李承泽似乎清醒了大半,他急忙爬上。踉跄上前,凑近叶灵儿。
“怎么是你。”在看清来人后,他失望转身,脚下不慎被酒坛绊倒,瘫于一旁。
“二殿下!”叶灵儿上前相扶,却被李承泽甩开。
“走开,谁让你来的……出去。”
“李承泽!”
叶灵儿终看不下去李承泽如此颓废的模样,她一声怒吼,将阿月交给她的那本书,扔向了李承泽。
“这是阿月生前寻我,让我交给你的书,她让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你一把,我想就是如今这个时候了。”
“阿月给的……”
李承泽摸爬滚打才拿到那书册,可昏暗的光,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书上的字。
他拿着书急忙跑向窗边,才勉强看清了其内所写。
“这是……”
阿月的离开,不曾影响到这里的任何人,李承泽也逐渐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一心与太子抗衡。
他在阿月离世的第三年娶了叶灵儿,为了叶家的兵权,娶了那个一心在他甚至甘心被他利用的女子。
却终其一生不曾碰过她。
多年后,他兵败失利,难逃一死,亦选择了自我了结。
他饮下毒酒,选择了在一片花海下结束他这混乱的一生。
在凉亭下,静坐等候一人。
“二皇子。”范闲如约而至。
“我竟没想到在最后会想见你一面,你是唯一会让我想起她的人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脸提阿月?”
李承泽冷笑了声,将阿月给他的那本书递给了范闲。
“这是阿月留给我的,如今我已走完书中所述的一生,或许就能去见她了?”
范闲翻了翻这本书,突然望向李承泽,“你都知道自己会走到如此一步,为何不早些放弃。”
“我不知道自己活下来该干什么……阿月去后,我日日昏昏沉沉,若没有这本书,我不知我该如何活下去,我只能按照它所述内容,一步步走下来。”
“阿月给你这本书……或许并非要让你如此……”
“都无所谓了,可我至今不明,我们二人到底是从何时变成了如此模样,我的阿月从何时开始与我生了间隙,我做错了什么。”
“从她来南庆寻你开始,而你那时一心为拉拢叶灵儿忽略了她,甚至因此给了李云睿机会,让她被抓去鉴查院遭受了酷刑,甚至失了孩子……当她得知你与害她之人是一伙时,又是何等心凉。”
“孩子?孩子……”李承泽瞪直了双眼,不断念叨着那两个字。
“阿月……当时是真的有了身孕?!”
“那还能有假。为了见你一面,赔上了一个孩子,而你却一直觉得她在骗你有孕?”
“呵……”
李承泽低声而笑,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举动,笑声越来越大,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
原来他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阿月……你在用自己的离开来惩罚我对不对……那我如今追随你而去,你可还愿接我一程……”
手中酒杯忽而落地,李承泽的身子宛若纸张缓缓坠落,再无生机。
眼角的泪是他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物。
在最后一刻,他只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在那一刻他满怀希望的离开世间。
期待着在另一个地方,他会重新与他的阿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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