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听说今日范闲便会回京都?”

    “不错,太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那我们这边,殿下想坐山观虎斗?”

    大殿内,一轻纱轻裹,香肩半露的女子,微微伏身于一男子膝间,轻散的长发,红晕轻染的面颊,显得这女子媚而不妖。

    “呵,美人相伴还斗什么。”

    李承泽轻绕着她的发丝,揽起一缕嗅着其上清香,发丝滑过指尖,又再次垂下。

    “承泽,你就不怕这个范闲接管内库财权?”

    “他接管也比放在太子手上要好。”

    李承泽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眼中满是柔情。

    “二皇子。”

    谢必安抱剑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衣着不凡护卫,看到如此之景二人未曾惊讶,仿佛已是常事般淡然。

    “何事?”李承泽不曾抬头,眼中此刻只有怀中之人。

    “太子派去想毁掉范闲名声的侍女,皆被斩杀。”谢必安答道。

    “意料之中。如此把戏成功才是奇事。”

    女子闻言坐起身来,轻纱滑下,漏出大片春光,却毫不在意。

    那护卫取过一旁披风,正要披于她身,却被李承泽所接过。

    “满江,范闲初进京,你可查到是何人暗地帮他?”女子问道。

    “回月主,是陛下,今日陛下微服去了庆庙,暗地里帮了这范闲。”名为满江的护卫回着。

    “承泽,你这位父皇不愧是南庆之皇,心思城府无人可敌。”

    李承泽不曾再言,只细心为她披上披风,便揽她入怀,眸慢慢涣散。

    见状,谢必安与满江知趣离开,继而守于屋外。

    “京都中,又有几人心思纯良。阿月,你我都是搅动这滩水之人。”

    “我何尝不知自己深陷其中。”

    李承泽松开阿月,双腿盘起端坐于案前,随手便拿起桌上的点心。

    “不说这个,你那个护卫,我很不喜,我替你换一个。”

    “你说满江?他一直护在我身边,我用惯了。”

    “阿月,你知我最不喜你的一点,是何处?”李承泽持过茶盅,细细品着。

    阿月却勾起了笑,一步步走向李承泽,披风顺着肩处滑落,再次漏出轻薄的衣衫,白皙的双手慢慢环着李承泽的脖颈,在他的耳边缓慢呼气。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何处吗?”阿月轻笑,继而道。

    “就是你这容易吃醋的性子,最讨我的喜欢。”

    李承泽放下茶盅,身后女子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至他身。终受不了这娇声软语,扬起了手臂,示意阿月躺入他的怀中。

    阿月却松开了他,轻道,“承泽,你该离开了。”

    李承泽皱眉转身,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着阿月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能挥袖而去。

    翌日,一石居。

    “月主,这就是红楼。”满江将一本名为红楼的奇书,放置阿月身前。

    阿月随意翻了翻,笑意越来越深,“这当真是范闲而作?”

    “确实,不过这书如今被当作□□再卖,今日一石居门前卖书者尤多。”

    “看来太子已经着手对付他了,不过这个人怕不是这些雕虫小技能对付的了的。”

    话落,叩门声随之响起,一小厮领进一位身着华服的贵气男子。

    “世子怎突然光顾我这小店?”

    “是二皇子让我留意范闲的举动,这跟着跟着,就跟到一石居来了。”李弘成坐入椅上才道。

    “范闲要来一石居?那门口那些卖书之人的出现,便有理由了。”

    “看马车的方向,确是此地。”

    “那我可要好好会会他。”阿月起身,将手中的红楼递给李弘成。

    “把这个给承泽,让他看看,这可是难得的一本奇书,他会喜欢的。”

    “世子可要一同尝尝我们一石居的新菜式?顺便等候这位新朋友?”

    “弘成正有此意。”

    等范闲一众来时,从楼上望去,阿月笑了笑。

    “这位范公子倒生的英俊。”

    “此种话还是不要让殿下听到。”李弘成轻咳了声,微微提醒着。

    “他如今又不在此地,还管不着我。”

    阿月说完,便持一酒杯,往楼下而去。

    看见范闲后,扬起笑意便迎了上去,二人擦肩而过时,皆轻瞥了对方一眼,终阿月被范闲所拦下。

    “姑娘留步。”

    阿月不曾意外,径直转身而问,“公子有何事?”

    范闲珉着笑走近于她,微微低头轻嗅了嗅她手中的酒。

    “此酒闻着当真甘甜,不知姑娘可赏在下这杯?”

    “自然。”

    阿月笑着将酒杯承上。范闲闻了闻便尽数入喉,还不忘咋舌一番。

    “真是好酒!不知姑娘贵姓?来日我好还你这一杯酒。”

    “范闲,你还要不要脸,吃个饭都不忘勾搭京都的姑娘!”

    范思辙愤愤不平地冲上前来,却被范闲一臂挡下。

    阿月轻轻一礼回道,“小女月华,你可叫我一声阿月。”

    “行,记住了,那我下次来可否免单啊?打折也行!”范闲调笑着。

    “公子何出此言?”

    “阿月姑娘就别装了,你不是这一石居的老板吗?”

    “何以见得?”

    “首先你这身衣服看着就非富即贵,若是客人,那掌柜可得罪不起,见你一人持酒而来,定会急忙上前询问有何需求,可刚刚迎我们上楼的小厮,只对你微微颔首便走了上去,可见他认识你。”

    “不愧是范公子,阿月佩服。”

    “那这单可免?”

    “不可。”

    阿月笑了笑,便不在停留,范闲的深浅她以看清,只深深皱起了眉。

    果真,是个麻烦人物……

    席间,李弘成对刚刚一事,疑问颇多。

    “阿月,难道这范闲也不过是酒色之徒?”

    “他只不过察觉到了我杯中之毒,所以才将我拦下。”

    “酒里有毒!?”李弘成大惊。

    阿月却神色淡然,不予回答。她的视线只停留在范闲一众人身上,他的出现或许会搅乱整个京都。

    “月主,太子的人也来了。”满江低声道。

    顿时,大街上便开始上演了一幕大戏。

    “走开!不许再卖了!”

    “谁让你卖这书的!”

    “滚开!”

    原本三三两两的卖书者,皆被赶走,郭保坤才大摇大摆从轿内而出。

    “诸位,本人郭保坤,家父官拜礼部尚书,在下自幼习文最重礼数,这等污秽杂书有辱斯文,实在不堪。从今日起,此书便禁了!”

    “说的好!郭公子说的有理!”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位打扮得体的读书人,看似斯文,可面上满是谄媚。

    “郭公子,在下贺宗纬,早就久仰公子大名,今日见公子为天下读书人辩理明非,实在令贺某敬佩!”

    “你们都是胡扯!郭保坤,你懂个屁!”范思辙突然激动,在楼上便开始与他们争执起来。

    “哪家小儿出言不逊!”郭保坤怒道。

    “我……我是你爷爷我!”范思辙气急,二话不说便往楼下冲去,任谁也拦不住。

    阿月只坐于席间,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戏。

    “这个范思辙到有意思。”

    “一个不知礼数的黄口小儿罢了。”李弘成却对此不屑。

    “你们就是规矩太多了。我到喜欢他如此随心自在,敢怒敢言的样子。”

    “我当是哪家泼货,原来是司南伯之子,也难怪司南伯管的都是些银两钱财,教出的孩子个个如此浅薄。”郭保坤讥讽道。

    正是这句话,真正惹恼了范思辙,说着便拳脚相向,奈何郭保坤身侧有护卫打手相伴,范思辙一拳未中便拜下风来。

    “我说各位公子,你们如此在我店前折腾,是当真想黄了我这小店?”

    阿月凭栏而望,手中轻晃着玻璃盏,面对众人眼中微显泠冽。

    众人这才望向楼上,郭保坤首先赔罪。

    “月华姑娘,也非是我想在一石居前闹这一出,今日损失,郭某定加倍奉上,等我处理完此事,定会离开。”

    “郭公子所说之事,便是在我店前打人吗?若是如此,小女可不答应。”

    郭保坤虽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对身侧打手道,“把这蠢货摔出去,莫让人察觉,摔狠些。”

    转眼,他便笑着向阿月道,“月华姑娘,我们这就走,还不松手放了这厮。”

    打手猛然出力,对范思辙用力一推,他的身体宛若薄纸般飞了出去。

    眼看就要摔倒,又是一股力从身后牢牢接住了范思辙,并令其站稳。而此人正是范闲。

    阿月见状,微微一笑便走下楼。

    “范闲公子好身手。”

    “不敢当,对付这些泼皮无赖到还行。”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司南伯养在儋州那个私生子啊!”郭保坤继续嘲讽道。

    范闲笑了笑便突然道,“阁下认错人了,在下只为打抱不平。”

    “怎么?范闲你自惭形秽啊?都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实在不想说,你就如此崇拜我吗?我这昨日刚进京,认识的人十个指头能数过来,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还有他,刚那一掌,能废他一条胳膊。”

    “那又怎样!给我上!”郭保坤见说不过此人,便只叫打手上前。

    顿时,二人剑拔弩张,范闲只一拳,那打手便径直飞出。实力悬殊,不敌于他。

    阿月依旧含笑望着范闲,他的能力似乎还有所隐藏。

    打手不甘,捂着自己被打断的鼻梁,再次起身,以重拳相向,奈何身形不稳,被范闲轻易躲开。

    却不料那拳竟向阿月而去。

    满江想要出手,却被李弘成而拦,眼看不妙,阿月的身子忽被一人而护,范闲挡在阿月身前,一脚便踹向打手腹间,人再次飞离数米之远。

    “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可得免我两次单!”

    范闲自顾自说着,便转身走向郭保坤一行人,他拿过红楼开始一一质问。

    “你们说这书是污秽杂书?敢问你们看过吗?知道它里面都讲些什么吗?”

    “圣贤之书都读不过来,谁还有空去看这些!”

    “污秽之物,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你们连看都未曾看过,就开骂了?还说自己是文人,也不觉得羞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放肆!你这种乡野村夫也敢评论文人才子!”

    “若文人才子都是你们这种东西,我还真羞于与之为伍。”

    “范公子所言甚好!”李弘成这才从一石居走出,端的是靖王世子的风范,看似十分尊贵。

    “世子殿下!”

    原本还吵闹不休的街道,顿时齐刷刷弯身见礼。

    “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范公子之才由此可见一斑啊!”

    “明日靖王府有一诗会,郭公子和贺先生素有才名,二位可一同前往,以诗对决,好让众人看看究竟谁可称得上才子二字。”

    “在下一定到!”那二人顿时首肯。

    “诶!你谁啊!”范闲对于李弘的出现,即无尊重,亦无敬意,却只关注他身上的华服。

    “你这衣服看着到挺不错的。”

    “这位是靖王世子!李弘成殿下!”范思辙在一边提醒道。

    “奥,皇亲国戚啊。”

    “血脉不值一提。”李弘成回道。

    “哎!”范闲突然走近,一首搭在李弘成的肩处问道,“你告诉我,你的诗会上有姑娘吗?”

    “确实是有不少才女前来。”

    “那她去吗?”范闲指了指一旁的阿月。

    “月华姑娘自会相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不见不散。”

    “弘成恭候。”

    殿内。

    “这书便是月华姑娘,让我转交给殿下的。说您定会喜欢。”

    李弘成恭敬站于一旁,看着坐于高坐上的李承泽。

    “奇书,天下无双,她自是了解我。”

    “至于那个范闲,今日一见,到有些特殊。”

    “那人十分有趣,不简单。”

    “明日诗会,可要安排您见他?”

    “不急。阿月此时在何处?”

    “应该还在一石居。”

    ”听说今日郭保坤的手下险些打了她?!”李承泽放下红楼,直盯着李弘成。

    “是有此事,不过幸得范闲相护。”

    “满江何在?为何不护好她?”李承泽继而问道。

    “被我所拦,我想看看范闲的能力。”

    “拿我的阿月试探?弘成,你的胆子可越来越大了。”

    低沉的声音微带有一丝怒意,李弘成急忙弯身。

    “殿下……弘成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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