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脸色顿时铁青,在李承泽面前,他就像是被人牵绳而动的木偶,单纯又愚蠢。
“玩笑话而已,太子何必当真?”
李承泽冷哼了声,才宽慰着险些被他吓出冷汗的太子。
范闲端酒走向阿月,轻轻附耳道,“干娘可教你背过唐诗三百首?”
提起这唐诗三百首,阿月整张脸都僵硬了起来,那一段被逼着背诗的童年,简直是噩梦般的场景。
“背……背过……”
她甚至不愿回想那段历史。
“打断了几根戒尺啊?”
范闲笑道,他看到阿月的表情,就猜到定会有如此一出,毕竟大家的经历都差不多。
“有话就说!”阿月恼怒道。
“有没有兴趣……跟我背诗,天下大文豪的称号我分你一半。”范闲对阿月挤眉弄眼道。
阿月算是明白了,她娘定是告诉了他些什么,才会让他现在如此自负狂妄。
“陛下到!”随着太监的声音。
庆帝身着龙袍而来,身后竟还跟着月纤尘。
“参见陛下!”
“都坐吧。”
庆帝入座后,大手一挥,众人才齐齐落座,佳肴美酒接连不断得摆在众人面前。
范闲到是真不客气,完完全全将此地当成一般的客栈酒馆那样,吃吃喝喝无丝毫形象而言。
酒乐正酣,歌舞升平,就在众人觥筹交错,在舞女的舞姿下如痴如醉时,庆帝轻咳了声。
席间众人皆十分有眼色,放下了手中之物,齐齐望向庆帝,唯独范闲……依旧贪杯。
“范闲。”庆帝唤之。
范闲沉迷美酒,未曾听见。直到众人推搡,他才持酒起身。
“陛下,您叫我?”
“上前来。”
范闲走上前,庆帝才再次说道,“这次与北齐谈判,你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范闲讪笑道。
“陛下,这位就是范闲?”庄墨韩突然出声道。
“早就听闻,庆国范闲有些诗才,可惜……”
庄墨韩摇了摇头,未曾将后面的话说出,范闲却来了兴致。
“可惜什么?庄先生可是要说我曾作的那些诗,非我所作?”范闲先一步而道。
庄墨韩疑惑,“此话怎讲?”
范闲疑惑得看了看坐于高位的月纤尘,这剧情发展跟她说的不一样啊。
月纤尘注意到范闲的视线,微微挪了挪视线,直直将他无视。
“范公子的诗才,我们有目共睹,不知庄先生可惜什么?”李云睿突然说道。
“此子是有诗才,可少了份读书人的气度,难为师表,若想成天下人之表率,还有所牵强。”庄先生摇头道。
“庄先生所说亦有道理,此子确实过于浮躁。”庆帝瞪了眼范闲才说道。
“完了?这就完了?你不打算质问我作的诗吗?我还有好多没背呢?”
范闲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盯着庄墨韩,目前之事与他所想不太一样。
“干娘,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范闲突然抬头望向月纤尘说道。
“干娘?”庆帝转头看向月纤尘,又看了看范闲。
“我看这孩子不错,本想给我家月儿当夫婿的,可惜他已有婚约,那我就只好认他做了干儿子。”
月纤尘笑着解释,那一眼就可被拆穿的谎言,庆帝未曾打破。
“阿月如此优秀,你还怕她嫁不出去?”庆帝看了眼阿月,忽而沉思起来。
“朕这里可都收到了几封,求娶阿月的文书,南庆那些世家公子们,可个个盯着她呢。”
庆帝似乎为此事起了一开端,他看了眼言冰云,言冰云便心领神会。
“陛下!臣此次不止是以北齐使者身份来与南庆谈和。”
言冰云抱拳起身,他轻甩衣袖,跪于大殿之下,扬声而道。
“更是来向陛下求娶公主月华!”
“你看朕说什么来着?不止南庆,就连北齐也有人惦记着呢!”
庆帝忽而望向月纤尘,脸上笑意不减,将阿月的终身大事,交由她手。
“这件事,你来做主。”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件事我愿意交给我的女儿,让她自行选择。”
月纤尘看向阿月,似乎在等她的抉择,这一次她尊重了她的选择,是因为她知道,阿月不会再去选那个曾伤害到她的男子。
如此想着,月纤尘不经意瞥向了李承泽。
整个大殿之人都在等阿月的回答,唯独他一人喝着闷酒,一双眼盯着酒杯,空洞无神。
“我愿。”
阿月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刺耳的传入李承泽耳中,殿内众人接踵而来的祝贺,更是让他十分不悦。
手攥紧了酒杯,用力下,杯盏竟碎于他手,尖锐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指尖,此刻十指连心的痛,也敌不过阿月那一声“我愿”带给他的伤。
“事已成定局,二哥怕是要输了。”太子注意到李承泽的反常,故意看戏似得问道。
李承泽将受伤的手藏于袖口,才含着笑装作无事般,回答道。
“还请太子放心,就算我当真输了,你也赢不了。”
“哼,二哥这是气急败坏了吧,陛下主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劳太子费心,你的心思啊,用错地方了!”
南庆公主与北齐使者的联姻,不一会便传至大街小巷。这将是北齐与南庆的一次盛事。
两国终将休战,结秦晋之好,是两国百姓之福兮,却也不乏想将此事破坏之人。
夜宴后。
范闲沮丧离开,他所想之事未曾发生,一心只想寻月纤尘问个明白。
“干娘,你是不是框我啊!”
“这……因为我和阿月的出现,多多少少影响了些事情,不管怎么样你总会出名的奥!”
月纤尘拍了拍范闲的肩,才扬长而去。
宫外。
阿月与言冰云在轿子中欢声笑语,她一路相送,直至宫门。
“回去吧,如此相送不合礼数。”言冰云总觉得今日的阿月有些反常。
“谁说我是为了送你。”
阿月望向宫门外一早便在等候的人,向言冰云示意道。
“我是在护你。”
阿月话落,一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必安抱剑而来,面色冷淡的看着言冰云。
“云公子,殿下要见你。”
言冰云这才转身,顺着阿月所看的视线望去,才看到那个正在远处亭下饮酒之人。
“请吧。”谢必安再次说道。
言冰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阿月亦一同前去。
直到亭前,谢必安才驻足,向阿月道,“殿下只见他一人,旁人不见。”
“旁人?谢必安你可是忘了我的厉害!”
阿月说着就洋装拿出丝帕的模样,直接吓得谢必安后退一步,捂住口鼻。
“阿月,在此等我。”言冰云沉声一言,眼中十分复杂得走进亭中。
他一言,阿月竟就乖乖待于亭外。
透过亭台四周的帷幔,阿月勉强可看到李承泽的身影,却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
“月主,你当真要放下与殿下多年的情意,嫁于他人。”
谢必安突然出声一言,阿月笑了笑。
“多年情意又怎样……如果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位门客,只是一石居的老板娘,我或许可以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我不是……”
“如果你放弃自己的身份,做回一石居的老板娘呢?”
阿月闻言望向谢必安,轻哼了声,“凭什么,为何不是他李承泽放弃争储之心,与我在一起。”
“你知道殿下不会,他不会选择屈居人下的生活。”
“那你又怎觉得我会?或许以前的我真的会为了他放弃那些,可现在不同了……他不值得啊。”
阿月虽如此说着,眼却越来越模糊……她心中叹息、怅惘,直到眼眶中蓄满了泪,也生逼着自己忍了下来。
“殿下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他一心为你,日日念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在原谅,这样的殿下在你眼里竟是不值得?”
阿月扬声而笑,响彻天际,他是没有亲自伤过她,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心凉。
“李承泽!”阿月不顾旁人眼光,向亭内大声喊道。
“只要你肯放弃皇位,我就愿一生追随,你若还要在这庆国搅弄风云,你我今生……再无可能。”
亭内之人的身影微晃,李承泽慢慢走出,他沉眸望着阿月,双手揣起。
“阿月,你为何要让我为难,我从来不曾想过,你会是我在这条路上的挡路者,告诉我为什么?”
“从你认识我开始我一直都是如此,你我都是搅乱庆国风雨之人,为什么如今的你变了。”
阿月无话可说。她变了……对,从头到尾李承泽想要的都是那个皇位,是她太想要一份安宁,太需要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意。
李承泽终……是做不到的。
言冰云走至阿月身旁,微微牵过她的手,她冰凉的手就此才有了一丝温度。
“我明白了,是因为他?”李承泽晃着身子走向他们二人,他盯着二人相握的手,勾起了笑。
“言冰云,你拒绝与我合作,就是为了夺走我的人?”
“二皇子,她现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言冰云向前一步,将阿月拉至自己身后。
“你的妻子?可她早已与我云雨,那极乐之欢你可感受过?”李承泽故意挑衅。
“对了,就在不久前,我们才……”
言冰云的面色越来越不好,整个人越发冷冽起来。
“二皇子慎言。如今阿月的身份不同,以往的事我不追究,可以后她只是我的。”
“言冰云,年轻人有点自信总是好的,可莫要过了头,否则会输的极惨。”
“二皇子无需费心。”阿月似乎调整好了状态,站出一步高声向李承泽道。
“我断不会让自家夫君输。”
李承泽闻言攥紧了拳,眼微微眯起,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他斜眼望向谢必安。只是瞬间,谢必安长剑出鞘刺向言冰云。
“小心!”
阿月转身拉过言冰云,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于他身,只为他挡下那一剑。
或许是在他身边待的太久,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个神情阿月都可明白,自然看的清他暗示谢必安的举动。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漫天的血腥味却让她诧异。
转身,只见李承泽一手握着剑刃,才阻止了长剑的刺下。他的掌心此刻血流不止,顺着剑刃慢慢滴下。
“谢必安,收剑。”李承泽似乎是咬牙才说出此话。
他收回了手,藏于袖袍之下,他不在有勇气去看他们二人,阿月毫不犹豫救言冰云的那一刻,他的天都似塌了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他不喜强迫任何人,哪怕是他爱入骨子里的她。
他怕了……当剑要刺入阿月身上时,他甚至头皮发麻,双手无力,他的阿月怎会有一天与他相驰,那可是他的丫头啊。
“谢必安,是我错了吗?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明,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二人非要如此。
“没事吧。”李承泽走后,言冰云才问向阿月,那一刻他的眼中难得温柔。
“没事。”阿月望着李承泽离开的方向,收不回眼。
“下次无需如此。”
言冰云对刚刚那一幕,依有些胆战心惊,若那一剑刺了下来……
“若不这样,怎么能让他相信,这场戏演的不错。言冰云,之后的路可不好走了,你莫要大意。”
阿月冷静下来,依旧计划着之后的事情。
言冰云只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原来,只是演戏……”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