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出门, 来的时候遇到的那群人早就散了, 傅楷拎着江父和江母给他的定亲回礼, 整个人还有点发懵。
赵安见他难得一见的迷糊, 还以为是终于把亲事定下,太高兴所致, 忍不住失笑着摇摇头。
到底还是个年轻人, 平日看着再淡定, 在亲事上也是难免激动。
却不知他跟傅楷所想的完全南辕北辙。
傅楷再一次提起手上包着定亲回礼的小包袱, 低头边看边上手来回的捏了捏。
“不用捏了,左右不过是鞋子和衣裳。”赵安看着傅楷的动作,好笑的说:“咱这边儿定亲的规矩,就是定亲的哥儿或者姑娘家里给提亲的男方亲手做一双鞋或者一身衣裳作为定亲的回礼。我看你这回礼应该是两双布鞋。”
说完,赵安看了眼傅楷的表情, 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不过赵安还是多解释了句, “到底还是时间太赶了, 不到三天的功夫,江家就是现去县城扯布,也来不及做一身衣裳给你。倒是布鞋用料少,云哥儿跟他娘一起赶一赶,来得及给你做上两双。”
傅楷却没注意到赵安的话, 反而又看了看包袱再抬头看向赵安。
“......村长,定亲......没有婚书吗?”
“想啥呢?都是下聘之前才合婚书!”赵安愣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 而后问道:“难不成南边儿定亲的时候就合婚书?”
傅楷:???
“……定亲不用婚书的吗?不是要合生辰八字吗?总不能亲事都定了,最后八字却合不上吧?!再说没有婚书,这亲事能稳当吗?”
不是傅楷想太多,而在原身在记忆里,他们那边都是在提亲前先打听对方的生辰八字,确定没问题才提亲定亲。
虽然原身对读书之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原身毕竟经历过堂姐的亲事。
之前虽然赵氏没问,但傅楷也主动提了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这两天还有点担心,毕竟在这个年代,八字啊算命啊这些事儿还挺迷的。说准吧,准的也不多。凑巧几个感觉有点像瞎猫碰死耗子,更多的还是纯粹在瞎扯。说不准吧,有时冷不丁几个,又准的都吓人!
傅楷还想着可能是分人,有的人看得准,有的人看不准。而他自然是希望给他看的这个人是个骗子。
对于这种希望,傅楷自己也挺无语的。想不到他一个崇尚科学的人民公仆竟然会有一天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遇到骗子!
可不是骗子不行啊,真要是个有本事的,万一一眼看出他这八字是个死人可就有意思了。
要么对方还以为是给冥婚合八字,要么就好直接拎着桃木剑来抓他这“妖孽”了......
好吧,桃木剑纯粹属于他臆想出来的,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谁知纠结了半天,压根用不上八字!
一时间傅楷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高兴......不用让人看出破绽?
问题是傅楷实际上也没真心觉得单从个八字就能让人看出什么问题来。
至于失望却是真的。毕竟他之前可是为了终于能把云哥儿给正儿八经的盖上自己的印子而激动了很长时间。
作为一个天生就弯的就跟蚊香圈似的母胎单身男青年,能光明正大的娶媳妇儿,还是娶个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想放在窝里暖被窝的对象,傅楷能不激动吗?!
但激动了半天,走个礼就完了?!
那个婚书都没有?
好在傅楷即使心里各种的上蹿下跳、抓狂懵逼,面上却没让村长看出异常来。
但就算他表现的再云淡风轻,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直以来习惯性的浅笑,赵安却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蛛丝马迹。
“我说傅楷呀,这亲事都定了,云哥儿还能跑了不成?看你这说法,我估么着南边儿可能跟咱这不同。其他地方我不确定,但咱们县这边,一般来说定了亲事的极少会有人退亲。要知道在咱这儿,但凡定了亲事,就算没有婚书,想要退亲也不容易。若是无故随便退亲,对方甚至都能给人告到衙门去!更何况我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哥儿家主动退亲的。所以你就放心吧,云哥儿跑不了!你要是心里实在惦记,等去了江南以后赶紧办完事儿,跟那边的亲人和族里好好说,说完了就赶紧回来!你自己守着云哥儿去!”说着,赵安忍不住连声笑了出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傅楷这是急着成亲呢!
亲事怎么最稳当?可不就成了亲才是最稳当的嘛!
别说定了亲的能退亲,就是下了聘,也还能连着聘礼一起退。
看来,等后面有时间,他得早点找江家一起算算后面的好日子。
不说云哥儿的年纪在这摆着,就是傅楷这边,估计也恨不得明个下聘,后天就把人娶回家!
傅楷也不在意村长的打趣,他倒也并非是着急非要把云哥儿早点娶进门,不管怎么说他那房子还没影呢,怎么也得等他把户籍的事处理好了,房子也建成了,才能让江云跟他一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但要说他一点儿也不急那纯属扯淡,这么多年孤零零无牵无挂的,他是真想有个家,有个牵挂他也能让他牵挂的人。
就像村长说的,回江南的事儿还得早去早回才是正理。如今他和江云的亲事已经定了,范师傅那边的房院图纸也跟他核对完了,明天他就该跟之前找的商队一起启程了。
去村长家走了一趟,傅楷再次谢过村长和刘氏,以及同样为了他的定亲礼忙前忙后的村长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之后便拎着江母给的回礼包袱回江家大伯家。
因为定了亲,傅楷不能再借住在江家了,所以今天早晨一起来,他就跟江阳一起把临时需要的被褥和换洗衣服送到了江大伯家。今晚他就跟江辰凑合一晚。
之前的定亲礼没用傅楷操心,这几天他除了跟范师傅核对图纸外,就是在准备南下的东西。
文书是现成的,银子走的时候可以现到钱庄兑换。衣物就从原身大伯给他寄来的包裹里取了四身出来,两套薄的两套偏厚的,差不多就够换洗了。而干粮则是江母和江云抽空帮他做的。
因为是花钱找商队的人捎带一程,借商队的马车上路能带的东西不多,所以不管是行李还是干粮傅楷都尽量压缩。少带上些干粮也是防止赶路中途饿了好能垫垫肚子。毕竟傅楷走的是官道,每隔上一段距离,就算到不了城镇,官道上也会有驿站,以供路人吃住临时休整。
傅楷回到江大伯家时,江清松和沈秀芬还没从江家回来。傅楷等了一会儿,两人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江阳。
傅楷观察的细,江阳一照面儿他就察觉出对方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点变化。仿佛又回到他跟江阳初识那会儿,却又比那会儿更熟悉……
好吧,说白了,其实就是这段时间因为江云,江阳对他时不时就神色莫测,态度不明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属于大舅子的压迫感没了,但大舅子的爽朗亲近感却更明显了!
虽然傅楷还有些疑惑,甚至以为是自己看差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发展方向还是好的。所以傅楷暂时压下疑惑,准备顺其自然。
“傅楷,一会儿辰子他们回来大伯家能闹腾,要不你跟我回去再清点一遍明个要带的东西?”江阳一走过来就问。
傅楷略一想便点头应下。
跟江辰去沈家村下聘的,除了沈老爷子跟媒婆外,都是些跟江辰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等他们回来,江大伯家还得招待他们午饭。这么些年轻人凑在一起怕是少不了喧闹折腾。
“江大伯,大伯母,我跟江大哥回去准备明天的东西了。”傅楷跟江清松和沈秀芬说了一声。
“那行,你赶紧去好好准备准备,可别少了什么东西路上不好添置。要是都弄好了,来得及的话,你跟阳子一会也过来一起热闹热闹!”江清松回道。他也知傅楷准备明天就出发,所以也不强留他耽误时间。
“好,那我们先走了。”说完傅楷就跟江阳出了门。
“一会儿用不用去县城跟商队再确认一遍?”江阳有些不放心的问。
傅楷摇摇头,“不用,昨天都确认过了,他们明天午时出发。明天早点去县城,现问就来得及。”
一般来讲商队启程的时间只会拖后不会提前,所以明天早点到县城确认一下,若是时间不变,那他就在县城等着出发就好。若是时间推后需要隔天,那他就再回来。
反正已经提前跟村长打招呼借了牛车。有牛车在,来回也不算折腾。
江阳点点头,他虽然比起村子里的其他年轻人,还算闯荡有见识,但毕竟也只限于朝阳县。离了这里,论起出远门,自然没有傅楷懂得多。所以南下的准备上,都是听傅楷的安排。
快要走到江家的时候,傅楷感觉出江阳的步子有些放缓,神色上也有些迟疑。
“怎么了?”傅楷问。
江阳看了他一眼,“......真不用我陪你南下?两个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就像之前傅楷在海上出事,若是没在山里碰巧遇上他跟云哥儿,傅楷这条小命怕是都交代了。但凡有个人能照应一下,也不会像那次那么凶险。
傅楷失笑,知江阳是想到他刚来的那会儿。不过要傅楷来说,要是真遇上那次那么凶险的灾祸,就算有再多照应的人,也不过是多往里搭几条命罢了。没见那条船上将近一百多号人,直到现在报到官府的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幸运儿!
“放心吧,我这次南下全程都走官道。而且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途经南杭城的商队都不少,很容易就能找到商队搭一程。至于顺安港和莱州港之间走的也是内海,不会出现之前我在外海遇到的那么大的风暴。再说这里建房的事儿,我可全得拜托给你。江大伯毕竟年纪大,你要不是留下来,别再给他累出个好歹来!我可指望着从南边回来就能住进新家去。像现在这样到处借住,我自己不方便不说,也太打扰别人的正常生活了了!”傅楷笑着解释道。
江阳想了想,也对。因为定亲的事,傅楷今后肯定不能在他们家住着。就算是去大伯家住,傅楷跟他们也没有自家熟悉,怕是也放不开。
傅楷那房子确实得赶紧建起来。
想到房子,江阳点点头,不再提跟傅楷一起南下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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