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的内容傅楷隐约知道一些, 但具体一样一样的都应该准备什么, 准备多少, 傅楷就抓瞎了。严氏也知道他不懂, 所以细细的给他列出每一项都有什么,甚至什么东西最好在这边准备, 什么东西可以到北边再准备严氏也给了他建议。
就好比聘饼, 他们总不能抬着五十公斤聘饼从这边大老远带过去吧?!还有聘米、三牲什么的, 朝阳县就算再不富裕, 也不可能连这些下聘的东西都置办不齐。倒是喜镯、首饰、布匹和茶饼等东西,最好是在这边置办。毕竟南杭城这边样式众多,论精巧程度,自然也比北边更好。
到底是亲自操办过二弟傅润和傅济的婚事,见傅楷不反对, 严氏便直接井井有条的安排起来, 而傅楷除了点头外, 根本提不出什么异议。
直到严氏安排完, 打算回去就开始准备,傅楷才提出首饰和布匹由他亲自去买。毕竟等成了亲,布匹做成衣服,和首饰一起被云哥儿穿戴上身后看的最多的就是傅楷自己,万一审美不统一, 不光会折了云哥儿的颜值,更可能辣到他的眼睛……
对此,严氏并无不可的点点头, 只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采办聘礼历来都是长辈的事,哪有傅楷自己置办的,毕竟她和他大伯可都是他正经儿的嫡亲长辈,有他们在,傅楷这般多少就有点不合规矩了。
不过只要不明着说是聘礼,外人能知道什么!再说最打眼的喜镯也是由她去买。
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让惯来遵守规矩,有礼有度的傅楷说出这话……
看来他们家玉人似的阿楷是真动了情,喜爱的很那江家哥儿了!
亏的傅楷不知道严氏的感慨,否则一句“玉人”就能让他脸色发青,抖掉半斤鸡皮疙瘩!
至于匣子里的首饰,严氏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而后从匣子里拿出一支金玉满堂的细簪子。
“这支金玉满堂是你娘成亲那天戴的,你留下做个念想吧!等将来你要是有了女儿,可以留给孩子。剩下的那些,铺子能折旧收,不过你要是不着急,出点手工钱,可以请首饰铺子里的师傅给融了,打一些哥儿能带的簪子、镯子或者耳扣那些。这样更划算些。”
听到这话,再加上严氏看着她手里那支镶着白玉的细金簪的怀念和感慨,傅楷一时有些犹豫,半晌才说:“其实也不用融了,毕竟是我娘留下的,要不就留下吧。”
虽说他手里能用的银子肯定不能给云哥儿买匣子里这么多的配饰,但他可以少买些。以云哥儿的性子,就算他只买两三件,估计也会在心里嫌多,舍不得银子,觉得他浪费银钱。
等以后他倒腾出钱了,可以再给云哥儿慢慢添置,又不是非得这次一起买了……
严氏拿着簪子的手一顿,有些失笑,“你留这么多干什么。都是女人戴的首饰,江家小哥儿又戴不了,放着还能生银子不成?!融了换成小哥儿的那些东西,等你们成亲了,还能给江家小哥儿压箱底。”说着,严氏忍不住告诫道:“再说就算是留下做念想的,到时候你也得给江家小哥儿收着,你一个读书人可不好留这些在身边,就算是你娘的也不成!”
傅楷抽了抽嘴角,点头记下。虽然知道严氏说的确实是这里的忌讳,心里却免不了感叹这忌讳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他爹的玉佩傅楷才刚收起来,咋没人忌讳当爹的留下的东西?!
亲娘的东西不能留在身边?只能留爹的?
合着当爹的一个人就能生出孩子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傅楷还是会注意这方面的事。
严氏见傅楷神色有些奇怪,以为他还是舍不得他娘的东西,想了想,道:“你要实在舍不得,就把你爹送给你娘的那几件首饰也留下,你娘生前戴的大多都是那几件。再加上这支簪子就够了,否则你给江家哥儿一匣子能看不能戴的,你也不怕他心里多想!”
“云哥儿不会多想。”傅楷下意识的为江云辩驳。
严氏无奈,“我就这么一说,就是想告诉你留着没用。”说着,她干脆自己动手拿过整个匣子,挑挑拣拣的将该留的留下,用帕子包好,剩下的重新放进匣子,推傅楷面前,“这些都融了吧!”
傅楷一时间哭笑不得,“云哥儿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哥儿的首饰本就比女人的少,满打满算就那么几样,就算样式翻出花来,也用不了这么些!
严氏却不这么想,“没见过谁家哥儿会嫌首饰太多的!就跟你和阿柠似的,我也没见你俩嫌玉佩多、扇子多的!”
傅楷:……冤枉!
那是原身和阿柠,不是他!
要知道一刻钟前,他还惦记着要把玉佩换成银子呢!!
不过这锅傅楷只能咬牙背上。心里一时也有些犹豫,也许真跟大伯母说的似的,他觉得云哥儿用不上这么多,但实际上要是首饰多了,云哥儿其实心里也会……很欢喜?
原谅他直男思维,实在理解不能。
不过他不懂没关系,严氏懂啊!
傅楷脸上还要顺着原身的性格摆出一副略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好似不太好意思似的跟严氏打听哥儿的喜好。实际上心里屁颠屁颠的虚心求教。
严氏可不知道傅楷内里其实有着一张堪比铜墙铁壁的脸皮,她顾忌着傅楷读书人的面子,装着拉家常一般说起哥儿姑娘家的心思喜好,顺便还提点着夫妻相处之道,实际上也是在教导傅楷。
若非傅楷自幼就稳重而自制,她也不敢说这么多。换了心智不够坚定的,她还怕对方过于沉迷情爱而耽搁学业,移了心性。
跟严氏聊过之后,第二天,傅楷就坐上牛车去了南杭城。
赶车的自然还是傅济,原身可不会赶牛车。早年年纪还小的时候原身在官学读书,那时候几乎都住在官学里,很少有机会自己出行,等年岁渐长,又因为守孝在家几乎不出门,压根也用不上几次牛车。
傅楷倒是想学,奈何傅济说什么也不肯教。家里又不是没人,哪里用他这拿笔杆子的手拿赶车鞭子?!
对此,傅楷无奈。
这世道,不想腿儿着走远道,牛车就必不可少。不说出门,就说种地也需要牛,所以回去以后买牛就在他的计划内。
牛有了,牛车还远吗?
牛车有了,他不得自己学个“驾照”啊?!
不过傅楷也不急,阿济叔这说不通,回去不还有大舅哥嘛!
和傅楷一起坐在牛车上的还有秀阿么。
这还是临走前傅楷突然想起来的。进城买布匹选首饰,颜色款式上自然他来选,但价格还需要秀阿么帮忙掂量讲价。
傅楷自己虽然也会讲价,但他到底不如秀阿么和大伯母他们了解这边的行情。
傅楷他们先去了首饰铺子,毕竟傅楷身上还带着半匣子首饰,总不能捧着个匣子到处逛。
一进城,带着秀阿么的好处就显出来了。对于首饰布料这些东西,秀阿么可比傅楷熟的多,直接就带他去了一家门面不显眼,但口碑却是相当好的首饰铺子。
这家铺子并非那种以达官贵人或者世族子弟为主要客人的大商铺,面对的更多是像傅楷这样家境的客人。所以铺子里像南洋或者西域来的珍贵材料不多,主要是以金银玉饰为主。
傅楷说明来意后,店内的伙计直接带他进后堂,请店内的老师傅亲自为他合算这些旧首饰能融出多少金银。再根据这些金银选择重新打什么款式、重量为多少的新首饰。
像傅楷这样一次性融掉半匣子首饰的客人不多,虽说只是赚个手工费,但积累起来对老师傅来说也是一单不小的生意。所以傅楷跟他商议想先拿几件现成的首饰走,剩下的老师傅可以慢慢做,等全做好了,再让家里人拿着书契来取,老师傅想了想就同意了。
不过老师傅也跟傅楷提前说明白,因为融金银重新制作首饰其中会有损耗,像傅楷这样换现成首饰的话,其中损耗只能估算着折减。对此傅楷也明白,自然同意。
在首饰铺子耗了近半天的时间,傅楷才揣着两支银簪和两对耳扣外加一张写满了约定制作的首饰每一种的款式和重量的书契走出铺子。
还没等傅楷缓口气,就又被秀阿么带到一家同样有口碑的老店,费心的开始挑选适合的布匹……
等傍晚傅楷三人坐上牛车往回走的时候,傅楷整个人都想倒在买下的布匹上。
原来这年头不光踹银子是个体力活,有的时候花银子也是体力活!
看着傅楷神色间几乎遮掩不住的萎靡,秀阿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能安慰道:“楷少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等到了家再躺下好好休息。也就今儿个累一回,等去了北边,家里再要买什么有少夫人在呢!到时候我跟少夫人去就行。”
傅楷幽幽的点了点头。他曾跟云哥儿买过几次东西,云哥儿确实看起来比他从容的多,至少没把挑东西当成苦差事!
眼看傅楷还没精神,赶车的傅济想了想,干脆把原本打算到家再商量的事现在就说了,也许能让傅楷精神起来——
“家里的东西再有两天就能全封好箱。刚才我在城里等你们的时候跟车行打听了,最早四天后车行就能一次性租给咱们六到八辆马车去刘家港。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一会儿把你们送回家后,就带上银子去跟他们签书契,顺便交定金。要是觉得时间太赶,就再往后推一两天……”
果不其然,傅楷一听这话就蹭的一声坐直身子,两眼泛光的看着傅济。
“没问题!”
不光声音坚定,傅楷的动作也一反之前萎靡的状态,麻溜的从怀里拿出钱袋递到傅济面前。
意思很明显——不用回去拿银子,现在就有!
傅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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