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楷自从来到这边,又是海难又是翻山越岭,如今的身体也不像他原本的身体那般经历过系统的训练,素质远在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之上,如今这具小身板,自幼就被教导着言行举止,经历的最高强度的运动也仅仅是踏青而已。
傅楷祖上虽说几乎代代都是读书人,但毕竟也属于平民的范畴,像他们这样的寒门弟子,几乎都是侧重于读书做学问,而不像世家子弟一般讲究君子六艺,自幼便循序渐进的强健体魄练习骑射。
再加上连续三天的高烧,傅楷如今虽然退了烧,但之前透支的身体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故而自醒来到现在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傅楷的脸色又开始泛白。
江父和江阳关注不到这些细节,江母又开始准备午饭,只有江云在洗菜之余发觉傅楷的神色有些不对。
“娘,你叫傅...傅小兄弟去休息一会儿吧。”江云把洗干净的菜放到案板上,低声对江母说。
江母一愣,这才注意到傅楷的不对劲,连忙开口:“阳子,你别拖着傅楷说话了,他身体还没好利索。”说着又看向傅楷,“身体不舒服就说,回屋再躺一会儿。别不好意思说,养好身体要紧。”
虽然被傅楷之前的自我调侃缓和了气氛,但到底让人知道了他是个读书人,所以江阳跟他说话多少也没有早前那么自在随意。所以这会儿江阳跟傅楷还真没聊什么,不过是东一句西一句罢了。
听到江母的话,江阳看向傅楷。
傅楷略显尴尬的笑笑,总觉如今这副弱鸡样有点丢人。不过也确实打不起什么精神了,所以也没逞强,应了一声就进屋里休息了。
也许是因为如今天气还算暖和,江家堂屋两侧的房间都只是挂着门帘,所以他躺在炕上隐约也能听见堂屋的做饭说话声。
“睡不着?”江阳掀开门帘进来,把一个灰色布包放到傅楷旁边的炕角。
“是啊,之前睡多了。”傅楷道。虽然感觉精神不济,但之前一连睡了三天,这会儿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江阳笑,“你之前那哪叫睡啊,就跟昏死过去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吓得我半夜起夜还要探你的鼻息,生怕你就这么过去了。”
傅楷闷笑,“你也不怕我半夜悄无声息的就没气儿了,等早上醒来才发现你跟个死人睡了半宿......”
江阳脸上的笑容一僵,“你就不能想自己点好事儿,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傅楷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刚笑没多久就乐极生悲。
他忘了他的胸腹还带着伤,大笑伴随着剧烈震动震的胸腔又开始痛。
江阳抽了抽嘴角,半晌才憋出一个字:“该!”
不过笑归笑,江阳还是回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油,扶着傅楷躺下。
“把衣襟敞开,我给你抹药。”
傅楷也没什么不自在,直接解开衣带敞开衣襟。
虽然他自青春期萌动就察觉自己的性向,但他又不是牲口,对着个男人就能发情。
再说不管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下海,还是长大后一起打赤膊训练,总少不了身体上的碰触,就算关系好的人知道他的性向,彼此相处也自在的很。
其实这东西,他自己不在意,其他人也就不在意了。
越是放不开,别人才会感觉越是别扭。
君子坦蛋蛋,管你性向如何,是男人谁也跑不了那些彼此恶搞的黑历史。
不过眼下等他一敞开衣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原身肤色随了爹娘,白的都能透出血管,再加上天天闷在屋里读书也不见个太阳,可想而知从头到脚就跟只白斩鸡似的。
如此一来,受到严重撞击的胸膛,那成片的青紫,在白皮的衬托下,凄惨的把傅楷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事儿,你这就看着吓人,再抹一段时间的药油,估摸着就能好了。”江阳淡定的安慰道。之前更惨的情况他都看过,与之相比,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要知道之前刚把傅楷送到药堂的时候,那衣襟一打开,整片紫黑色把见多了各种伤病的老大夫都吓了一跳。
因为药油需要用力按揉才能促进吸收,傅楷自己使不上劲儿,只好让江阳帮着抹。等抹完之后,傅楷重新系上衣襟,细细感受了一下。
“确实好多了,”还记得他刚穿过来那会儿,胸腹可是连呼吸都痛,如今若不是之前笑的狠了,他都忘了还有这个伤了。
正想着,傅楷不由得看向装药油的瓷瓶,“这药油什么配方,挺好用的。”
傅楷还以为这是这边人家家里常备的类似跌打损伤的那种药油。
江阳失笑,“想啥美事儿呢,还配方,就是人药堂专门给你配的,光是药材就十几种,你还能自己做出来不成?再说人大夫说了,你这伤伤在内脏,骨头没啥大事儿,你好的这么快是人老大夫给你施针治的。”
付凯恍然。
江阳收起药油,擦了擦手,回身看见刚才拿进来的布包,嘟囔一句:“差点给忘了。”
随后江阳指了指布包对傅楷说道:“这是你身上的东西,都给你收在这儿的。另外你之前穿的衣服不少地方破了,等补好了再给你,不过颜色质量一样的布不太好找,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先用别的布给你补上,要是不急着穿就再等等。”
“不着急,补不补都行,现在这身穿着就挺好。”傅楷摆手。
江阳摇摇头,“你还真不挑!不都说读书人讲究吗?”
“讲究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傅楷嘿嘿一笑,“我这还不知道要在你家住多久,要是一直端着,不光你们看着累,我自己端着也累呀!”
江阳一乐,“你倒是实在。我刚才还担心知道你是读书人之后,跟你相处怕是得注意点儿,别犯了你们读书人的忌讳。”
傅楷笑,就算是原身,也没那么多忌讳。傅家的家教很好,可以说原身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君子。不会过多挑拣对方的疏漏之处,更多的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江阳把东西交给傅楷之后,就不再耽误他休息。
等他出了屋,傅楷才拿过布包打开。
最上面就是三个被海水泡的皱皱巴巴的荷包,傅楷没急着打开,放到一旁。荷包下面是一个薄薄的被叠成信封状的油纸袋,袋口还保持着蜡封的状态。油纸包下面就是已经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并叠的整整齐齐的帆布。旁边躺着的就是琉璃瓶。
傅楷先是把油纸袋拿在手里,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油纸袋和荷包因为重要,所以一直被原身贴身存放。
估计是江家人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长袍的暗袋里取出来的。
傅楷小心的揭开蜡封的边缘,取出油纸袋里仅有的两张纸。
其中一张是当初由原身的老师为其作保,证明他是以游学为目的所办理的出境文书。
大宣朝对内的人员流动管理并不算太严格,无论是商人还是老百姓,出行并不需要随身带着路引。但是对外,无论是出境还是入境,对人员身份目的等各方面登记的都十分严格。
就像这张出境文书,若非原身本身已有秀才功名在身,否则就算再多的人做保,官府也不会允许其出境游学。
其原因其实就是出在大宣朝的人口上。
之前蒙人入主中原,汉民的数量剧降,如今大宣立国,正是想要抚平蒙人对中原近百年的损害,各地农业百废待兴。所以朝廷明令禁止汉民迁移他国。
而在入境上,境外贸易的商税十分高昂,若是没有类似游学这样目的明确的证明文书,所有入境的他国货物,都需要交纳商税。
当然,就算是非商业目的入境的人,所携带的他国的“伴手礼”若是超过一定的范围,也需要按照商税的税额缴纳。
除了出境文书,另一张纸却是一张银票。
面额不大,只有五十两。不过足够原身回到大宣后,自刘家港到南杭路上的吃用了。
傅楷这会儿倒是十分感谢原身的细致。
若非以防意外的将这两样用油纸小心包裹密封,如今早就烂成纸屑了。
而且有这五十两在手,傅楷就不用急着把琉璃瓶卖了换成银钱。
毕竟他总不能舔着脸白吃白喝的让救了他一命的江家人白养着他,还倒贴着诊费和药钱。
不过是琉璃瓶他也没打算留着,只是眼下他所在的朝阳县显然不算富裕,琉璃瓶在这儿,人家识不识货还不好说,就算识货也卖不出价来。
当然也不能带回江南再卖,那边的人都挑的很,这种不够精致文雅,几乎都能当棒槌用的琉璃瓶,估摸着卖都卖不出去。
重新把文书和银票收好,傅楷又把三个荷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其中有两个荷包装的都是原身在南洋买的特产:珍珠和宝石。
南洋的珍珠比大宣的普遍要大一些,而且产量大,同时还盛产红宝石。不管珍珠还是宝石,在南洋的价格都比大宣便宜的多。
像原身一共在南洋买了10颗珍珠3块小宝石,一共花费一百三十多两银子。
哦,还外加一套他带上船留着备用的茶具。
这套茶具是他在刘家港上船前花了不到十两银子买的。
前后加起来不过一百五十两不到,放在南杭城里,这些银子怕是连其中那6颗最小的黄豆大,最大的足有拇指指甲大小的银白珍珠都买不下来。
算起来,剩下4颗珍珠和三枚很小的宝石原石就相当于白送的。
若是变卖出去,就算刨除这次游学的全部花费,还能剩下不少银子。
若不是顾及着不想影响原身清风朗月文雅君子的形象,他都想经常下下南洋,倒卖些以“伴手礼”之名带回来的东西,这赚钱不比种地容易太多!
付凯摸着下巴有些可惜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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